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一笔从前的情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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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两百多年前。
那个时候的祝久光还是位列仙班的掌灯仙人。
但他并不喜欢待在仙界，反而常常跑到人间去。
在人界，除了常去繁华和热闹的地方，便是喜欢呆在灵越宗的悔过崖。
也就是那里，祝久光认识了关致渝。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关致渝还是个不到他腰的小萝卜头。
那时，关致渝正被同门的几个年轻弟子“欺负”。
一圈儿的二十几岁成年人，中间围了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孩子，他们神色狰狞，还不断动手动脚.....
看在祝久光眼里，这就像古代版的校园霸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不等祝久光出手，关致渝这个小屁孩就把那圈大人给打趴下了。
他坐在树上惊叹不已，“灵越宗可真是人才辈出啊，七八岁的孩子都这么厉害，可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不想关致渝立马黑了脸，拿剑就飞过来砍他：“你才是孩子，你全家都是孩子！”
祝久光笑眯眯地看着他，稳坐在树上不动，只伸出一根手指，便将人按趴下。
关致渝不服气，然而不管怎么打，就是打不过祝久光一根手指。
没受过这么大委屈的关致渝，嘴巴一瘪，竟然哭了起来。
“哎哎，你哭什么！”祝久光吓到了，赶忙下去哄人，但怎么哄都不管用，最后只得使出激将法——
“这么喜欢哭，果然是个孩子？”
关致渝简直委屈死了，听他这么说，想止哭却又死活止不住，只能一边打嗝一边反驳：“我不是孩子！我都二十岁了！”
祝久光震惊：“现在的人类都这么不禁长个吗？”说着，还比了比关致渝堪堪到自己腰的身高。
“不准说我矮——！！！”关致渝刚止住的泪又飙了出来。“啊啊啊，你这个坏人！根本不是我们灵越宗的！”
看快把人孩子给气晕过去了，祝久光心里泛起了一丝愧疚，他拿出自己在人间买的糖葫芦——
“别哭了，你看！”
关致渝瞥了一眼糖葫芦，心中虽然好奇，但表面上仍是爱答不理的样子，只哭自己的。
“这是糖葫芦，”祝久光解释，“特别好吃！”说着便把糖葫芦凑到关致渝的跟前，一股属于山楂的特有酸甜味迎面而来。
关致渝没吃过人间的食物，辟谷以前吃的便是饱腹丹，那种丹药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就是管饱禁饿。后来他师父死了，更是一心沉浸在修炼中，连山都没下过。但此时闻到那股酸甜味，不知为何嘴里就反射性出了口水，他下意识地咽了咽。
关致渝的心神完全被眼前红红的冰糖葫芦给吸引了，甚至忘记了哭，凑近就想咬一口尝尝味道——
“好闻吧！”
祝久光麻溜地收回糖葫芦，然后一口咬了上去：“好吃！”
关致渝呆呆地看着他的动作，眼泪又一次飙了出来，“你、你混蛋！！！”
这下可是彻底把关致渝惹到了，哄都哄不好的那种，祝久光无法，便带人下山，跟他说山下有更多好吃的，还有很多好玩的。
关致渝抹着泪问：“真的嘛？”
祝久光语气认真：“当然，跟我走吧！”
然后关致渝开开心心地跟人下山了。
后来事实证明，祝久光的嘴，骗人的鬼！
祝久光把人带到一个特别繁华的城镇，那大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好吃的，稀奇古怪的玩意，把关致渝给看直了眼。
这时一旁刚出笼的包子飘来阵阵香气，关致渝扯着祝久光的袖子晃，眼睛直盯着那白白胖胖的大包子挪都挪不开。
祝久光：“想吃？”
关致渝直点头，目光期待地看着他，眼睛里仿佛有小星星在扑闪扑闪。
“我也想吃，可是我没钱......”
关致渝可不管这些，就固执地看着他，满脸写着：你不给我买我就拉着你不走了！
祝久光也不推拒，只轻轻一笑，“我有个来钱的好注意，不如——”
一刻钟后，祝久光穿得人模人样地跪在地上，旁边是面无表情的关致渝，他俩前面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
我儿身患重疾，求求各位好心人，可怜可怜我们父子，给点钱，好治病。
关.身患重疾.致.祝久光之儿.渝：“......”
没过多久就有人上来送钱了，是个老婆婆，她一面叹息着“多好看的孩子啊可怜”，一面颤颤巍巍往里面放钱。
祝久光赶忙拦住，“别别，老人家不用了！您这是在折我们爷俩的寿啊！”然后好说歹说把钱还回去了。
后面又来个姑娘，这回不是可怜关致渝的了，反而看上了祝久光。
那姑娘拿出一把银票往两人面前一放，“卖身治儿，行不？”说着还抛了个媚眼。
祝久光当即黑了脸：“滚！”
就这样两人跪了半天，一个铜板都没得到。
关致渝快被街上不断飘来的食物香给香晕了，他一面咽着口水，一面小声嘀咕：“我觉得卖身治儿挺好的，好多钱呢，我这个当儿子的都不介意......”
“闭嘴！”祝久光瞪了他一眼。
“是你说的，带我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骗子......”关致渝小声叨叨。
“骗孩子，不是人！”
“长得人模人样，没想到竟然骗孩子，哼！”
“骗......”
