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住手，师兄》林大袅有

35、1.0与2.0

　　方纵行最后见到713的时候，是在传送回现实世界的空间站内。

　　713显然被气的不轻：“方纵行！你至于死遁吗？你要死遁也就算了！好歹死在天炙面前啊，这样说不定就能激发他的黑化值，顺利完成任务了！你看你，现在好了吧！你……”

　　方纵行摸了摸鼻子，似笑非笑道：“只可惜我打不到你的实体，不然我分分钟弄死你。”

　　713对上方纵行的眼睛，莫名有点怂，他小声嘀咕道：“你就是太老实了。既然你那么喜欢你师弟，又想留在他身边，也不是不可以啊。你可以一边升一下黑化值，一边让他降下去啊。这样反反复复……”

　　229狠狠敲了713的脑袋，待会儿他要把713送回禁闭室：“胡闹！这是办法吗！”

　　方纵行也说：“嘶，你是真的蠢。”

　　713不悦：“嘿，那你说怎么办？苟在那世界不行吗？”

　　229又给了他一记：“你蠢。还想苟？主角黑化值长期未满，将会受到内部人员的审核！方纵行已经在那边待了五年了，若不是303和916，你有可能带宿主苟这么久？！”

　　713震惊：“是他们两个……！？”

　　229翻了个白眼：“是啊，我方才听其他系统说的。不过你俩也真是牛逼，给了无数次机会，都丢到水里去了。嗐。”

　　方纵行想了想，叹气，看向713，到底有些不舍，他道：“713，对不起，再见了。”

　　713背对着他，摆手道：“滚吧滚吧。下次我要选个心狠手辣的宿主。”

　　229狠狠拍了他的头。

　　713只好回头，朝方纵行道：“祝你回到现实，活满36个小时。”

　　方纵行皮笑肉不笑：“祝你假期没扣完。”

　　713一听，怒火冲冲，似是打算扑过来，可下一刻，方纵行已经消失在他的面前了。

　　713停住脚步，面无表情，骂了一句：“倔驴！回你的现实生活苟3个小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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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握紧你的手，你却抽手离去；我想抓住你，你却沉默逃走。”

　　“师兄，你真狠。哼，真狠得下心。我告诉你，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

　　“……”

　　方纵行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异界会发生什么变化。

　　所以，他也没有听到深渊处，小兽般迷茫的震怒。

　　方纵行离开的那日，《忉怛》彻底破碎，完全脱离了原著的轨道，原定结尾出现的魔神，在三年后，突然降临。

　　魔神飞在高空中，俯视地下的人。

　　魔神本该喜悦的。

　　因为，黑暗降临，天下将是他的天下，没有人敢忤逆他。

　　——可他心里一直期盼着那个会忤逆他的师兄出现。

　　——可惜没有。

　　——既是忤逆他，又怎会乖乖听他的话？

　　那日，魔神留下了一行血泪，滴在了天罡山的一处别院的桌椅上，斑斑灼灼，宛如烙印。

　　后来，世人再也没有见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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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忉怛》这本书的结局是BE。从书名就可以看出来了。忉跟刀同音，怛跟答同音。两生僻字组成一块成忉怛，形容哀伤的意思。

　　可有一个蠢读者，他看书不看字，只顾着爽点，没注意书名意思的他，栽进了作者设下的巨大BE坑里，再也爬不起来。

　　蠢读者不相信这个悲剧。他认为，世上不单只有为了一自之私而戕害他人之徒的。

　　于是，蠢读者与作者因结局而发生了争执，阴差阳错，蠢读者来到了异界。

　　世上多得是为了一己之私戕害他人之徒。

　　可惜，蠢读者不属于这种人。

　　前期蠢读者划水，曾有过想要回家的念头，不断作死，不断自杀；后期蠢读者软化，好的坏的顺着主角的来，绝口不提任务的事。

　　——其实，在最初，蠢读者是不敢看主角的眼睛的。

　　——因为，主角眼眸里装满了对他的敬仰钦慕。

　　幸好，后来他盲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盲了，却更能看清别人的心。

　　所以——

　　“你真的不想完成任务了？你会死的。只为了一个没亲没故的人，而放弃自己存活的机会，你不是圣父，方纵行，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死便死了吧。”那个刚刚恢复视觉的男人笑道，“我陪了他五年，苟活了五年，也算赚到了。”

