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遗失在谁的流年里》北墨

38、沈明若番外（2）

　　出院后在老妈的邀请下小夕去了我们家，就在我以为自己还有些许希望时，子昂却回来了。只是回来后的他却有些怪异，又说不出有什么地方怪。果然他只是子昂的弟弟，当我看到被他欺负了的小夕，看到嘴角流着血衣衫破碎蜷缩在地上的小夕时，我第一次有了杀人的欲望。那一刻真的好想把小夕揉进我的心里，好好地温暖她，保护她，简单善良的她怎能承受的了这么多的变故。
　　心疼的揽着她，她抬起头气若游丝的对我说：“明若，带我走……”她叫我明若，她说让我带她走，能带她走真好，我紧紧抱着她喜极而泣，这样我是不是就可以唤她为我的若祭？

　　带她离开时却在机场碰到了子昂的弟弟，他拉着小夕的手不让她离开，另一边的我也紧紧住着她不放，在他说不惜成为子昂的替代品时我害怕了，我怕小夕会放开我的手，好在她没有。在加拿大老妈帮她安排了最好的美术学院，去过学院后，我带她来到了我花了两年时间装饰起来的庄园里，我在里面种了小夕喜欢的蓝色枫叶，养了她喜欢的狗狗，甚至将花园建成了旧时长亭公园的模样。

　　小夕很开心，本以为我们可以这样相互依偎走到永远，可是子昂的弟弟自杀未遂又等不到小夕竟疯了。不用想也知道小夕肯定傻傻的把这些都当做自己的过失背负了起来了。
　　子昂的弟弟变成这个样子，小夕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回去，我也会追随，可是，小夕，为什么我越来越看不到我们的未来？！

　　小夕，你说，我们有未来吗？

　　“不要说了！我不要听！他不是子昂！我不相信他是子昂！我不相信！不相信！”我自欺欺人的堵上耳朵祥装听不到他们的话。我曾经说过，即使子昂化成灰我也会人的他，可是如今他没有化成灰，我却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他了。子昂，你会对我失望吗？
　　“小夕，不要再骗自己了，吻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他就是子昂。”爸爸强硬的拉下我捂着耳朵的手迫使我接受现实。
　　“那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不是啊，只要不是百分之百，我就不会相信，明若我们回加拿大，这个不是子昂，我们回去，不，你带我去找子昂，去找子昂好不好？你说过你会陪我找他的。”我紧紧抓着明若的衣袖渴求道。
　　“好，我带你去找他。”
　　“我们现在就走，我不要参加葬礼，他不是子昂！子昂还活着！子昂没有死！”我知道现在的我是多么的不正常，可是我不能相信他就是子昂啊，如果我相信了，我还有什么勇气活下去？参加葬礼就代表着我接受子昂不在了，我不要接受，我不要相信！
　　“小夕，你不要这么固执。”爸爸心疼的劝我。
　　“我一定会找到子昂的，一定会……”浑身的力气好似被抽空般，我再度晕厥过去。

