《罪渊》妖梦铃

39、恶性/事件（十）

　　回警局的路上，宫逸琛一直沉着脸色，看起来心情极差，连着车厢里的温度也都降了下来。
　　官逸帆踩下刹车后，并不急着开锁，他感受着车内的气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其实用不着这么担心。”
　　他知道宫逸琛内心在担忧些什么。
　　盛奕丞只是看见了对方的脸，那人就对他赶尽杀绝，更别说官逸帆这个被盯着的正主，相比起盛奕丞，官逸帆明显是更危险的那一个。
　　谁都不知道那人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跟他们家门口的那些信也有关系？
　　他们在明对方在暗要是对方想做点什么，他们也许根本来不及应手准备。
　　怎么可能不担心。
　　官逸帆看着这人快拧成川字的眉心，叹了口气，他伸出手盖在宫逸琛的手背上：“这么多年我自己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现在也一样，你哥没你想的那么柔弱。”
　　先前宫逸琛没在身边的时候他也活得好好的，现在有这人在身边，他就更得照顾好自己，不会让这个人跟他一起受苦。
　　宫逸琛：“可是……”
　　“我不怕他来找我。”官逸帆转过头，朝他笑了笑“逸琛，我们是警察，本就是为了除恶扬善而存在，要是我们都开始畏惧了，别人要怎么办？”
　　宫逸琛低下头，他不怕恶人，也不怕受伤，但是他怕恶人盯上官逸帆，他绝对不能接受这人受伤受苦。
　　官逸帆抓紧手里的那只手，双眼微微眯着：“而且，你也会保护我的对吧。”
　　“当然。”
　　官逸帆继续给他做心理建设：“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就不会怕任何人，所以先做好眼前的事，走一步看一步，我一直相信一件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想这句话也适用于现在的状况。”
　　宫逸琛沉默了一会儿，也抬头朝他笑了笑：“嗯！”
　　韩诺殇和顾辞已经在刑侦支队的办公室等着，两人应该也是从睡梦中醒来，看起来精神都不是很好，韩队甚至还在打哈欠。
　　看到官逸帆和宫逸琛走进来，韩诺殇朝他们挥挥手，顺便解释一声：“不怪我让你们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这两个人要是出了点什么状况，你们霁水市得乱。”
　　而且霁水临近祁州，又不是什么特大的城市，要是祁州那边的人发难，霁水市警方估计也没有能力抵抗。
　　官逸帆和宫逸琛都是霁水市本地人，很清楚他们的邻市祁州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对韩诺殇所言也只是点点头，不多说什么。
　　相对比之下，刑侦支队的其他人则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官逸帆给他们简单讲明现在的情况：“祁州市局缉黑组的两位队长是这个案子的牵连者，董边想杀的人就是他们之中的一位。”
　　说到祁州，众人了然。
　　但是有一个问题，祁州市局的人到霁水来做什么？不会又要出什么事吧？
　　顾辞看出他们的想法，摊了摊手：“别太担心，他们就是来游玩的时候无意间碰上这个案子。”
　　那就好！那就好！
　　宫逸琛拉了拉官逸帆的手：“我们去审问董边。”
　　官逸帆点点头，跟他一块往审讯室的方向走。
　　顾辞也从椅子上跳下来，朝韩诺殇挑眉：“走吧韩队，我们去旁听。”
　　……
　　董边被关进来后就一直沉默，像是完全不在意现在的处境一般，他这样的状态反而让刑侦支队的众人心里有些忐忑。
　　见到官逸帆和宫逸琛从门外进来，他甚至还抬头朝他们露出笑容。
　　官逸帆很久以前就跟这个人打过交道，甚至这是一个狠角色，但他不明白董边为什么要对林依和盛奕丞下手，明明这两个人跟他完全没有交集。
　　董边嘴角勾起：“官队，好久不见，最近过得还好吗？”
　　宫逸琛：“……”
　　谁跟你好久不见，赶紧把你那恶心的眼神从他身上移开。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官逸帆却能感觉到宫逸琛的情绪，拍了拍身边这人的手背，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不管曾经立下过多少战功，宫逸琛到底也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气性还是有些太大，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去磨练，才能根据沉着冷静。
　　宫逸琛眯了眯眼，单刀直入：“为什么要杀盛奕丞？”
　　董边歪了一下脑袋，看起来有些疑惑：“盛奕丞？是谁？”
　　官逸帆扯了扯嘴角：“你今天晚上还拿着枪对着人家，现在说你不认识他？是不是有些太说不过去？”