“够了......”祝久光一把将人拉起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绝对吃到你吐！”
然后就带关致渝去了妓院。
祝久光温柔地喂关致渝吃糕点，“好吃吗？”
关致渝战战兢兢地看着身边一堆莺莺燕燕，恶俗的脂粉气息差点没把人呛死。
祝久光：“感动吗？爸爸可是为了给你一口吃的卖身到妓院了呢！”
关致渝快哭了：“不、不敢动......”
后来祝久光再来灵越宗时，关致渝看见他就跑，跟耗子见了猫似地。
然后背地里愈发勤修苦练，幻想着自己能把祝久光打趴下。
但奈何他只会基础剑法，怎么练都一个样。
关致渝从小被他师父捡回灵越宗，捡他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关致渝根骨清奇，天生适合修仙。
而他师父是灵越宗长老里修为最差的一位，没人看的起他师父，他师父就想教出一位天才徒弟来让人刮目相看。
自从捡回关致渝后，也不让人去大学堂，日日督促他，亲自教他修炼，把一切希望都压在一个孩子身上。
不想这时宗主的徒弟被爆出是惊世天才，十岁就筑基了！回头一看五六岁还在练剑的关致渝，师父心中郁结，竟就这么去了，啥功法也没留下，就一本基础剑法。
那时整座长老峰只剩关致渝一个人，平日里师父和其他人关系都不好，更是没人帮他徒弟。关致渝在人间饿怕了，虽然师父死后留了一瓶饱腹丹，可丹药也有吃完的时候。关致渝为了不挨饿，便拼了命地修炼。
他八岁筑基，十三岁结丹。
结丹时，没人告诉关致渝结丹后容貌会保持不变，于是便成了个永远长不的小屁孩。
然而即便结丹，他的情况也没好多少。
当时宗门之光便是宗主的徒弟，没人注意到他的天赋和努力，反而因为一直不变的孩子模样被不少人欺负过。
有人问起关致渝，但一听这是那个修为最差、肚量最小的长老的弟子，便摇摇头叹息离开。其他人更是仗着这点，可劲了欺负他。
整个灵越宗，关致渝最喜欢的就是悔过崖，因为那里很少有人会去，几乎快成了关致渝的秘密基地，不想一朝被祝久光给霸占了，气得他练剑时把一旁的大石头给划了好几道深沟。
等关致渝摸清楚祝久光来悔过崖的规律后，便每次和他错开，这样过了许久......
某天，他在离开悔过崖的路上又遇上之前那群弟子。
为首的那个冷笑：“金丹很豪横啊？”推了一把关致渝，“不过是个废材的徒弟，这废材教出来的，还不是个废材！你们说——是不是啊？”
身后的哄笑一片。
关致渝冷着脸：“让开！”
“我呸！”那人一口唾沫吐在关致渝脸上，“想过去，来，从这走，给爷爬过去！”那人抬起一条腿架在一旁的树上，指着自己胯.下。
“对啊，你爬过去啊！”
“哈哈哈哈哈......”
“长这么大老子还没见金丹钻过裤.裆哩！老子也想爽爽！”
估计是因为上次被关致渝反打，这次他们学聪明了，带了更多的人。十几个筑基期打个只会基础剑法的金丹初期，岂不是手到擒来？
他们洋洋得意，明目张胆，个个推搡着人，要关致渝钻.胯。
关致渝握紧手中的剑，目光凌厉地将人一个个看去，“你们别太过分。”
“啪”跨腿的当即一巴掌呼过去，“瞪我？呵，来，你有本事继续瞪！”
身后有人说，“不就是个废材金丹嘛，咱们这么多人，看那双眼睛不爽直接挖了呗！”
“就是！他要是不爬，就压着他爬，哈哈哈！”
那些人便一拥而上，关致渝双拳难敌似手，很快便被他们压着跪在了地上。
“爬、爬！”
“哈哈哈快点啊！”
“废材金丹，你倒是快点啊？想不想要你的眼睛了？”
“莫不是修炼废材，这爬也爬不会？”
关致渝不动，那些人便一面压着他的头，一面从身后使劲推他。
抬.胯的那个眉飞色舞，“你们快点推他爬啊，说出去老子也是被金丹爬过裤.裆的人，哈哈哈哈！”
关致渝深深低头，指甲用力扣进土地，脸上是无尽的屈辱和恨意。
他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般痛恨，痛恨自己的弱小......
“灵越宗的弟子就是这般欺辱同门的么？”如玉珠落盘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十几个弟子突然面色惨白，皆是双膝一弯，跌跪在地上，抱腿嚎叫不已。
祝久光不紧不慢地走来，白衣翩翩。
日光里，他漫不经心的姿态如同挥袖轻轻拂去一群死掉的蝼蚁。
强大又美丽。
“我这人最讲文明，什么污言秽语半点听不得。”他笑着看着众人。
于是他们便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言语，嘴里不断涌出鲜血。
“欺凌弱小呢，我也不喜欢。”
于是那些人的双手便诡异地软了下来，像一根根被煮过的面条，无力垂下。
“呜呜！”他们终于害怕，跪着挪到祝久光面前，不断磕着头，目光惊恐又祈求。
祝久光语气随意，“不过一群筑基而已，竟然看不上金丹，那就不要修炼啦。”
于是他们丹田具废，痛不欲生。
雪白的靴子停在那为首的人面前，祝久光垂眸看着他狰狞绝望的脸，轻笑——
“记住了么？关致渝，是我祝久光罩着的人。”
关致渝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某处禁不住悄悄软了下来，像暖流经过整个血液循环，驱散了全身的冰冷。
祝久光
他牢牢记下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一笔从前的情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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