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向洋》安雅歌

23、不能言说的伤痛

　　陈晨用钥匙开了门，他的一只脚刚踏进去，他妈妈就像是一只愤怒咆哮的狮子一样冲了过来。

　　看见他妈妈冲过来，陈晨条件反射的直往后退，看这样子平时在家里他老妈就算不经常打他，也肯定没少凶他。

　　江皓把陈晨拽到自己的身后，自己迎着陈晨妈妈就过去了，看见突然从旁边冲过来的陌生人，陈晨的妈妈及时收住了她要落下来的巴掌。“阿姨，打人是犯法的，就算陈晨是你儿子，可是你也不能这样随意就打骂他的，咱们有事说事别动手行吗？”

　　“你是谁呀？”陈晨的妈妈看着挡在自己和陈晨面前的江皓，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们家的事用得着你一个人外人来管吗？他是我儿子，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用不着你插嘴，你给我让开！”

　　“我不许你对我朋友这么无理！”刚才还像一只懦弱无助的小绵羊一样躲在江皓身后的陈晨，突然就变成了一只愤怒的小狮子冲了出来对着他妈妈就咆哮道。“你给我道歉，必须马上道歉！”

　　陈晨的这一举动把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吓呆了，平时的陈晨一直都是一个性格很好很温良的人，对谁都是一副好脾气，就没有见他和别人生过气，更别说是想今天这样大发脾气了。

　　陈晨的妈妈愣了一会儿神儿，随即就大爆发了，“小兔崽子，你长本事了是不是？竟然敢跟我这么大声说话，你是要造反了不成！我怎么会养了你这个白眼狼啊！”说完了这话陈晨妈妈举手就要打陈晨，此时的陈晨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握住了他妈妈要落下来的手。

　　“我今天就是要造反了，我就是不想再当你儿子了。”陈晨冲着他妈妈大吼道。“你知道吗，我讨厌你！为什么你会是我的妈妈，爸爸已经离开这个家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我也不想在这个家里待了，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了，每天在你的唠叨埋怨吵骂声里，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怪物，是一个根本就不配活着的人，我这也不行那也不好，别人什么都好什么都行，那你去让别人给你当儿子啊！我不好那你为什么要生我啊？你生我的时候也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出生不是吗？别说你厌恶我，如果出生的选择权在我手里的话，那我情愿不出生不要你这个妈妈！你知道吗，我现在每天有无数次都在想着怎么去死，你就放过我吧！”

　　陈晨的话让屋里的四个人和刚从外面赶过来的陈晨爸爸都惊呆了，这个看上去性格温顺懂事听话的孩子，内心里面竟然承受了这么大不为人知的痛苦和绝望，这样的陈晨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儿子，走，跟爸爸走。”陈晨的爸爸抱住陈晨，回过头对陈晨的妈妈说道：“今天先让孩子去我哪儿，等孩子冷静下来，咱们再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说完了这话没等陈晨妈妈回应，就拉起陈晨走了。

　　陈晨的妈妈愣了一会儿神儿，看着被关上的房门，一下子情绪失控大哭了起来，“他说他恨我，他说他不想做我的儿子了，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我做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是现在他却说他恨我，为什么，为什么？”

　　“陈晨妈妈你冷静一下。”曹晓阮上前扶住了情绪失控的陈晨妈妈，轻声安慰她说道：“陈晨就是压力太大了，这些应该都不是他的真心话，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的，你别生气，我给你倒杯水，你喝点儿水休息一会儿，你冷静下来了。”曹晓阮的话音刚落老薛就把一杯水递了过来。

　　“江皓我先送你回去，现在太晚了路上不安全。”老薛回头看着曹晓阮说道：“我送完江皓一会儿再过来，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不用了，我没关系的，我们家离这儿也不远，我打车回去就行。”江皓拒绝了老薛的提议，“你还是留下来吧，现在这种情况多一个人陪在曹老师身边会好一点儿的。”

　　“那也行，那你路上小心点儿，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现在这种情况把曹晓阮一个人留下来，老薛也的确是放心不下。

　　“江皓，你今天跟小雨两个人也辛苦了，你们俩明天就在家休息一天，不用去学校了。”曹晓阮今天自己都累的够呛了，她当然也能体谅她的这两个学生的辛苦了。

　　“嗯，知道了，谢谢曹老师。”江皓出了陈晨家上了电梯下楼了，他刚走出电梯很意外的就看见陈晨和他爸爸两个人竟然在旁边的花坛坐着呢。

　　陈晨的爸爸看着江皓笑了笑，说道：“陈晨他一定要坚持等你下来，说要和你说几句话。”

