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元宝香》羽明明

13、第 13 章

　　次日清晨，阳光正好。
　　辛小烛匆匆提着背包下得楼来，拉开等候片刻的黑色面包车车门时，看到同事们人人皆顶着一双黑眼圈，众人却是问她，怎么也顶着一双黑眼圈。
　　交流之下，得知昨晚厉香开车拉着金家宝和金加银去医院，忙了好一通，看着没他什么事了，他就离开。到地下停车场取车回家时，愣是开车绕了大半个晚上怎么也绕不出停车场，怀疑是遇上鬼打墙了，后来他急中生智，用手机播放了一些颂经唱文，才得已经顺利回家。
　　而金家宝更甚，他安置好金加银后，准备离开医院。走在医院走廊上，他捣鼓着一台破烂手机，这是之前在花灵村里从辛小烛那里借的，里面拍摄有女鬼不穿内裤的珍贵录像，可手机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他寻思着怎么哪天拿去修一修，或许还能还原一些视频。
　　正想着，忽而被人撞了一下，他回过神抬起头，竟看到走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人，他们面色奇怪，大都缺胳膊少腿。金家宝一度感叹他们多灾多难，又吐槽他们都病成这样了，大半夜还跑出来溜达。出于好心，他还提醒挡他前面的那人的义眼掉了，那人捡起血淋淋的眼球，塞入眼眶，还给他道谢。那声音缥缥缈缈，好似阴间传来。金家宝立即打了个一激灵，再是心大，这下也回过味来。但他故作镇定，挥挥手，随意说了一声‘不客气’，疾步穿过鬼来鬼往的走廊。即便有声音叫他，或是拉扯掉了他的花头巾，他硬是逃也似地跑出了医院。
　　不管金家宝说的有没有夸张成分，但众人听闻，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方元珠之所以黑眼圈，倒不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是在睡觉时老是听到有东西轻轻敲击着她房间的窗户，可她家是住在十六楼，窗户周围空空如也，是什么敲窗，她不用去看也心知肚明。忙打开手机播放经文，这一放就是一夜，一夜未眠，黑眼圈自然悄悄爬到脸上。
　　辛小烛听后，也大有同感，表示昨晚自己也听到了窗外有奇怪的声音，也是因为这样她也不能入睡。
　　这是为了不那么与众不同，她才这么说。想要与人和谐相处，那么一定好好融入集体，与大家有着相同的话题才行。
　　事实上，遇鬼这种事，她已经很有经验，所以早已不以为意。昨晚她在赵穆的帮助下，通过特殊的搜索引擎找到了一些关于‘极乐神教’的信息，大都与典蜡昨天说的一般无二。即便这样，她也将信息打印出来，研究了一整夜。
　　听见大家为见鬼的事情困扰，典蜡寻思着说：“这世界是没有哪个地方是不死过人的，有死过人的地方，就会有鬼魂。大家平时看不到它们，是因为阴阳有界限。阴气过重就能将这界限模糊，看来大家都是昨晚在花灵村被阴气侵扰。”他提议道：“等数姨回国，我们抽个时间一起去她那一趟。”
　　一路说着话，不一会儿便到了东郊的羊角山。