　　再次醒来，我已身在加拿大，努力的不去想那张白布下的脸庞，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子昂一定还在。
　　当天我便去了格林皇家学院，除专供工笔外，我又选修了素描和油画。当我交上报表时玛利亚院长惊恐的问我，难道我不怕累死吗？我微笑着摇头，其中的原因只有我知道。
　　我让自己忙碌起来，不仅是想要自己变得充实，想要自己没有时间恐慌。更是因为我想要画出子昂的脸，在描摹明若失败后，我更加加深了这个想法。我近乎自虐的忙碌着，我只想快一点毕业，再快一点毕业这样我就可以满世界的去找子昂了。
　　自从国内回来后，我变的好安静好安静，什么呢都不能勾起我的笑容。我对明若说，我的这一辈子早就许给子昂了，我会穷尽一生的时间来等他。明若苦笑连连，在我的额头印下一个吻，告诉我他懂。以后绝口不提这件事，爱情，似乎已经成为了我们之间的禁忌。
　　只是依旧默默地为我付出着，那年冬天，明若依约带我去参加了冰上狂欢节和艺术祭雪节，节日那天整个城市都沸腾起来了，人们与冰同在，与雪共舞。家家户户在自家房前屋后筑起高高的雪墙，人们虔诚地相信，一堵洁白的雪墙足以抵挡任何妖魔鬼怪，保佑全家人一年幸福快乐。
　　望着眼前银装素裹的世界，心里满满的全是子昂，想起一身白衣的他，想起他像雪一般干净纯澈的笑容。一阵风吹来，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猝不及防，一个雪球打在我身上。疑惑的看向雪球飞来的方向，看到了一张明媚的笑脸，丢我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可爱孩童。
　　看着他和小伙伴一刻都不肯安分的样子，心里已满酸楚，曾几何时，我的脸上也日日挂着这样灵动的笑容，又是什么时候这笑容悄悄的离我远去了。
　　“姐姐，你为什么不高兴，我都祝福你了啊！”那个可爱的孩子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摇着我的手问。
　　“因为姐姐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啊。”蹲下身拂掉他身上的残雪，泪瞬间夺眶而出，眼泪滴在积雪上，化出一个个的坑。有的甚至直接结成了冰晶，讶异的将眼泪结成的珠子托在手心上，它们却很快的化成一滩水再次滑落。
　　我真是什么都留不住呢，心里暗自苦笑。
　　“丢掉了再找回来不就好了，姐姐这么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真是的。”被他小大人的样子逗笑了，忍不住捏了捏他粉嫩嫩的小脸。
　　“姐姐在等着他来找我啊，会一直等着他的，再过一段时间，姐姐也会去找他的。”记忆中刘奶奶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这就是轮回吗？
　　“噢，那姐姐到底丢了什么呢？”他歪着头问我，样子好可爱，“我可以帮你一起找噢。”“小弟弟姐姐在找。”翻出手机里子昂的照片递给他看。
　　“姐姐是在找人啊，那你去找警察叔叔吧。”说完他冲我做了个鬼脸，又蹦蹦跳跳的回到他那些小伙伴的身边。
　　“谢谢你，小弟弟。”我对他遥遥招手。
　　“小夕，他很喜欢你呢，你还不知道吧，节日这天对人丢雪球是送出祝福的意思，一年只能祝福一个人，他选择了你。好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前面有好多各式各样的冰雕呢。”
　　子昂，你看到了吗？有人在祝福我们呢。
　　因为那份意外的祝福，心情变得稍好一些，最起码不是刚才死气沉沉的样子了。今日的大街小巷，成千上万的雪雕作品数不胜数，徜徉在街头巷尾，时而如同进入动物园，老虎、狮子、猴子、熊猫、考拉、鲸鱼、老鹰、鸽子以及各种人面兽身、似像似不像的动物无奇不有；时而好像来到一片建筑天地，玲珑的别墅建筑、耸立的摩天大楼、设计奇异的古老教堂、造型别致的现代化酒店，洋洋大观；时而仿佛置身交通工具王国，各式奇特的飞机、火车、汽车、摩托车、轮船，令人目不暇接。