　　“他会过得很好的。”

　　男人欺人自欺，如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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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头也不回踏入传送空间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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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人回到故乡的心情是怎样的？喜悦？激动？

　　方纵行的表现是：震惊。

　　当方纵行听到耳畔熟悉的车鸣声时，他的第一反应是：unbelievable！麻蛋！我不是在轮船上的吗？难道已经被抓起来了？在送往监狱的途中？

　　下一刻，他打消了这种念头。

　　脚下是青石板，身旁是白色的墙壁，寂寥，再无他人。

　　若自己真被抓起来了，好歹有个人看着自己吧。

　　看来他没被抓起来。

　　方纵行扫了一眼身上的着装，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天罡山的服装，只是一身普通的运动服罢了。方纵行抬头，看到了湛蓝的天空，不远处传来车鸣声。他身处陋巷，极为偏僻。

　　方纵行走出小巷，视野之内，一辆三轮车从他身侧慢悠悠驶过。

　　方纵行站在原地，愣住了。等车子开远了，他才动了动僵硬的手脚，满脸问头：什么情况？这是哪里？系统没把我传送到原来的地方？

　　眼前的环境极为陌生。

　　方纵行一边走，一边思索：

　　我没来过这里，我确实没有来过这里……

　　可是……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系统说我只有三个小时活的时间了，我该干什么？去酒店睡觉？

　　嘶，我真的没有来过这里吗？怪眼熟的。

　　方纵行走进一家商店，商店极为简陋，门口处坐着一个小孩。方纵行低头，露出微笑：“小妹妹，哥哥迷路了，你能告诉哥哥，这儿是哪里吗？”

　　小孩正在整理自己的麻花辫，听见有人询问，抬起头，奶声奶气回答：“哥哥好，这里是芙蓉镇呀。”

　　方纵行继续问：“芙蓉镇啊……你家大人在吗？”

　　芙蓉镇是个什么鬼地方。取这名字的地方多了去了。鬼知道是哪个省。

　　小孩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摇头。

　　方纵行摸了摸下巴。

　　这小孩的年龄太小了，问事情也问不出什么。大人也不在家。啧。

　　他正准备道谢，却听到这小孩道：“不过，哥哥，你可以去华联商场那里问问其他人，那里人比较多。”

　　方纵行睁大眼睛：“华联商场？等等，那附近是不是还有个洗发店，名字叫做‘剪得快’？”

　　小孩点头。

　　方纵行心情颇为复杂，他抱着一丝希望，捂着胸口，继续问：“哥哥问你，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小孩疑惑道：“2000年啊。”

　　方纵行：“……”

　　方纵行白着张脸，干巴巴道：“哦哦，谢谢啊。”

　　我可去他的2000年！草！

　　这穿越系统怎么搞得，直接把我穿越回几十年前了？我生命中的最后三个小时就要在这里度过？

　　方纵行又重新打量了这街道。终于找到了昔日的熟悉感。

　　——这是方纵行外婆的故乡。他学生年代时，曾来过几次，故而有些印象。长大后，经常在此地转悠。只是，那时的芙蓉镇已经不叫芙蓉镇了，而且，环境也与当下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难怪他觉得眼熟。

　　方纵行叹了口气。

　　方纵行低头摸了摸裤兜，失望发现自己身上并未携带任何现金。

　　他无奈想：能怎么办？别人生命中的最后三小时，要么写遗书交代后事，要么死到临头把酒欢。我倒好，到了这芙蓉镇，既没有熟悉之人，也没有钱，能干啥？

　　方纵行慢悠悠走回了穿越回的那条陋巷里。

　　要是系统有良心，应该会在那里掉落一些值钱的东西。

　　方纵行走近那条陋巷，脚步突的停下，他微微皱眉，侧耳细听，他听到了殴打的声音。

　　“臭小子！我让你把东西拿出来！快点！少废话！”

