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已开》木逑鱼

3、到达上京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两个多月后，一行人到达上京城门口，所幸卫承琬这一路没有生病，也没有太过哭闹。大多数时候都安安静静地窝在周嬷嬷的怀里，惹人怜爱。

　　到达的时候已是初春，柳树抽着新芽，家家户户都沉浸在过年团圆的氛围之中。上京更是喜庆非凡，到处都挂着红色灯笼，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这天子脚下自然是边关比不上的，百姓们安居乐业，生活富足，街道繁华，叫卖声穿过街头巷尾，热闹非凡。

　　卫府与往年不同，门口也挂着崭新的大红色灯笼，府中早已忙得人仰马翻，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小小姐做准备。年幼的卫承影依偎在奶奶身边，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停地向门外张望着，对即将出现的妹妹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卫府的老夫人司乐阳是俞国大长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姑姑，因与卫老将军鹣蝶情深，特地自请不另开公主府，与卫家上下共同居住，成为一段佳话。

　　老夫人慈爱地对孙儿道：“影儿，还记得奶奶昨天跟你说的话吗？”

　　卫承影点点头，掰着手指头道：“记得，承琬是我的妹妹，我要保护她，不能让任何人欺负她，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先想着妹妹。妹妹身体不好，我不能太吵着她，要让着她。”

　　老夫人满意地摸摸他的头道：“影儿最乖了，待会儿等妹妹进府，你就跟在左右。妹妹年纪小，突然到一个新地方肯定不适应，你也是孩子，陪着她也不至于让妹妹太紧张。”卫承影乖巧地点点头，惹得老夫人将他搂在怀里直叫心肝肉。

　　就在全府人的期盼中，马车徐徐驶进卫府。周嬷嬷抱着女孩儿探出马车，老夫人早已伸出手接过孩子。小小的卫承影也踮起脚，伸长脖子想看看自己的妹妹长什么样子。

　　老夫人笑着看着他的动作道：“等回了院子让你看个够。天冷，赶紧进院子，别让琬儿冻着了。”

　　卫承影点点头道：“奶奶说的对，那我们快点走，别让妹妹着凉了。”

　　卫承影走在最前面，拉着奶奶的衣角道：“奶奶，走快点，天冷。”

　　老夫人一边应着好加快步伐一边对周嬷嬷道：“你看这孩子，是个会心疼人的。”

　　周嬷嬷侧着半个身子道：“小少爷懂事，您也可以放心了。”

　　老夫人微微一笑道：“老了老了，以后啊还要看这群小的。”

　　周嬷嬷笑着说：“您是千岁，还要看着小少爷和小小姐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呢。”

　　老夫人笑着说：“千岁万岁不过说说而已，我要是真活到那个岁数不成老妖怪啦。”

　　走进朝晖院，老夫人坐下来，卫承影终于看到自己妹妹的样子。襁褓里的孩子白白嫩嫩的，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一切，茶色的瞳仁倒映着唇红齿白的少年。

　　卫承影伸出手戳戳女孩儿的脸蛋，软软的，弹弹的，莫名地让人的心也变得软软的，想要保护这个小小的团子。

　　稚嫩的声音响起：“这就是妹妹吗，好小好软啊。”

　　老夫人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道：“是啊，这就是妹妹，妹妹这么小，所以我们影儿才更要好好学武，保护妹妹，不能让妹妹受欺负知道吗？”

　　卫承影点点头道：“奶奶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妹妹的。”

　　老夫人点点头，扬起声音道：“乳母孙氏何在？”

　　孙氏低着头，快步走进来，跪在地上道：“奴婢在。”

　　老夫人看着她道：“小姐身体不好，你要多费心。做得好我卫家自然不会亏待你，但你若是还有别的心思就好好掂量掂量，我眼中可容不得沙子。”

　　孙氏连忙磕头道：“老夫人放心，奴婢省得的。”

　　敲打一番后，老夫人又道：“你这一路照顾小姐也挺辛苦的，下去领赏吧。”孙氏欣喜地谢恩，快步退出去了。

　　老夫人又道：“拨出来伺候小姐的人呢？”四个婢女依次走进来跪下，低着头不说话。老夫人扫了一眼道：“都叫什么名字啊？”最右边的婢女磕头道：“奴婢彩云，旁边的是逐月、清霜、白雪。”

　　老夫人点点头道：“都抬起头来看看。”四名婢女慢慢抬起头，眼睛还是看着地下。老夫人看了一眼道：“模样还算周正，也懂规矩。你们以后都是贴身照顾的，要尽心尽力，至于你们最后的去留要等小姐长大了由小姐自己决定。行了，下去吧。”四名婢女磕了头站起来，退出去了。