　　“啊～”董边表情有些夸张，他咧开嘴笑“你说那个男人啊！嗯～为什么要杀他？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杀就杀呗。”
　　官逸帆并没有被他的话影响到，脸上的微笑不变：“那林依呢？你想杀她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董边沉默，他在思考这个叫林依的人是谁，好一会儿才开口：“林依是医院那个女人么？”
　　宫逸琛和官逸帆对视一眼，看董边的表情反应，他对盛奕丞和林依两人似乎真的不熟悉，所以他为什么要杀这两人？
　　董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杀她，就像你们刚才听到的那样理解也行，我无所谓。”
　　宫逸琛：“……”
　　官逸帆：“……”
　　警方侦查办案怎么可能会这么随便。
　　官逸帆看着董边油盐不进的模样，思考了一阵子才开口：“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想再出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董边摊了摊手，表示无所谓。
　　官逸帆继续：“既然这样，那你就不想给我们说说你做这些事的理由吗？等进去了之后，你就是想说，也没有人会听，你甘心吗？你甘心自己的那些丰功伟业就这样被埋葬吗？”
　　董边还真的思考了起，他朝官逸帆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官队，果然还是你懂我。”
　　宫逸琛脸色更沉，但却什么都没说，他心里清楚这种时候顺着董边的心情来，才更有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线索，这时候刺激他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所以即便心里再不爽，宫逸琛都不会表现出来，反正他一直都冷着脸，董边也看不出什么来。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董边一直在讲自己的“辉煌功绩”，讲到众人都对这个人的坏刷出一种新认知，死在他手里的人也是数不胜数。
　　单反镜后，安雪尘脸色都变了，她皮笑肉不笑的搓了搓自己的肩膀：“他真的不配被称为人。”
　　顾辞也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睛里带着些兴致：“确实很久没遇到这样的极品了。”
　　伍思贤也杀过很多人，但是他的犯罪有源头可以追根究底，而董边这种应该是天生的反社会，他以害人为乐，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终于讲到林依和盛奕丞，董边罕见的收起自己的炫耀心理，盯着桌子那边的两人看，像是想确认对面那两个人相信他说的话：“没什么理由，就是看他们不顺眼，所以想杀了他们。”
　　官逸帆摇了摇头：“凭心问你相信自己说的这个理由吗？”
　　董边：“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就只有这个答案。”
　　“是有人让你杀他们的吧。”这时，一直在一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宫逸琛开口了“你跟他们两个人的生活没有交集，甚至……”
　　说到这里，宫逸琛故意顿了一下，他盯着董边的眼睛，似乎是想透过这双眼睛看进他的心里：“在你动手杀他们的时候，应该是第一次跟他们见面吧。”
　　董边皱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宫逸琛并不理会他的情绪，继续说下去：“那个人手里握着你很感兴趣的筹码，所以你心甘情愿帮他干活，对吧。”
　　董边：“……”
　　虽然他没有开口，但是他的表情告诉众人，宫逸琛的猜测正确。
　　杨羽冬有些看不明白：“他是怎么推测出这些来的？”
　　安雪尘也同样点点头，她也没看明白。
　　韩诺殇脸上有些欣赏的笑容：“大胆设想小心求证，官逸帆一开始做的那些铺垫，问那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为的就是让宫逸琛现在发力吧。”
　　顾辞点了点头：“他们两个配合得很好，我记得从进门到审讯室，他们并没有过多的交流，是因为默契吗？”
　　韩诺殇摊了摊手：“谁知道呢！反正效果不错就对了。”
　　审讯室里，宫逸琛并不打算就此放过董边，一旁的官逸帆任务已经完成，他回归到一个观众的角色之中。
　　这是个配合是官逸帆和宫逸琛特有的默契，两人一块长大，从官逸帆拉着董边东拉西扯的时候，宫逸琛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两人的无缝衔接的配合，彻底将董边的老底给翻个干净。
