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喻]西城爱情故事》跨过愤怒的豆豆

8、番外2

　　北京四月，大风扬尘，天干物燥，就连日历上最新的那页都在下方写着“宜 饮茶”。
　　而经过半年的艰苦生活，这次寒假，喻文州终于从广州带回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功夫茶具，全套八件，包括侧把壶、壶承、茶盘、茶夹和四只茶杯。
　　广东人爱喝茶，也会喝茶。受家庭环境熏陶，喻文州从小就把喝茶当作和吃饭睡觉同等重要的大事，没想到一到北京，大事立马缺斤短两。倒不是说茶叶不好，或者泡茶的水不好，而是装茶的器具实在没有喝茶的味道。

　　“王杰希什么时候来啊？”
　　刚刚开学一星期，管弦系课不多，黄少天练完琴之后无事可做，索性趴在上铺撕开一包饼干，一边看游戏直播一边把零食嚼得嘎嘣脆。“上次他把隔壁的空调修坏了，郑轩一直想找他算账。不瞒你说，我也想。”
　　“你们为什么总找他的麻烦？”喻文州拎着水壶过来，胳膊肘使劲往外拐，“其实他人挺好的，一看就能看出来。你看，你进出学校还要学生证呢，他来学校，哪一次门卫都不拦他。”
　　饼干立刻塞了牙，黄少天梗着脖子大叫：“那是因为门卫看我太年轻，长得不像大学生！那些人也真是的，王杰希浑身上下哪一点像学音乐的啊？他能有什么艺术细菌？我想不明白，你到底看上他哪里了？”
　　“谁看上他了？”喻文州下意识反驳，说完，却莫名想起王杰希昨天晚上发给他的自拍照。
　　照片里，两道浓眉不轻不重地压着一双大小眼，穿着警服的王杰希斜睨镜头，摆明了是个闹着玩的角度然而表情严肃，目光冷峻，好像下一秒就要用这张脸去恐吓犯罪嫌疑人。
　　——喻文州，请你再重复一遍：你真的没看上王杰希吗？如实回答！
　　记忆像遇到热水的茶叶，冒着松快的热气慢慢舒展开来，功夫茶还没喝上，喻文州已经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还记得从前看一档电视栏目，其中说道，人的身体实际上就是一部天然的测谎仪，汗水的分泌，心跳的速率，呼吸的声音，甚至眉毛乃至瞳孔的细微抖动，都会将大脑中的真实想法照进现实的存在……
　　茶水倒入杯中，喻文州心虚改口，声音没什么底气：“我只是实话实说……他本来就很好。”

　　“哪里好？”黄少天白眼一翻，“他能帮你上课签到吗？他能帮你打饭叫你起床吗？他有绝对音感吗？你弹钢琴他能给你伴奏吗？”
　　喻文州：“他是不能，但你能吗？上个学期，郑轩帮你签到，景熙叫你起床，宋晓给你打饭，李远帮你听音，我在给你拉中提。”
　　黄少天：“……”
　　提到中提琴，喻文州满腹委屈，脑筋却转得飞快，重重撂下最后一句：
　　“他能帮我抢钱包！”

　　北京公安大学，射击场。
　　今天下午，法律一班和国际刑警二班一起上联合射击课。王杰希打空子弹，回身把手枪交给二班的韩文清，二人对视一眼，刚刚擦肩而过，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喷嚏就在王杰希脑后突然爆炸——
　　“阿嚏！！！”
　　王杰希没防备，直接吓了一哆嗦。
　　站在他身边的是刘小别，和张新杰交接之后缩着脖子凑过来，和他小声嘟囔：“班长，你刚刚打漏了几个？”
　　“仨。”王杰希言简意赅，说完自己先叹了口气，“要是飞碟就好了，要烂大家一起烂。”
　　“没事儿，”刘小别安慰他，“移动靶也不是人打的，我打的时候光担心子弹用不完。”
　　王杰希松了口气：“你漏了几个？”
　　刘小别：“我没漏。”
　　王杰希：“滚。”

　　接下来的一整节课，王杰希铆足精神重拳出击，和刘小别较劲较到最后一个靶，好说歹说把班长的面子挣了回来。
　　下课后，他掏出手机，有点儿紧张，有点儿期待。昨天晚上他和喻文州聊天，快熄灯睡觉的时候喻文州问他明天上什么课，要不要站岗，他如实相告，并强调自己晚上没事儿。
　　他希望喻文州能懂。
　　王杰希自问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好学生。从小到大，带过他的班主任都和他妈说，你儿子心里头比谁都有主意，甭担心，再说担心也没用，他也不听你的。
　　多新鲜啊，有主意当然就会不服管。其实，别人说的话，他听还是会听，但往往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到了最后，想做什么、怎么做，还得是他自己说了算。
　　北京男孩儿骨子里都有一股拧劲儿，要是说得再通俗点儿，那就是混不吝。谁的账也不买，谁的面儿也不看。任你说得急赤白脸口干舌燥，他就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什么时候不耐烦了，态度也特好：“要不您先说着，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不过，现在看来，王杰希觉得自己还是分人分情况的。比如现在，他就打心眼儿里想让隔壁的指挥部朝自己下达行动指令。一条儿不错，两条儿更好，最好能来个十条儿八条儿，一步到位……
　　王杰希点开微信，屏幕正中，第一条未读消息来自西城区司令部：他妈叮嘱他最近天儿冷不许不穿秋裤。
　　再下面就是喻文州。
　　索克萨尔：晚上有空吗？
　　索克萨尔：来我宿舍，给你一个惊喜

　　可了不得。他想。
　　在这个宁静的傍晚，在无数身穿公大校服的人从他身边经过的同时，在他下定决心坚决服从上级命令绝不轻举妄动的区区几秒钟之后……
　　他年轻的指挥官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与此同时，北京音乐学院宿舍。
　　黄少天：“现在天都黑了，你还请他来喝功夫茶？不怕他喝完晚上回去睡不着觉吗？”
　　喻文州拍了拍刚买的收纳盒：“昨天刚买了罗汉果，实在不行我还有菊花。”
　　他说完，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有点儿迟疑。
　　“呃，是不是不说有菊花比较好？”
　　黄少天趴在床沿上，表情麻木，心情沉重，口舌生疮，耳朵流血。

　　“……你你你最好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