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林家晓晓

1、第 1 章

　　第一节

　　洪海棠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破败的茅草屋里，自己躺在一张茅草床上，光从门口照进里面的一张四角桌上面，那上面放着一个水壶和两个破角茶杯。她突然觉得有点渴，于是起床喝了一杯凉水，喝下水之后头脑也清醒了很多，她想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从屋内走出屋外，一位老婆婆正坐在院子门口编篮筐，老婆婆和自己一样穿得破烂，头发散乱，散乱的头发是灰色，听到声音人转过来，苍老的声音响起：“醒来了啊。”手上的动作不停。

　　洪海棠说：“是啊。”

　　婆婆说：“饿了吗？灶头上有几个馍馍，还可以填饱肚子。”

　　洪海棠转身瞧见破屋子旁边搭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小屋，里边有两个大小灶头，还有一点儿干柴。小灶头上面放着几个馍馍和一个咬了一半的馍馍，她想，是婆婆吃了一半吧。突然肚子叫了一声，她觉得饿了。于是走过去，拿起一边没有咬过的一个馍馍吃了一口，很凉很硬，是自己从没吃过的东西，而且很难吃，好不容易伴着口水吞咽了一块进去，她觉得有点吃不下，拿着馍馍正不知道如何处理时，婆婆端来一杯水，说：“馍馍很硬，丢进水里软化一下再吃。”

　　“谢谢婆婆。”

　　“嗯。海棠，你也趟好多天了。我知道让你一个娇小姐跟着我过苦日子不容易，你也别跟我闹了，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去吧。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回去之后如果发现自己怀了齐哥儿的孩子，你一定要生下来，否则老婆婆我做鬼也不会放了你的。”老婆婆刚刚开始说话还很轻松，越到后面，她眼里散发出来的阴森让人觉得恐怖。

　　洪海棠也很懊恼，她不知道自己在家睡觉，睡着睡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对这里没有任何一点记忆，也不知道如何生活，这里太落后了，不知道二十一世纪到底什么地方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虽然老婆婆肯放她走，但是她也不知道走去哪里呀，心里瑟瑟然，但是有些话却不得不说清楚，要不然真的造成不可弥补的误会那就不好了。

　　洪海棠：“婆婆，我不走了，我跟你一起生活。”话到嘴边想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一想到古代人都比较迷信，自己有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老婆婆吃过的盐比自己吃过的饭还多，为免被当做异类，还是迷迷糊糊糊弄过去吧。

　　老婆婆狐疑道：“你真的不走了？”

　　洪海棠：“是的，不走了。”

　　“可是洪家，如果你回去，虽说遭白眼是有的，但是你生母就是当家嫡母，至少能吃饱喝暖，比起跟我老婆子一起生活可是好多了。在我这里，不仅吃不饱穿不暖，你还要干活，不然凭我自己，可照顾不了两人的吃穿用度。”

　　“我会干活的。”洪海棠说道。她不想回去老婆婆所说的洪家，她孤身来到这个地方，什么都陌生，怕到人多的地方漏出太多马脚，被当做异类处理了。在老婆婆这里，沉寂一段时间，摸清楚这个国家的制度，生活习惯，比起自己胡乱闯荡安全多了。而且这个老婆婆明显不了解原身，自己就按照自己的性格与她生活，不用尽心的去扮演别人。若是日后熟识原身的人见到自己与众不同的性格，在老婆身边生活改变了自己，这也能说得过去。

　　洪海棠没有原身的任何记忆，对于这个落后地方的很多东西不会使用，就连洗澡都是老婆婆烧好了水，告诉她怎么提水去哪里洗澡的，她还问，需要我帮你洗吗？洪海棠吓一跳，忙说不用不用。

　　老婆婆对这样的事也会司空见惯了，小姐命，能作，能折腾，生生把自己作到我们家来，以后就只能做我们的农家媳妇了。

　　老婆婆慢悠悠的回房里面睡了，里面只有一张床，她躺在洪海棠刚躺过的床闭目休息。洪海棠进来就是看到这个画面，她想，不会是我和老婆婆晚上睡一张床吧，这场景太美好，她不敢想象。

　　第二天，天刚刚亮，老婆婆就醒了，她正费力的从床里边爬出来。昨晚，洪海棠最终忍不住困意，最后和老婆婆睡在了一张床上。看到老婆婆在爬床，她被那张放大的老脸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

　　老婆婆说：“吓到你了？别怕，我还没死呢，不是鬼。你继续睡，我去隔壁偷两颗鸡蛋回来。”

　　洪海棠不解，为什么要偷。

　　等太阳完全出来了，洪海棠才起床。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很无力很不适，没有手机，时间只能看着太阳日出日落，一天天的数，具体时刻是不知道的。