　　顾辞眨了眨眼：“是有点意外，他们还这么年轻就能有这么好的默契，确实难得。”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年纪其实比官逸帆还小。
　　韩诺殇在一边听着，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这人总没意识到自己的年纪其实也很小，也是因为这样总想去照顾和保护别人。
　　宫逸琛：“那个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董边：“……”
　　他低下头，没再像刚才那样游刃有余，开始缄默不言。
　　宫逸琛继续发力：“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他还能帮你什么？以你犯下的种种罪行来看，上了法庭绝对是死刑立刻执行，他不过是把你当枪使而已，醒醒吧！”
　　董边：“……”
　　官逸帆蹙眉，这样的发展状况是他没想到的，本来以为击破董边的心理防线后，案子会有眉目，却从没想过董边现在的状态。
　　宫逸琛还想再说点什么，韩诺殇的声音却从耳机里传过来：“出来吧，不会再问出有用的信息了。”
　　官逸帆拍拍宫逸琛的肩膀，朝他使了一个眼色，拉上他一块离开审讯室。
　　严格意义上来说，韩诺殇其实算是他们的前辈，他破过的案子见过的人都比他们多，所以这个人的意见还是要听。
　　两人走到办公室，韩诺殇和顾辞也从旁听室走了出来。
　　苏玲玲见到他们，将手里的资料递了出去：“血迹检验出结果了，确认过是伍思贤的DNA，那个投放炸药的人可以确定就是伍思贤。”
　　宫逸琛拿过检验报告翻看起来，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所以这样的结果并不能让他开心起来。
　　“董边的出现是为了保护伍思贤，这应该跟他们背后的那个人有关。”官逸帆将案子的线索在脑海中过一遍，说出自己的分析“董边跟盛奕丞、林依、伍思贤在三个人先前都没有任何交集，而盛奕丞来霁水纯粹是私人行动，在此前两人没有任何交集，伍思贤也是这样。”
　　要说最大的交集那就是盛奕丞见过那个盯着官逸帆的人，然后伍思贤要杀盛奕丞，董边保护伍思贤的同时也要杀盛奕丞，不难推出，那个盯着官逸帆的人就是伍思贤和董边背后的人。
　　可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林依又是怎么跟他们扯上关系的？
　　在段景案里，林依是发现尸体的人，此前三个月她都在欷城，按理来说他们之间不该有任何交集，是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董边又或者说董边背后的人为什么要朝她下手？
　　顾辞：“也许她无意中发现了什么，但是她自己并不知道。”
　　盛奕丞其实也差不多这个情况，他虽然看到了那个盯着官逸帆的人，但是并没有把他的脸记住，为了以防万一，那人便朝他下死手，难保林依也是在无意间发现了什么，但她自己不知道，可那人却记在心里，所以才会有董边的出现。
　　宫逸琛看向杨羽冬：“你有空问一下林依，看她能不能想起什么细节来，多提醒几句，她要是能想起来就最好不过。”
　　杨羽冬：“……”
　　“？？？”
　　安雪尘和苏玲玲对视了一眼，同时把目光放到杨羽冬身上，目光灼灼满是求知欲，像是想把他看穿。
　　杨羽冬咳了两声：“之前为了方便保护她，退了原本租的房子退了，在她家附近租了一套，离警局也不太远，后来就懒得退了，一直到现在。”
　　安雪尘眼睛里带着些不信任，她似笑非笑的眯着眼睛：“真的只是为了方便吗？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企图？”
　　苏玲玲也加入安雪尘的阵营：“应该还经常串门吧！”
　　杨羽冬：“……”他竟然无言以对。
　　宫逸琛和官逸帆在一旁看戏看得开心，完全没有要帮忙解围的意思……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再回家休息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众人只好在休息室或者办公桌等地方将就一晚。
　　宫逸琛和官逸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办公室的门前朝众人挥挥手，让他们自己料理自己去--别想太多，不管是怎么样的热恋期都被累没了，两人进了办公室后一头栽进沙发里就睡死了过去。
　　顾辞和韩诺殇则去了休息室，那两张小沙发成了他们的临时小床。
　　韩诺殇也是困极，一躺下就想闭上眼睛昏睡过去，入睡的前一秒，他隐约听到顾辞对他说了一句话：“我有一种预感，这几天我们可能都没办法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