　　江皓走到陈晨身边坐了下来，他揽住陈晨的肩膀，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再大的事都会过去的，你今天先跟你爸爸回去，如果你觉得在你爸爸那里过的不舒服不开心，那就到我们家里来随时都可以，我和小雨都欢迎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不管出什么事你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一声不吭的跑掉了。”

　　“嗯，我知道了。”陈晨点了点头，他已经止住了的眼泪不自觉的又流了出来。

　　“陈晨你先到车上去等爸爸，爸爸想和你这位同学说几句话，可以吗？”陈晨爸爸看着儿子，心里的酸楚难言于表。

　　陈晨没有说话站起来走了，看着离开儿子的背影，陈晨爸爸的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孩子啊，叔叔谢谢你，陈晨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感激。你也知道吧，我和他妈妈因为有些不能逆转的原因已经离婚了，这件事对陈晨的影响挺大的，其实前段时间我就发现这孩子有点儿不对劲儿了，可是因为太忙忽略了，我明天会带陈晨去医院做检查的。叔叔呢想求你一件事，能把你的手机号给叔叔吗？要是陈晨有什么事的话，我也可以和你联系。”

　　“好，没问题。”江皓把自己的手机号输到了陈晨爸爸的手机里了，他抬头看着陈晨爸爸小心问道：“明天陈晨他要接受什么样的检查啊？”

　　陈晨爸爸苦笑了一下，说道：“是关于抑郁症方面的检测，我跟我做医生的朋友说了这孩子的情况，他建议我带他去做个抑郁症的检测，我本来就打算这一两天就带他去做的，可是没想到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

　　江皓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陈晨会和抑郁症有什么关系的，他心里突然就觉得有种刺痛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我们先走了，你回去的时候也小心点儿，对不起啊，叔叔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就不送你回家了。你到家了给叔叔打个电话，让叔叔也好放心。”陈晨爸爸拍了拍江皓的肩膀转身走了，他佝偻的身影看上去就跟刚才的陈晨一样像个小老头。

　　江皓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一下，也出了小区打了车回家了。他下了出租车就看见缩成一团蹲在路灯杆下那儿的安小雨，正在巷口等他呢。

　　“你怎么不在家睡觉，跑到这儿来干什么啊？”江皓快步走到安小雨身边，说道：“脚上还有伤呢，不在家好好的歇着，出来乱跑什么呢？”

　　困的眼睛都睁不开的安小雨抬头看着江皓，说道：“我能干什么啊，当然是等你啊，这个路灯已经坏掉两天了了还没有人来修呢，巷子里面黑啊。”

　　“好了，快回家吧。”江皓把安小雨拉起来，看到安小雨他的心就暖了，他想也没想就把安小雨给背起来了，背上的安小雨给了江皓足够的安全感和力量，就连刚才让他喘不过气来的那些压抑情绪都消失不见了。

　　“对了，陈晨他怎么样了？他妈妈没有动手打他吧？”安小雨说话的声音都迷迷糊糊的说不清楚了，陈晨回家挨顿骂肯定是少不的，安小雨担心他会被他妈妈打了，他今天情绪本来就很低落，要是再被打了的话会更难受的。

　　“没打他，他爸爸把他接走了。”现在这个时候江皓真的不太想和安小雨谈论陈晨的事情，因为这个话题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太沉重，“哎，对了，你明天可以想睡到几点就几点了，曹老师说明天给我们俩放一天假。”

　　“哇，这么好啊，怎么觉得像是中了大奖了呢。”虽然困的不得了，但是安小雨还是忍不住笑了，在累的要死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可以休息的时间，真的是比中大奖还要幸福呢。

　　“嗯，你明天就好好睡吧，早饭也别做了，我明天也打算睡到下午再起来，把这些天缺的觉全都补回来。”江皓把安小雨背回家把大门锁上，他回头看了看背上的安小雨已经睡着了。

　　安小雨醒的时候已经快中午，虽然是已经睡的很饱了，但是身体还是很困不想起来，在床上斗争了好久她才伸了个懒腰不情不愿的起床了。安小雨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没有看见江皓，她又去江皓的房间里去敲了敲门也没人回应，她推开房门发现江皓也不在，“这人不在家休息去哪儿了啊？”安小雨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自言自语的说道。

　　来到厨房里安小雨就看到了餐桌上放了一大堆的鞋盒，“这都是什么啊？”她拿起了一张放在鞋盒上的便签，上面是江皓的笔迹写着，‘这是你今年一年的鞋’。安小雨放下手里的便签，跑到客厅的鞋柜前看了看，果不其然江皓把她所有的鞋，包括她的拖鞋全都给扔了，这就是江皓做事的风格，简单粗暴不给人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