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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县主看世界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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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是刘瑛第一次外出,也许以前有但已经记不真切了。她现在只觉得胃里的东西都要给颠出来了。虽然车内已经铺了厚厚的棉垫子,她也觉得颠得不行。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打开了窗户往外看去。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这真正的世间百态。这一看不得了,只见路旁一条长长的红色布条绑在木棍上做了个长长的隔离带。马车周围绝不见一个平民,地上也不见扬起灰尘。正好奇着,奶嬷嬷凑过来说,那路上都浇了桐油,随便怎么跑马都杨不了尘的。
乖乖,刘瑛咂舌,这得是多少银子浇下去呀?哪怕是他们王府也没有这么铺张的。
“我的小县主,王府哪有这样的家底呀?说句不怕怪罪的,哪怕是皇王,也没有这个底气呢!”奶嬷嬷继续说道,因是县主年幼,奶嬷嬷不怕怪罪竟什么都敢跟刘瑛念叨,“建国到现在才几年呢?流水的皇朝铁打的世家,太上皇那腿上的泥土点子还没洗下去呢,能跟那些几百年积蓄的世家相提并论?”
“当初为了将宁国公主嫁进王家,咱们先皇可没少使力气。若不是为了拉拢世家,堂堂皇家何必低声下气将个宁国公主嫁个世家庶长子呢!可喜的老天保佑,那家嫡子早早的去了,不然这宣平伯的位子呀,还不定谁坐呢!”
刘瑛巴不得多听听这些八卦,总比两眼一抹黑强。
“呀,这怎么不是皇王最大,皇王不让他们当官他们还能这么横吗?”刘瑛做不解状。
“诶哟,我的小姑奶奶,没了这些世家,皇王给谁下令去呀?给那些寒门士子下令他们能干什么呢?光靠一张嘴皮子就妄想在朝廷上立足?没有的事。皇王呀,还指着世家拿人出来干活呢!这世道,不是世家子弟,哪怕您是朝廷命官呢,说的话都不好使。连庶民都不见得听他们的。”
刘瑛再问,“那朝廷是怎么选官的呢?”
“自然是靠举荐,世家举荐世家。满朝堂上这些官员谁不是沾亲带故的,就没有一个关系外的人!”奶嬷嬷还想继续唠叨,眼见是要到地方了,刘瑛赶紧止住。
却说宣平伯给刘瑛备了半副县主仪仗(毕竟没有册封,没有用全副),里面包含了一对直柄黄伞,一对孔雀羽毛扇,一张金椅,香炉一对,避素一对,蝇拂一对,还有一对红宝花瓶。问题恰恰就出在了那对花瓶身上。
刘瑛还没下车呢,只听得“哗啦”一声响,外面便传来了仪仗队的惊呼声。
刘瑛皱了皱眉,吩咐贴身丫鬟准备下马凳要下马去看。不等那丫鬟下车,那马车门帘竟被掀了起来!
来人一身酒气,仿佛弱冠,身着宽袖直据,却袒胸开敞。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嘴里嘟囔着“哪家小娘子这么大的排场,待我来瞧瞧!”
刘瑛瞧得那人竟有几分像是吸了毒的样子,心下恍然,这是服食了五食散,行酒来了。
只是世家势大也断没有欺辱到她堂堂县主头上的道理,她今日在这里堕了皇家威风,明日里皇王得知说不准一条白绫送她上路也不定。心下打定主意,刘瑛示意左右护卫架住来人。
护卫犹豫,却又不敢拂了皇家的颜面,真的就上来搀扶住了来人。
待那人离开车前,刘瑛下得车来,便道“伯伯是专门来接我的人么?竟走得这么一身大汗,可见辛苦呢!”说罢示意左右手刀打晕来人脆声道,“呀,这怎么莫不是急症发作!来人!快快随我扶他到伯府救治!”
此时众人也顾不得许多忙跟着小县主往伯府而去。
这么大的动静,伯府必然不会毫无察觉,早早迎将出来将那人扶去歇息。却说伯府也不是故意使人冲撞县主,巴巴地请人来还冲撞了去,这不是上赶着结仇吗?实在是这人也是来参加寿宴的。那是谢家的嫡子,虽不是最长的,可是谢家最疼爱的第三辈。还有不羁的名头在外面,端的是名士风流。
可这成也不羁败也不羁,定国公主本来以为谢家看重来了个有名的小辈,在寿宴上还能给涨涨面子。可这谢亭他竟是喝过了酒服食了五石散过来的,分明是才下酒桌就来寿宴,这不是净添堵吗?更给人添堵的是他看见人郡主的马车硬是认定那马车中有绝世佳人,硬是要一睹人家佳人的风采。谁也不敢往重里拉他,生怕他碰着伤着了谢家过来问罪,生生地给县主得罪了。
要不是那县主只是个稚龄孩童,恐怕这县主就得青灯古佛过一辈子去。
就是这样,刘瑛也气得够呛,一路上都没有给引路的下人好脸色看。只堪堪到了宁国公主门口还哭将了起来。
宁国公主那里早有人将来龙去脉一一告知,这时早早迎出院门口。看见一个福娃似的孩子,穿着红彤彤的衣服,领子上还一圈白白的绒毛,可不喜庆!可那福娃娃一见到她仿佛便见到了亲人般冲过来扑进她怀里便开始哭。
宁国公主那个心疼呀!