　　卫承影听着奶奶的训话，乖巧地爬上椅子，小大人似的坐着，只是眼睛一直往妹妹那里瞟。老夫人看着人走了，闭上眼睛手按着额头，一脸疲惫。

　　周嬷嬷弯腰侧身道：“殿下是不是累了？奴婢扶您回去休息吧。”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真是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了。你们看好少爷和小姐。”说完慢慢地走进内室，伴着安神的熏香休息着。

　　卫承影一直待在妹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睡觉，乳母和几个丫鬟在旁边伺候着。慢慢地卫承影也开始打起瞌睡来，一旁的婢女将他抱起来，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到床上。

　　半个时辰之后，卫承影便醒了，套上鞋就跑到妹妹身边。卫承琬还在睡，脸上却显现着不正常的红晕。卫承影连忙跑到周嬷嬷那里，拉住她的衣袖道：“嬷嬷，妹妹的脸好红啊，她是不是生病了？”

　　周嬷嬷一听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走到偏房，手探探女孩儿的额头，转过身来冷冷地训斥道：“你们是怎么照顾的，小姐发烧了都不知道？”一众奴仆跪下来，头埋得深深的，不敢吭声。周嬷嬷又道：“一个个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请大夫。”

　　彩云见状连忙应声起来，向外面跑去。

　　老夫人被吵醒，对着外面道：“外面怎么这么吵？”

　　周嬷嬷快步走进去回道：“殿下，小小姐突然发高烧，奴婢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老夫人一听连忙起来更衣走到偏房，看着卫承琬满脸潮红，心疼地将她抱起来，正准备发怒的时候医馆的大夫到了。

　　老夫人温和地说：“杨大夫，您快来看看，我这孙女不知怎么的突然发烧了。”

　　杨大夫应声走过去，切了脉道：“小姐身体虚弱乃是胎里带出来的，所以对于环境极其敏感。”

　　老夫人点点头道：“那您可有解决之法？”

　　杨大夫思索了会儿道：“这病要温养着，我开个方子先将烧退了，之后的只能从长计议。”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那就劳烦杨大夫了。”

　　说完，彩云便在一旁等着方子，再将杨大夫送回医馆，最后将药带回府中。因为懈怠没有及时发现小姐的病情，所以一回到府中，彩云便亲自赶往厨房熬药，希望将功折罪，不要将自己发卖出去。

　　杨大夫走后，一大群人瑟瑟发抖地跪在外面等候发落。卫承影守着妹妹，看着她的眉头紧皱，转过头道：“奶奶，妹妹感觉很难受啊。”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承影你要记住，妹妹身体不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作为兄长都要保护她。”

　　卫承影点点头道：“我记住了，我一定不会让人欺负妹妹的。”

　　老夫人摸摸他的头道：“承影真乖。”

　　说话间，彩云便端着药走进来，将药交给乳母便走到外面跪下来。

　　老夫人看着乳母喂完药，慢慢地走到外面，看着外面跪着的人道：“小姐身体不好，今日我就不为难你们，所有人罚三个月的月例，也算是为小姐积德。若是还有下次，不用商量，直接打一顿，发卖出去。”

　　众人磕头道：“多谢老夫人。”

　　老夫人摇摇头道：“你们应该谢谢小姐，不该谢我。”

　　众人又叩首道：“多谢小姐。”

　　老夫人转身回到屋子里，周嬷嬷走上前道：“都起来吧，以后都伺候得尽心些，别再出什么纰漏了。”众人应是后纷纷起来各做各的事情，更加尽职尽责。

　　这时，大门口的小厮跑进来道：“老夫人，宫中来人了。”老夫人整理整理仪容，拉着卫承影到前院去。

　　老夫人刚准备跪下就被前来的侯公公扶起来道：“殿下不必多礼，皇上听闻承琬小姐染了风寒，特意命奴婢带些补药来。”说完一挥手，一群人鱼贯而入，将赏赐的东西摆在桌子上，站在一旁等候。

　　周嬷嬷顺势走上前去，将手中的钱袋放到侯公公手中。侯公公笑着说：“皇上特别关心承琬小姐的病情，特意叫奴婢过来看看，还特意说念在殿下年纪大了准许您不必进宫谢恩。”

　　老夫人笑着说：“多谢皇上，承琬刚刚喝了药已经睡下了，病情已有好转，劳烦公公回去通报一声。”

　　侯公公笑着说：“既然如此，那奴婢也不叨扰，这就回宫复命了。”周嬷嬷一路将侯公公送到府门外，看着一行人离开才回了府。

　　就这样，第一天到家的卫承琬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上京出了名，一颗种子在一些人心中悄然生了根，随时都可能发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