　　两座相邻的高山，山峰形如羊角。很早以前，山下常常出现过野生山羊，故得名羊角山。
　　羊角山四面环绕着几个起伏不一的低峰矮山，一条河流穿行于山间，可谓是真正的山清水秀之地。滨海精神病院座落在羊角山下，让原本死气沉沉的病院，都有了几分生机。
　　‘罪夜魅行’节目组一行五人，很快开车到达病院。只见病院四周耸立高墙铁网，高大威严正门紧闭，门卫处的几个保安都是英姿矫健的样子，对于他们的到访十分警惕。
　　因为之前和病院领导预约过，本以为在门卫处出示相关证件会很快进入，但是保安大哥将来访每一个人的证件都审查得极其认真，耗了许久时间，同时也严格要求他们交出手机才可入院。
　　也不能怪他们过度紧张，只因来病院捣乱的人来了一茬又一茬。
　　在典蜡打听下得知，原来三个月前，有行山爱好者在羊角山附近登山时，遇到一系列诡事，事后将自己的经历上传网络分享。这传言传来传去，也不知怎么的就传歪了，竟说是羊角山精神病院闹鬼。这便引起了网络探险直播界的关注，这可是极好的直播素材。
　　启初，有人是冒充病人家属，探访病院时悄悄用手机来进行直播。对病人引导式询问病院闹鬼事件，使得原本就疑神疑鬼的病人病情加重。甚至也有那胆大的人半夜翻墙到病院里来直播，那人被值班的护士当场抓住。从此，病院疏漏的保安问题，引起领导高度重视，从而对病院重新修缮了外墙，加强防范起来。
　　保安队长领着剧组人员前往陈医生办公室，一路所过，见得病院里干净卫，那个据说闹鬼的操场上现在阳光明媚，一些病人在此散步、聊天，看样子他们很正常，之间相处和谐。并没有传闻那般说，环境是脏污阴暗的，人是诡异恐怖的。
　　陈医生是个近六十岁，和和气气的老大爷，他正是三十年前花灵村惨案疑犯楼某的主治医生。
　　灯光、摄像和麦克风，一切准备就绪。采访要问的问题经由方元珠编写，早几天已经传给了陈医生，他也做好了回答的准备。
　　辛小烛一身黑色职业装，装扮利落，态度十分专业。针对楼某生前住院日常提出问题。偶尔随着陈医生的回答，即兴提出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倒也不会太为难他。
　　采访进行了一个小时，一切非常顺利。期间，一名四十多岁左右的张姓男护士频频出入，端茶倒水，对大家照顾非常。
　　采访进行到尾声时，有年轻医生突然急切来找陈医生，说是那个老旧的电梯又故障了，有病人被困在一楼电梯里。陈医生只能匆匆和典蜡等剧组人告别，吩咐张护士送他们出病院。而他跟着年轻医生快速离开了办公室，前往出事的电梯间。
　　典蜡等人也十分担心电梯故障的问题，但健谈的张护士告知他们，电梯故障是老毛病了，已经给电梯修理工打了电话，让他们不要担心。
　　张护士将他们往楼梯间里领，病院占地面积大，所以楼起得不高，最高楼层也不过五层，走楼梯上下倒也方便。
　　边走着，张护士不禁对他们旁敲侧击，打探他们节目的引响力。
　　节目未播，谁也不知道这档节目的热度高不高，但是金家宝特别有信心，吹嘘的话张口就来，把‘罪夜魅行’吹得天花乱坠。
　　张护士听得一愣一愣的，在走到二楼楼梯间的拐角时，张护士突然顿住脚步，望了一眼天花板。
　　虽然刚才在办公室里，辛小烛采访的对象是陈医生，但她一直察觉张护士对他们所说话题的神色转变有些奇怪，所以一直对他有所注意。此时见他抬头，随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老旧的监控红灯信号没有亮起，看似也是故障的关系。
　　没想到却是典蜡开了口：“张护士，对于陈医生说楼某的事，你是不是有不同意见。”
　　张护士点头如捣蒜，神色紧张地直接说道：“花翎村那些人的死，根本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话一出口，辛小烛大感意外，不禁转头看了一眼同伴们，毕竟他们是滨海本地人，对这事他们比她了解。
　　方元珠、金家宝和厉香三人面色如出一辙，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典蜡倒是一脸淡然。
　　看大家都是狐疑神色，张护士说：“三十年前，我就是花翎村的村民，我有证据。”说着他拿出手机，激动得手指颤抖，在屏幕上点点划划，边说：“当年案发时我在外地念书，家中只有我父母和妹妹。那案发之前，村里有过几起盗窃案，保险起见，我就在院子里安装了防盗监控，所以我有案发时的视频。”
　　说罢，他已经打开云盘，给大家放起珍藏多年的视频。
　　这是一段截取的视频，视频的右上角可见时间是在午夜12点。视频里，虽是夜晚，但在路灯的光照下，院子里一切场景清晰可见，只是可惜没能听见声音。
　　突如其来的大风，将窗沿上放置的花盆吹落，花盆泥土碎落一地。
　　张家父母突然慌张地从屋里跑出来，他们没有管碎掉的花盆，而是都是踮着脚伸长了脖子，目光同时看向院子矮墙外的某一处。看样子他们是想要过去，只是没走几步，他们似乎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脸色变得惊恐非常。他们连忙要转身向屋里跑，却见十几岁的小女儿，站在门口揉着醒松睡眼，对屋外发生的事情非常好奇。
　　张父边跑边对女儿挥手，口中急切地大叫着什么，似乎在赶她回屋的样子。当二人快走到屋子门口时，突然间身体一顿，双脚突地凭空离地半米多高，他们双手不停扯着自己的脖子，似有人将他们勒住一样。
　　刹那间，一道人形黑影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入了镜头里。而那门口的女孩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双腿发软，坐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这人形黑影怪物，生生将父母的心脏掏出吃掉。
　　女孩早已惊得面无血色，浑身颤抖着向屋内爬去，弱小的她怎能逃出怪物的手掌……
　　短短三分钟的视频，众位看客都觉是如此恐怖漫长。
　　看完视频，金家宝先叫了起来，“这个凶手绝对不是人！”
　　张护士极力点头，“是花灵山里面的怪物。”他很肯定，“从我小时候开始，就听父母长辈说过，花灵山非常邪门，人一旦进去就绝对出不来，因为里面住着吃人的妖怪。听说许多探险家都有去无回，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山里出现小范围的地震。后来有一些地质学家在军队的保护下进山勘探地震的原因，竟然搜出了许多人类白骨。”他再次断定，“花翎村村民不是被楼某毒死的，而是背花灵山里的怪物掏心杀死的！”
　　或许已经是把这视频看过千万遍的原因，张护士此刻只是紧皱眉头，关心的是能否将真相大白天下，洗清楼某的嫌疑。
　　说到楼某，张护士又做分析，“楼某小时候生病烧坏了脑子，变成个傻子。我小时候不懂事，常跟着那些小孩子给他使坏，捉弄他，但他从来没有记恨过我们，有一夜我小不小心掉进鱼塘，还是他路过，下水把我捞起来。他虽傻，但是真的心地善良，所以村里人都对楼某挺照顾的，无怨无仇他又怎么可能会投毒。”
　　话音刚落，突听竹杆落地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响起，细一听，声音来源下一层楼梯间。
　　金家宝本就十分好事，赶紧伸头往下望去，恰恰和楼下一穿着清洁工衣服的男人打了个照面，没等金家宝说些什么，清洁工竟慌忙向楼下逃窜。
　　金家宝指着楼下对典蜡说道：“一见我们就跑，肯定有鬼。”
　　张护士早已紧张地追了下去，众人好奇也连忙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