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08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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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殷雪辰头疼地扶额。
子不语，怪力乱神。
在没有拥有前世的回忆之前，他也没想到，赫连辞对自己的态度，与前世有关。
他念及此，毫不犹豫地抬腿，对着赫连辞踹去。
沉浸在美梦中的摄政王骤然惊醒，第一反应，是把小世子抱在了怀里。
“把手给我松开。”殷雪辰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沙哑得厉害，连嘴唇上都起了皮，于是不解气地又踹了赫连辞一脚。
赫连辞迟疑地伸手，捏住他的脚踝，不轻不重地捏了两下。
“可是腰酸？”
“……”
殷雪辰无语地蹬开赫连辞的手，翻身坐在榻前，自顾自地倒了碗茶来喝。
晚间风凉，茶水也将将还有些温度。
殷雪辰轻抿了几口茶，润了润发疼的喉咙，借着幽暗的灯火，静静地打量着寝殿内的布置——与他记忆中的布置全然不同，看得出来是费了心思的。
……费心思将过去的痕迹全部抹去。
殷雪辰不禁冷笑出声。
他倒不在意赫连辞这么做，但前世的赫连辞着实有些……
居然将他当成旁人的替身。
“哼，蛮子。”殷雪辰放下茶碗，转身继续踹赫连辞。
此时的赫连辞已然清醒，既纳闷于他的怒火源于何处，又不敢躲闪，就巴巴地靠在他身边，连眼神都有些茫然。
殷雪辰睨了赫连辞一眼，冷不丁笑出声来：“装什么可怜？……得了便宜还卖乖，累得又不是你。”
赫连辞见他不是真的生气的模样，试探地伸手，替他揉腰：“是，累的是你。”
殷雪辰昔日不喜赫连辞小心翼翼的模样，如今想到自己前世被挑断的手筋与脚筋，心安理得地倚过去：“那还愣着做什么？”
赫连辞又是一愣，片刻，老老实实地替他揉起腰来。
殷雪辰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受到回忆的影响，想到赫连辞，心里总是带着一层燥热的火气，连带着在腰间游走的手都看不顺眼起来。
“你想掐死我？”
赫连辞连忙放轻动作。
“蛮子，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殷雪辰还是止不住地挑刺，“动作那么轻，是还想再欺辱我一回吗？”
赫连辞的动作仓惶一顿。
殷雪辰不等他有所反应，直接拂开腰间的手，起身披上寝衣。
“你……”
“别跟过来。”殷雪辰头也不回地向寝殿外走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赫连辞登时被钉在榻上，脸上的关切逐渐被丝丝疯狂取代。
为什么要静静？
他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殷雪辰对他地态度忽然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赫连辞自问不是敏感之人，只是对上殷雪辰，哪怕是一个微笑的表情，他都能回味许久。
而方才的殷雪辰身上，带着明显的，他们今生初见时才有的疏离。
即便殷雪辰已经在克制情绪了，赫连辞依旧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违和感。
“到底是为什么……”赫连辞的手指扣进了锦被中。
走出寝殿的殷雪辰长舒了一口气。
他裹紧了身上的外袍，并不是觉得冷，只是不自觉地这么做——前世的他在被挑断手筋与脚筋之后，久困在皇城之中，再也感受不到春夏秋冬，周身永远萦绕着无法消退的寒意。
说不在意，那必然是假的。
谁能平心静气地看待一个曾经下旨，毁去自己后半生的人呢？
殷雪辰扪心自问，若是这些前世的记忆早一些浮现在脑海中，他必然不会选择接受赫连辞的心意。
有什么好接受的？
今生，他不去挑断赫连辞的手脚，就算是对得起殷家的列祖列宗了。
但是，从赫连辞风尘仆仆地赶到北城的那夜开始，殷雪辰的心就偏了。
他极心悦那句“本王信他”。
这世上，又有谁不喜欢被全心全意地信任呢？
“唉。”殷雪辰叹第无数声气的时候，羽二忍不住从房梁上蹦了下来。
羽二看看宫门紧闭的寝殿，又瞧瞧满面愁容的荣国公府世子，犹豫道：“世子爷，您和摄政王殿下吵架了？”
此刻的殷雪辰已经习惯了暗卫的存在，头也不回地反问：“你身上的伤好了？”
羽二憨笑：“好了，好了，羽三成天追在我屁股后头，逼着我擦药，能不好吗？”
他说完，又像是担心被寝殿里的摄政王发现，再次压低了声音：“世子爷若是睡不着，不如喝点酒？”
“罢了吧。”殷雪辰心烦意乱。
喝酒的确能让他的心里舒服点儿，但前世的回忆既然已经回到了他的心里，再逃避，也没有了意义：“羽二，我记得你醉酒后曾经说过，赫连辞让你去杀过一些人。”