　　看着这些充满丰富想像力和无限创造力的冰雕作品中，我不禁为这些民间艺术家精湛的技艺所折服。
　　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天不觉间就过去了，提醒我时间的还是我饿得已经叫出声的肚子。
　　“饿了吧，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
　　“回家吧，子鸢一天没见到我们肯定又要闹腾了。”为什么觉得我们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像老夫老妻？
　　果不其然，回到家一看，沫嫣阿姨正在哄着不肯吃饭的子鸢，子鸢自从来到这里后越发的孩子气，可能是不再担惊受怕了吧。看到我们回来，他气鼓鼓的看着天花板，表示不会理我们。
　　“哎呀，小夕，你看看子鸢都不像见到我们呢，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是啊，听说吃饭的时候对着一章冷冰冰的脸会消化不良的。”我也跟着添油加醋的说，还不是的偷偷瞟一眼子鸢，看着他瞬间变成了要哭了的表情，暗自得意。
　　“奶奶，他们欺负我啊！”他一头扎进沫嫣阿姨的怀里，假惺惺的哭着。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搬救兵了。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多少有些心酸，这么久我一直拒绝明若提出的给与子鸢治疗的要求。
　　总是觉得他像现在这个样子会开心一些，可是前不久看到一段对话，我的心动摇了。一个失忆的人问另一个人：
　　“失忆好吗？”
　　“好啊，可以忘掉以前不开心的事重新开始啊。”
　　“可是，如果我以前有一个深爱的人的话不也会忘记吗？”想到这里我拉过子鸢，问他：
　　“子鸢，如果你失忆了会不会想要重新记起来。”
　　“当然想啊！”他想也未想的直接回答我。
　　“如果以前过的很痛苦还是想要记起来吗？”难道我一直做错了吗？
　　“对啊！自己的记忆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丢掉呢。”子昂，为什么你不在我身边我总是会做错事儿呢。
　　“明若，明天带子鸢去医院吧。”伸手爱恋摸摸子鸢的头，想必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我真的失忆了吗？”子鸢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没有啊，你没有失忆。”只是比失忆还惨，我暗暗在心里不足下半句。吃晚饭匆匆跑到画室，现在已经习惯不平静的时候画画了。我的素描和油画学的还不是很好，完全掌握不了那种感觉。教我素描油画的老师劝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就不要学了，我咬着嘴唇倔强的摇头，然后依旧每天两个个专业教室来回跑，进行着着近乎自虐的行为。
　　子昂，真的好想把你画的如照片般真实呢……
　　拿着铅笔在素描纸上胡乱图弄着，想起了当初想要放弃美术的时候，每次听到铅笔摩挲纸张的‘沙沙’声都忍不住想要掉眼泪，连平时握笔的手都尖锐的痛给我看了。当时放弃是因为很失望，觉得现在能读懂画的又有几人。可是最终还是放不下，仅仅一周后又坚定无比的握起了被我丢弃的画笔。
　　“还好，你不会丢下我……”轻抚铅笔上的棱角，我忍不住苦笑。
　　“小夕，不要担心，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你的。”明若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没有感天动地的誓言，平平淡淡却让我异常的感动。此时的我最需要的不就是陪伴吗？感激的点头，想笑却笑不出来。
　　“真是的，不要苦着个脸嘛，大不了我让你画画我。”看着他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内心对他的亏欠越来越多，明若，对不起，早已埋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根，只盼望，如有来世能够先遇到你。
　　“那好，你摆个姿势吧。”他一个灵巧的翻身坐在画室的窗台上，淡淡月华萦绕在他的周身，忧郁空灵，宛如谪仙。他的眼神我看得懂，与我先今笔下的仕女如出一辙，是不甘，是等待，是执拗，是打死都不回头的坚持。
　　忽然，不敢下笔去画，也不敢乱动，怕毁了这份难得的意境。
　　“为什么不画？”
　　“怕画不好，毁了你的仙人之姿。”
　　“那就不画，我们去阁楼吧，今天的月光好美。”不料，出门却碰到了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的子鸢。
　　“妈妈，我今天要和你睡。”
　　“为什么？”子鸢从没提出过要和我一起睡啊？
　　“因为我想。”他咬着手指半天说出这两个字，呵呵，还是做孩子好啊，可以用简简单单的我想来回答。想想这或许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平和的相处了吧，万一他恢复如初我又该怎样去面对他？他又该怎么面对我？
　　拉着子鸢走进室内，明若不知何时已悄悄地离开，他总是这样，处处为我着想，不让让我有一丁点儿的为难。静静的躺在床上，刚要入睡，突然感觉唇上一热，子鸢他竟然吻了我！
　　“你！……”吃惊之余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