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倒计时》eidos

57、风俗村（十）

　　宋伟新探出头来：“会不会是他爸爸爷爷留下来的？在A市也有很多这种房子很好，但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啊。”

　　“不会，宅子里的家具一应俱全，而且还都带了花纹。即便是不舍得把宅子卖掉，那里面的家具应该也值不少钱，既然要凑盘缠进京赶考，为什么不把家具卖掉？”

　　“你还记在镜子里看见的男人长什么样吗？”秦漫远问。

　　“穿着得体，乍一看是斯斯文文的人，虽然看上去有些年纪，”方衍的眉头紧锁，“右手拇指上，有一枚扳指。”

　　那他会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吗？他又为什么会在镜子里出现？

　　秦漫远思忖良久，说：“也许他们说的不全是真的。”

　　宋伟新走快几步到秦漫远旁边，视线在他身上飘忽不定。

　　“有屁快放。”秦漫远说。

　　宋伟新开口问：“你怎么随身带刀啊？”

　　秦漫远笑得十分和蔼：“那要不然你来解谜啊。”

　　宋伟新缩回到刘小敏身边。

　　现在时间还早，五人打算重新回到那间古宅。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他们离开河边后，林以辉从附近的树丛里走了出来。

　　宅子里，木质家具雕刻着的花纹依旧分明清晰，木纹成色即便已经略微暗淡，但依旧能看出来，这是由上好木材所制成的一套桌椅。

　　昂贵木材本应发出淡淡醇香，但在这个宅子里，只有从地底钻出来的潮味，以及弥漫在空中不明显的血腥味。

　　他们直接进了厢房，走到了铜镜前，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说不出一句话。
　　——镜面上覆满了婴孩大小的血手印，而原本无暇的镜子，现在也已经裂成了几大块！

　　方衍接过单片眼镜看向镜子里，可镜子里除了他的影像，再无其他东西。——镜子里的男人不见了。

　　“嘻嘻，”一阵婴儿的嬉笑传来。

　　“花童站身旁，阿妹梳妆站中堂，不见我新郎？”
　　“嘻嘻嘻嘻。”

　　五人屏息听着。
　　歌谣歌词和之前不同了，从这次的歌词里得知，鬼新娘已经找到两位花童，但身边还缺一个新郎。

　　很明显，她说的是秦漫远。

　　“这里有张照片，”安睿站在衣柜前，她拉开了柜门，发现里面卧了一张已经发黄了的合照。

　　“你们看，”她拿到方衍面前，“是不是这个人？”

　　这是一张黑白合照，合照里少说都有十几号人，而在这群人中间，有一位男人尤为气宇轩昂，一看就知道是这群人里地位最高的——他就是方衍在镜子里见过的男人。
　　“是他。”

　　“所以他是这个屋子的主人？”宋伟新问。

　　“应该是。”

　　方衍再仔细观察合照，可这合照里的男男女女实在太多，而他只见过中间的这位男人，一番观察下来，并无所获。

　　“我好看么？”是唱歌谣的那道女声，“嘻嘻嘻嘻。我很好看吧？”

　　秦漫远对着虚无的空气回答说：“这位姐姐，我们也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啊，哪里知道你好不好看。”

　　宋伟新一张“你可说少几句吧”的脸坐在旁边。

　　“嘻嘻嘻嘻，”女声幽幽传来，“我看上的阿哥就是够有趣，快来陪我吧。”

　　“做梦。”方衍言简意赅，

　　女声没有再和他们纠缠。

　　五人回到了吊脚楼下，玩家们回来得零零散散，五人草草地结束午餐后打算离开，方衍起身之前看了一眼挂钟，显示12：16分。

　　在这上午的时间里，有一个人死了。

　　怎么回事？

　　这一天都太过于平常了，平常得仿佛是来度假一般。
　　方衍觉得奇怪的是，这个副本里没有因为时间用尽而死亡，全部都是因为触犯了死亡条件才出事的。

　　按照今早的那几位男子的说法，逃脱的方法就是让鬼新娘找到冥|婚对象。

　　但秦漫远绝对不可以成为那人。
　　方衍视线若有若无地飘过秦漫远的裤袋，想起了昨晚在千钧一发之际塞进去的那东西，那是之前副本通关的奖励——护身符。

　　“镜子里的男人不在了，玩家少了一个人，”秦漫远低声道，“我们先别走。数一数还剩哪些人。”