羽二笑着打哈哈：“世子爷，属下是暗卫，说得不好听点，干得就是杀人放火的腌臜事。摄政王殿下想要谁的命，那不还是一句话的事？至于杀了谁，属下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殷雪辰好笑地转身，身上单薄的外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眼神也是凌厉的，只是，凌厉中又多了几分让人无法直视的张扬与肆意。
羽二心里一晃，垂头跪在殷雪辰面前：“世子爷莫要为难属下了。”
“我怎么就为难你了？若不是当初你自己喝醉了和我提起这件事，我现下也就不问你了。”他懒洋洋地耷拉下眼皮，“羽二，你直说便是。放心，有我在，赫连辞不敢对你做什么。”
这话可不是虚言。
殷雪辰说得坦然又笃定。
羽二受他影响，渐渐放松了下来，诚恳道：“世子爷，您要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你们暗杀和我长相相似之辈的？”
“属下记不太清了……但是，属下记得，那年，当今陛下刚诞生。”
殷雪辰蹙眉陷入了沉思。
羽二又道：“属下其实也不太明白殿下为何会下达那样的命令。那时世子已经跟随侯爷去了北境，一年到头，也就回北境一两回，摄政王殿下也没有特意与荣国公府结交的意思……着实是有些奇怪。”
他听得冷笑连连。
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时的赫连辞肯定和如今的他一样，想起了前世种种，然后开始弥补自己的过错。
倒也不算太晚。
起码……毁了他的一辈子，知道下辈子好好弥补。
“世子爷？”羽二见殷雪辰许久不曾开口，轻声询问，“世子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退下吧。”他的嗓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沙哑与疲惫，甚至还有一丝丝无人察觉的哽咽，“我想一个人静静。”
羽二不再开口，连身影都听话地隐入了夜色。
“到底把我当成了谁，嗯？”殷雪辰的指甲无意识地印进了掌心。
明明有无数更该在意的事值得去在意，他偏偏在最小的事情上，走不出来。
月朗星稀。
赫连辞在听到羽二重新回到殿顶的轻响后，整张脸差点因为嫉妒的情绪而扭曲。相隔甚远，即便是他，也听不见殷雪辰与暗卫说了什么。
但是，殷雪辰从他的身边离开，跑去和另一个人说话，已经足够让赫连辞的心里掀起轩然大波了。
赫连辞枯坐在榻前，回忆今夜发生的点点滴滴。
那些本该旖旎的画面被他拆分细想，每一句话，每一声喘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赫连辞即将发疯的刹那，宫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不是殷雪辰。
他连头都懒得抬起。
“殿下。”梁公公跪在榻前，战战兢兢地说，“世子爷……世子爷……”
赫连辞猛地抬头：“他怎么了？”
“世子爷连夜出宫，说是……说是回荣国公府去了！”
——砰！
榻前的茶壶被赫连辞砸了个稀巴烂，唯独殷雪辰用过的那个茶碗完好地躺在他的掌心里。
“殿下息怒，世子爷许是想侯爷了呢？”梁公公将额头死死地贴在手背上，压根不敢抬头，“您且……且息怒啊！”
内侍监最怕的，其实并不是赫连辞发怒，而是赫连辞连夜冲到荣国公府去。
这……这让朝臣们如何想？
史书又该如何评说？
梁公公愁得头发都要掉没了。
好在，赫连辞砸了杯子以后，并没有真的冲出皇城，追着殷雪辰去荣国公府。摄政王殿下只是阴沉着脸，在龙榻上枯坐了一整夜，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至于荣国公……
殷旭快高兴死了。
殷旭半夜被侍从叫醒的时候，原本满心郁气，但一听说，殷雪辰回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发火？荣国公差点喜极而泣，披着寝衣，带着一众下人，嗷嗷叫着冲出了卧房：“儿啊，想死爹啦！”
从皇城中回来的殷雪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原以为这个时辰回府，不会惊动阿爹，却不料，他阿爹比他想得还要敏锐。
“儿啊，你怎么这个时候出宫了？”殷旭冲到殷雪辰面前，上下打量着他，见他身上胡乱套着一件外袍，瞬间提高了嗓音，“难不成，赫连辞那个挨千刀的……”
“阿爹。”殷雪辰头疼地打断殷旭的嚎叫，“我无事。”
“无事，你说你无事？”殷旭气急败坏地扯着他的衣袖，“无事，你会深更半夜从皇城里出来？还穿着这么一身……儿啊，你和阿爹说实话，是不是赫连辞后悔了，负了你？”
荣国公大为光火，从尚且一头雾水的侍从手里抽出长刀，撸起衣袖就往荣国公府外冲：“阿爹替你砍了他！”
作者有话说第84章 08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