　　这里家徒四壁，她本想按照以前的习惯刷下牙，看到缸里边水，那里有着石头和一些黑色不明物质的沉淀物，她有点不敢使用。这里也没有牙膏、牙杯、牙刷，什么都没有。

　　隔壁大妈在叫骂，哪家缺心眼的又偷了我家的鸡蛋，哈，儿媳妇都娶了，这老不羞要鸡蛋不会去集市买啊。

　　这大妈肯定是知道老婆婆偷的鸡蛋的，但是她知道，为什么不过来找回鸡蛋，只是骂一骂呢。

　　灶头上面放着颗鸡蛋，老婆婆小小声说：“骂吧，骂个够，我就拿你一个鸡蛋怎么了。海棠，这个鸡蛋你补补身体。”

　　洪海棠很想骨气点说不吃偷来之食，但是想想老婆婆一大把年纪了，偷了一颗鸡蛋也只是想让自己吃，就有点说不出口。

　　洪海棠最后也没有吃那颗鸡蛋。就着昨天的硬馍馍吃了几口，喝了点水，就饱了。水，她突然想到缸子里面的脏水，自己不会喝的就是那缸子水吧。

　　“婆婆，那缸子里的水都脏了，我该怎么去弄点干净的水回来？”洪海棠问道。

　　“等老天下雨的时候你把那缸子水推了接新水就好了，雨水就是这样的，天上的水下来都是这般干净，喝了没灾没病。”老婆婆说道。

　　洪海棠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没办法，最后洪海棠厚着脸皮去到隔壁那户人家，想问问那水怎么来，哪里能挑到干净的水，可是到了人家门口，那大妈赶着她不让进门，她还没说什么话呢就被赶出来了。回到小破屋，老婆婆恶狠狠的盯着她，问道：“你去隔壁做什么？哈，虽说齐哥儿不在家，你可不能水性杨花，跑去勾搭隔壁的汉子，你给我乖乖在屋子里待着，不要乱跑。”

　　老婆婆把她逼进屋子里面，顺便把门关了。洪海棠真是无语，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世界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洪海棠也终于找到了打水的地方，当天便来回打了好几趟水，把家里的水缸刷干净，再将干净的水填满进去，顺便给自己烧了个水，但也只能在屋内擦擦身体。老婆婆家太穷了，就连一个茅厕都没有，每次解决生理问题都是蹲在一个脏脏的夜壶上面，第二日老婆婆还要把它拿去浇在后面的菜苗上面，每次洪海棠看着都脸红。

　　洪海棠跟着老婆婆学习编织篮筐，但是她怎么编都编不好，原因一是不想学，二是没天赋，老婆婆只好让她在家里继续种种菜和挑挑水了，只是海棠怕脏，看过老婆婆用夜壶的尿泼在菜地上面之后，种菜也种不好。

　　不负老婆婆所望的，一个月后老婆婆请来村里的赤脚大夫给洪海棠把脉，还真的怀孕了，老婆婆大喜，拿着两个馍馍递给大夫。大夫接过之后又放回去，他家不像老婆婆这般贫穷，她唯一的儿子也被拉去当壮丁了，这点东西他不收还是留着给这婆媳两温饱吧。

　　大夫离开，洪海棠还躺在床上，老婆婆拿着大夫没带走的两个馍馍跑到隔壁大娘去，高兴的呦呵着：“我家儿媳妇有喜了，郭大妈，来来来，给我拿两颗鸡蛋回去给她，这次啊，我也给你带了两个馍馍啦。”

　　郭大妈将两颗鸡蛋塞给她，馍馍也推回去，让她留着自己温饱。老婆婆儿子去当壮丁之后，她便没了依靠，平日吃食全靠着这些馍馍和村里面的一些扶持，只是两颗鸡蛋而已，就当做给她庆贺儿媳有喜了。

　　洪海棠对着屋顶发呆，眼睛红红的，没想到自己一个大龄剩女，谈恋爱和结婚都还没有过，一下子便跳过这几个步骤直接怀孕了。这叫自己怎么能接受？

　　老婆婆拿着一个蛋花菜汤和馍馍端进来，高兴的说道：“海棠啊，快来补补身体，看我给你做了什么。”

　　洪海棠瞄了一眼菜色，脸更黑了，就这些东西，都是自己以前倒进坑里额货，却是这一家最好的吃食。她闭着眼睛缓了缓，来得了回不去，至少得努力让自己活得更好。

　　“老婆婆，我想去城镇逛一下，你别总觉得我想跑。我现在怀着孩子跑不了，只是你看咱们家这么穷，我出去看看外面能不能赚点钱回来补贴家用，到时候孩子生下来也好吃穿不愁，可以念书。”洪海棠盯着老婆婆的脸说道。

　　“你不要再喊老婆婆了，叫娘。你要是不累的话，明日便跟我去村里卖箩筐，过段时日再去城镇，到时候跟着村长家的驴车过去，不用走那么远。快来吃饭。”

　　洪海棠瞧她不像说谎的脸色，便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