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
-
小学的时候,我被分到了一班,当时的语文老师同时也是四班的班主任。还记得有一次,留一个周记的作业,我那个时候很喜欢看西游记,每一章后面都会有“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我在想要写一个什么类型的周记,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拍了拍脑袋就写了一篇养蜗牛的周记。小学时候的字数大概要求是一页作文纸再多四五行,当写过一些乱七八糟的养殖方法和养殖的过程,勉勉强强凑到了一页多的时候,快到结尾的时候,我觉得养蜗牛是不能用一篇周记来记全的,毕竟蜗牛将来还会有伴侣,蜗牛每周都会有不同的状态要记录,所以当年的我仗着年少,理直气壮的写了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作为结尾。
结局超出了我当时所能想到的所有后果,我,彻底出名了,在整个学校,我的语文老师把我的文章作为反面案例,逢人便讲...。
长大以后明白的第一个道理,成长大概就是当时不能接受的事情觉得让自己丢脸的事情,如果将来有一天可以将当年的事情当成是一件搞笑的事情讲出来,不但是放下了,而且也可以接纳那个懵懂的自己做的一些傻事。
我们当年上的小学很独特,是整个市里最好的小学,但是只有五年,六年级的时候去市里最好的初中上,理由是可以提前适应好初中的生活,这样为初中可以打一个很好的底子。
小学的时候没有男女之情的概念,幼儿园也只是觉得是好朋友,最开始几年还没有近视,因为个子高,一直坐在最后几排,没有男女有区别的概念,可能我的父母很传统,总觉得讲男女的区别,这种话题难以启口。自然我在当时没有网络的情况下,缺失了这些教育,我当时有三个玩的很好的好朋友,其中两个因为我的缺心眼,彻底把他们弄丢了。这两个人其中的一个女生,我们都叫她洋芋,我每次一想起她,背景总是莫名其妙变成紫色。
在小学的时候非常凑巧去过一次她的家,她的房间里现在想起来,也是我喜欢的样子。只开了台灯是暖黄色,书桌上面的书架上穿了一条绳子上面挂着一排小小的衣架,衣架上全是她给芭比娃娃设计的衣服,就连衣架也是她自己做的。整个卧室的感觉,一脚踏进去,就让人情不自禁的喜欢上她,就仿佛是无数美好的形容一个女孩子词汇全部在开门那一刻涌到你的面前。
洋芋很瘦,她是短发,但是她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笑起来的声音很爽朗。她是我们一个班里女生最早熟的,她大概是四年级的时候第一次来了大姨妈,她悄悄和我们说,脸上还有一点点羞赧,只是当时的我太粗心大意,而且不懂大姨妈是什么,只是以为流血。洋芋当时有一个很喜欢的男生文昱森,这个男生住在我奶奶楼后,可以说,差不多小的时候的样子我们彼此都见过,他长得很好看,有一头和我一样自来卷的头发,中等身材,很高,笑起来坏坏的,放在现在的话来说,应该是校草级别的人。和我是从小长大的,和我当时是小学同桌,我们关系很好。
当年的我缺心眼到了一定程度,洋芋说来了大姨妈以后,我就以为是和流血是一个概念,我觉得既然流血了,就得告诉文昱森,自认为流血应该需要喜欢的人安慰....说过以后,我还在洋洋得意的想,洋芋这次一定会夸我,助攻。
然而事发后,我没有等来她的喜讯,只等到了一次课间,她叫我出去,在教师门外,她递给了我一张纸,纸上写着:绝交书,我们三个人的友谊到此为止,不用再往下继续了。签字人洋芋,...。另一个空位留的是我应该写的名字。还记得当时的我手上还拿了一张纸,小的时候女生之间会流行的一种荧光笔里面写出的字带那种小小的亮片,有很多种颜色,我模仿者老妈的化妆品写了一些眼影什么的名称,然后用那些不同颜色的笔涂成一个个圆圈,用手指在上面蹭一蹭再装作化妆品的样子往脸上抹。本来是想和她分享我做成的这个“化妆品”,在看到她递过来的绝交书的那一霎,愣住了,还记得她的脸上挂满了不耐烦和眼底深处的厌烦,耳边传来的是:你快点签了,等会就上课了,她已经同意了,我们两个都签好了,就差你的了...。大概是骨子里突然冒出了一股委屈和想要维护自己突然产生的自尊心,什么原因都没有问,转身拿过她递过来的笔签下了:你说什么,猪。放下笔就回了教室,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回到了座位上,同桌问我你怎么了,她叫你出去干什么。我说没事了。继续和那些周围的同学打着哈哈。
那天晚上,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妈妈在旁边问,怎么了。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为什么自尊心突然增强,不想告诉任何人。还记得,那是我第一次为了所谓的友谊哭了很久,想分享给她们的“化妆纸”也被我撕成几半以后重新拼完整,再撕碎....。