　　“嘿！这垃圾藏得还挺好的！”

　　“哎，这小子还挺倔的！”

　　被殴打者一声不吭，方纵行听了会儿也没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兴许是晕过去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方纵行走的方向却不变。

　　算了。

　　反正自己也没多少时日了，打就打呗。还怕了不成？

　　方纵行走进去，见是几个毛孩子，招了招手，像哄孩子似的：“哎，到一边去。打人干什么。”

　　几个毛孩子，年轻气壮，沉不住气，火气上来，压也压不住：“干你屁事！滚一边去！”

　　方纵行走近。

　　回到现代的方纵行用的自然是他自己的身体，又高又瘦，看起来斯斯文文，很容易让人产生这种人很好欺负的想法。

　　几个孩子高仰着头，脸上带有一丝稚气。

　　——到底还是小孩。

　　方纵行伸手拍了拍其中一个小孩的脑袋，那小孩瞪眼，立马跳起来操着棍棒就要朝方纵行头上狠狠一劈！

　　方纵行眼疾手快，捏着那根棍棒，用了巧劲，将其夺下，同时又抬脚给了右边出手的小毛孩一脚，左边的小屁孩又打了上来，他直接微微向后倾，收脚站稳，下一刻，用手肘给了他一记。

　　夺了棍棒的孩子冷哼一声，见他背后有空，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掷了出去。

　　按理说，和别人打架，最烦的就是遭人偷袭。

　　不过，方纵行他不烦。

　　毕竟某人最擅长的就是偷袭。

　　他嘀咕了一句，竟没回头，抬头一跃而上，借着墙壁凹凸不平的踩点，耍了一个极为漂亮的转身，俯身冲下，正面给了小孩一拳。

　　“啊！！！”顿时，一道凄惨的叫声划破空气。

　　方纵行潇洒落地，耳后传来小孩的尖叫，他甚至有心情打趣了一句：“别叫了。正中鼻梁，疼不死你，小屁孩。”

　　遭打的小孩在地上翻滚，方纵行没管他们，他没认真，就不会造成惨案。

　　方纵行走近那个被殴打的人，伸出手：“嘿，这位小朋友，你没事吧？”

　　这个被殴打的人看起来像是个乞丐，衣衫破碎，凌乱不堪，整个人宛如在脏水里滚过一般，不辨男女。

　　方纵行皱眉，蹲下身：“喂，还活着吗？吱一声啊。”

　　那个人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蜷缩成一团，显然被打怕了，他怯怯道：“谢……谢谢。”

　　方纵行本想一走了之，毕竟这里并没有值钱的东西掉落。可谁知他瞥到那人衣袍上的花纹，想离开的心思顿时灰飞烟灭。

　　方纵行揪起衣角，看了片刻，然后拉起那人的胳膊，沉声道：“喂，你……你叫什么名字？跟无妄派什么关系？”

　　那人本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奈何方纵行的力气太大了。当这人听到“无妄派”时，方纵行捕捉到他眼底的诧异，他抬起头，反手握紧方纵行的手，脸上布满喜色，问道：“在下……在下方纵行。是无妄派的弟子。阁下……认识我？”

　　方纵行：“……”

　　哦豁！中奖了！

　　在《忉怛》的方纵行怎么跑到了现实世界来了？见鬼了？？？

　　方纵行道：“啧。”

　　不单认识你，你这具悲催的身体老子还用了好几年，你身上的道服老子也穿了好几年。用了这么久的东西，能不眼熟吗？

　　方纵行继续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

　　方纵行忽然卡住了。

　　——难不成，他去了异界，异界的方纵行就代替他自己，回到了现代？

　　——这可不对啊。眼下此人还身着无妄派的道服，显然是出来此地没多久，人生地不熟，刚被街头混混欺负了！

　　方纵行喃喃：“见鬼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方纵行1.0和方纵行2.0的碰面？

　　方纵行听到方纵行2.0迟疑问道：“阁下认识我吗？”

　　方纵行：“不算认识……啧，也算认识。”

　　“……”

　　方纵行摸了摸鼻子：“啧，我就叫你2.0吧。”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