“好囡囡,不哭啊,委屈我囡囡了……”说着说着,自己不由也滴了几滴泪水来。世家对皇家的藐视,她这些年来见得何尝少来着。
刘瑛忙给她擦去,“婶子不哭,囡囡不委屈了,今天是婶子的大日子,如何能跟着落泪来。”
宁国公主看着眼前懂事的小娃儿,那是一半心疼一半欣慰。心肝肉地叫了几声,又叫人拿出见面礼来。
刘瑛一一地受了,又给宁国公主拜寿,除了公中礼单,自己还送了个小荷包。那荷包不见绣花,只歪歪扭扭缝了个荷包样子,还似模似样地挂了根络子,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手艺。宁国公主笑花了眼,时人送人的手艺品哪怕是几岁稚龄幼童送的,也就是在上面假模假样地缝几针,其余都是府上针线上的人做的,哪有这般实诚,显见得每一针都是这孩子手缝的模样。
“诶哟,我的乖囡囡耶!哪天我给你奶奶讨了你来你瞧瞧我多久没这么开怀过了。我要把这荷包收起来,这么丑的荷包可不好见,以后啊,囡囡长大了再给你看,看你臊不臊!”虽然如此说着,当下却就把荷包系在了腰上。跟在座作陪的各家媳妇显摆道“你们看看这荷包,多丑呀!我这囡囡,可是有孝心呢!”
刘瑛做不依状把头埋进了宁国公主的腰间,直把公主逗得大笑不止。
席上,宁国公主把在座的世家媳妇女儿一一得给刘瑛介绍,刘瑛一一见礼,还收了好多的见面礼。她还在心里默默地做了张世家关系图。
“卫家十二娘嫁给了王家七郎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十五郎取了谢家七娘……”这么一算不得了,世家之间互为嫁娶那可真是盘根错节啊!难怪多年来,皇王与世家间的拉扯输多赢少。这朝堂上可没有几个人忠于皇王的了,世家子弟总是先为家族计较得失,再看国家得失。
养了这一群私心满满的臣子,皇王艰难可见一斑。刘瑛都有点庆幸自家爹爹不是皇王了。
饭后,她撑着脸听各家媳妇闲话,在闲话中也总结出这个世界的大概格局。他们所在的国家是齐国,是正经从前朝皇王那里接过玉玺的乃是正统(他们自己说的,刘瑛分析估计是最后抓到前朝皇帝逼其退位的势力)。
与齐国接壤的有燕国,鲁国,吕国,聂国,此外不接壤的有晋国,卫国,周国,郑国,蔡国。其中领土最大的有齐国,晋国,蔡国,卫国。她的便宜王爷爹目前就在和燕国打交道。
好嘛,好一副乱世景象呀!也不知道她这县主还能安稳几年光景。
她算是知道世家为什么这么刚了,各国打来打去,今天是齐国,明天说不定就是周国了。可世家还是那个世家。不管那个皇王打下了地方,总要寻人来治理,这一来不也还要求到世家的头上?
寒门士子?哪有那么多的寒门士子,这年头读书是个烧钱的活,没有印刷术没有纸,书都是刻在竹简上的,传播渠道有限。更何况这些书都被各世家给垄断了,流传到民间的少之又少。
寒门士子想要看书,除非成为世家的幕僚。
而世家呢?他们习惯了待价而沽,你周王要用我,你齐王也要用我。忠诚?不存在的,谁给的条件好,福利高,开城门投降也不是问题。于是这世上就出现了很离谱的局面,叫做“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正听得津津有味呢,有仆从来报,饭后消失运动,啊不,马球赛开始了。
马球是齐国士大夫们很喜欢的一项运动,他们叫“击鞠”。击鞠队员分成两队,绑上不同颜色的绑带以分队伍,每队五人,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支木制球伏,以打入对方球门得胜。场上不止有士大夫,女眷也有出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