其实过了很多年以后,再重新回味这段友谊,她想和我当朋友可能有过真心,但是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她喜欢的那个男生,和我关系很好,我对于那个男生很熟。所以在最后所谓的绝交书,只不过是一方面我确实很缺心眼,另一方面她可能实在每天和我当朋友,真的会让她很累。
在小学的班里有一个智商有一点点问题的女同学雪儿,长得很漂亮,大大的眼睛,皮肤白净,瓜子脸。就是很命苦,小的时候,发烧,她的妈妈没有当回事,没有及时去医院,让她烧坏了脑袋。见过很多次她的妈妈,也是一个美人胚子,但是很年轻的时候鬓角就是白的让人心里很难受。
我小的时候和男孩子玩的很好当时的自己也有点缺心眼,和男生相处眼睛里几乎没有性别的区别,可能也就是这样给自己招来了校园可以称得上霸凌。
在一次的晚自习的课上,班主任叫我去一下讲台,我以为老师要有什么好事找我,在小学生的眼里,被老师找着帮忙在我眼里是一件极其光荣的事情。蹦蹦跳跳的跑上讲台,班主任拍着我的校服领子,问我,“你是不是昨天上午做完课间操以后,当着大家的面扒了雪儿的裤子,她的爸爸今天要来...”我听完,耳边仿佛有一桶炸雷爆炸开,我的脸瞬间就红了,我忙说我没有。老师就又顺手拍了拍我的衣领,说“但是雪儿自己说,你当时扒了她的裤子。”我说我真的没有,那一瞬间,差点急的哭出来,所有的同学都在下面看着我,大概这一幕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当时很信任那个班主任,我觉得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就不用告诉爸妈,自然那天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第二天,第一节课下,一个同学从外面跑来告诉我,雪儿的爸爸来找我了,因为雪儿是智商有一点点问题,所以完全可以理解她爸爸的心情,但是当时的我还很小,完全不懂怎么处理这件事。印象里,我从窗户外面的操场上看到,她的爸爸很高,很凶,脸上还有两坨喝酒以后才有的红坨坨。当时的同学说他准备来找我,虽然没有做错事,但是仍然很害怕,我跑到学校的热水房里,躲了一个早上的课,我蹲在热水房里,默默地祈祷,他不会发现我在这里...。后来他来过一两次,我也总是躲着不上课,不去教室。久了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在事情过去了几个星期以后我一次无意间上学的路上,前面走着两个同班的女同学,本来想悄悄的走上前,吓唬她们一下,顺带打个招呼,刚走近,就听到她们说我的名字,我还在想你们这么快就看到我了?再往下一听,她们说,这次算是我幸运,躲过了,下次就不一定了,我们再好好和雪儿说让她回家再多告几次状,看她还能不能躲得过...
身体仿佛被施了魔术,一动也不动,原来是这样....
后来毕业后的一次乘公交车,遇到了其中一个女生,无意间聊起过这件事,我问,你们当年为什么这么恨我,至于利用一个几乎智商才几岁的人吗。她说,当年她喜欢的那个男生,我和他玩的很好,她以为我们在一起,把我当成假想敌.....。她说,不过也还好啦,你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干嘛一直记着啊。
写到这里的时候,一股酸涩夹杂着委屈,涌上心头,这段故事现实中的结尾以你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以一种责怪的语气结尾。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当年仅仅上小学的我,一个人躲在开水房度过的每一个紧张和提心吊胆的时间,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老师关注我为什么没在上课,没有老师去找我,班主任也没有任何话对我有一个交代。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站在讲台上,在那个把老师当做最厉害的人的年代,所有的同学都认定我在撒谎,认定老师说的都是对的年代,我一个人站在讲台上,面对所有的指责的无力、慌张和害怕。仿佛老师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
高中毕业那年,我和我妈妈无意中说出了这件事,只说了上半段,还没有说我被冤枉的真相是什么,我妈就很愤怒的问我你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们,告诉我们,我们去找老师问问清楚,怎么做老师的。然后眼泪就刷的留下来,说你当时是不是很无助,下次遇到无助的事情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扛,告诉爸妈,爸妈可以帮你扛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只有真心喜欢,爱你的人,才会看到你所有的害怕和慌张,才会想你所想,站在你的身边,并且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