　　他问：“你们还有人记得歌谣里提到多少个人吗？”

　　安睿显然也已经观察到挂钟的变化了，说：“新郎、两个花童、还有一个小孩。”

　　“消失的玩家绝不会被抓去当新郎，不然我们的副本已经可以结束了。”秦漫远说，“所以他不是被鬼新娘捉走的。”

　　“你的意思是镜子里的男人杀了其中一个玩家？”

　　“是，也不是。”秦漫远说，“我更倾向于他是伪装成某一个玩家。”

　　林以辉这时刚从外面回来。
　　作为一名解谜游戏玩家，他对细节观察是非常到位的——一回来就看了眼挂钟，紧接着眼神逡巡人群，随后抬了抬镜片，看向他们。

　　“他也知道少了一个人了，”秦漫远说，“说实话，他还蛮有趣的。”

　　不知怎么的，方衍更讨厌林以辉了。

　　他们在休息处观察玩家。
　　识灵镜可以看到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方衍一直拿着他看过往的人，一整个中午下来，确定了13个人是稳妥的。也就是说，有问题的出现在另外三人身上。

　　和他们一起留在餐厅里的还有林以辉和几位玩家，他们同样的在观察。

　　“先走吧，”方衍将识灵境收进背包里，“回来的人都没问题。”

　　方衍说：“或许我们可以想，如果镜子里的男人出来了，他会去哪里？”

　　沉吟片刻，秦漫远开口：“不用去找他，他自然会出现。”
　　如果男人是被鬼新娘困在镜子里，那么他对鬼新娘必定是又怕又恨。
　　为了摆脱再被她加害，他一定会亲自保证今晚仪式举行顺利，这样他就能够以玩家的身份一直活下去。
　　而被鬼新娘选中的秦漫远，就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所以即便秦漫远不去找他，他也会在暗中观察秦漫远。

　　林以辉走过来，问道：“有问题吗？”

　　秦漫远非常大方地告诉了他，中午出现过的人都没有问题。

　　他又说：“你不是知道了出副本的方法了吗？”

　　“难道你不知道？”秦漫远反问。

　　“我知道，但我知道并没有什么用。”林以辉语气十分不好，“你既然那么伟大，为什么不牺牲小我，让大家尽快逃脱？”

　　方衍听出来了，他的意思是，让秦漫远去送死。

　　“你看，如果你今天早上跟图尔昂走，那个人就不用死了，”林以辉不认为自己说得有错，“说到底，就是你害了他们。”

　　“说到底，就是你害了他们。”
　　无论林以辉说什么秦漫远都不为动摇，可唯有这句话，让他顿时就愣住。

　　“林先生，如果你是过来说这些话的，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方衍说。

　　“看呐，”林以辉似乎觉得十分好笑，“你们所谓的同情，就是这么矛盾。是他害死了一位玩家，怎么这时候不同情别人了？还是说，你们的同情是分情况的，当罪魁祸首落到自己头上时，所谓的同情就不奏效了？”

　　安睿脸色愠怒，显然是在克制自己；而刘小敏虽然没什么威慑力，但还是死死地盯着林以辉。

　　“喂！你说什么呢？！”宋伟新忍不住了，指着林以辉大骂，“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你是不是想打架？来啊，怕你啊？！”

　　方衍举起一只手掌，示意宋伟新别说话。

　　他说：“林先生是一位十分出色的诡辩选手。但你要弄明白，秦漫远在这里也是一名受害者，而他并没有触犯任何死亡条件。虽然我很能理解林先生着急逃出的想法，但用一名无辜的受害者去当代罪羊，这实在是太说不过去。”

　　“一个没有触犯任何规则的人却要被理所当然的牺牲，”方衍揉了揉秦漫远毛茸茸的脑袋，说：“我们小秦可受不了这委屈。”

　　其余三人听到后眼睛都直了。

　　林以辉用鼻腔哼了一声：“假惺惺。”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

　　林以辉的背影逐渐远去，秦漫远笑着说：“我发现你一到关键时刻，就特别能说会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