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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国师?!”因为太过震惊,莺娘直接小声惊呼,“你怎么可能是国师……”

      她质疑的声音很快消失,因为她的视线又重新停留在虚端身上的官服。

      那是一身暗蓝色的官服,上面并没有多少明显的亮色,只有一些细腻的暗纹,要在光线下细看了才能看清:

      是很大的图案。
      无数的荷叶莲花化作细纹绣在衣服上,仿佛也缠绕住了虚端的全身,衬托得虚端如神仙一般的人物。

      然而细看那一朵朵绽放的莲花花瓣深处,又可以看到细致勾勒的各种丑陋邪恶的妖鬼,它们在里面定格的是狰狞又痛苦的表情。

      在这无数妖鬼的点缀下,虚端脸上关切温柔的笑容,显得多了几分距离感和让人敬畏的恐惧感。

      这是……真的国师官服的图案。

      莺娘活了十几年,从未见过国师,只是经常跟着母亲去供奉显国存在过的国师。

      在那供奉的地方,有国师官服的碎片做成挂牌吊在空中。

      她清晰地记得每个挂牌上的图案都是一朵莲花中炼化着一只鬼,与虚端身上的图案对应。

      国师在显国具有特殊的地位,在诸国里,显国是土壤最肥沃的地方,也是力量最强的地方,但同时也是鬼气最充沛的地方。全民上下皆受妖鬼所害已久,崇尚巫神占卜之事,自然格外狂热地崇拜国师。

      可显国已经二十三年没有封过国师了。

      能成为国师,必定是天之骄子,一旦坐上就可以受万民的崇拜,受无数的供奉,有如人中仙。

      可是这并不是一个好坐的位置,只要在驱鬼的过程中,一旦出现一次出错,就会被鬼气侵蚀,最后变作厉鬼生不如死,只能被国主下令处死。

      下令杀死曾经的“人中仙”并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在任的国主已经接连杀了五个了,怕出事连累他个人的运势,早在二十三年前就宣布撤销国师之位。

      百姓没有国师驱鬼,根本苦不堪言,可也不敢多嘴,只能忍着,就这样一忍就是二十三年。

      这样地位崇高又需要极高实力才能坐稳的国师之位,虚端能做?

      他不是体虚命薄吗?自己都顾不好,还能救别人?

      “体虚命薄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莺娘你为何会这样说?难道是忘记了很多事情,只记得从前吗?”虚端忽然这样担忧地问。

      莺娘这才发现,她刚刚愣怔地把心里怀疑的话不知不觉说出来了。

      不过也因为这样,她意识到眼前的虚端为何与她记忆一般格格不入了。

      难道她现在所处的是以后的世界?

      国师的衣服上的图案是专门驱邪的,邪祟触碰过久会出事,一般邪祟幻做幻境也绝对不会幻化出这等东西来。

      可……

      可……

      可怎么会出现这种诡异的情况呢?

      莺娘望着虚端成熟了不少的面庞,迷茫又难以接受地问:“从前才是这样吗?如今是什么年月?”

      “太宇十三年二月二十日。”虚端立刻答道,他眼睛眨了下,又自顾自地补充了一句,“我是你的夫君虚端,你应该记得吧?”
      这是他最关心的事情,所以一直在提醒。

      莺娘当然记得,可这并不重要,在这节骨眼上,谁关心虚端是谁。

      莺娘全部凝固的表情和思绪只集中在了虚端所说的那个时间上。

      她明明记得她睡醒之前是太宇三年三月初五。
      自从嫁入虚家,她每一天都过得很煎熬,一直在数着她在虚端身边生活了多久,对时间的流逝最为敏感,所以不可能记错。

      太宇十三年啊,那就这样过去了差不多十年?

      沉甸甸的十年光阴一瞬间摆在莺娘面前,莺娘只感觉到了荒谬,根本无法思考。

      良久,她望向那一直沉默的,不敢多打扰她的虚端的脸,脑子乱糟糟地只想到,没想到十年后她居然还能和这个人在一起,这个人好似还学会了珍重她,叫她夫人……

      这本该是高兴的事情,这是她婚后一直在努力的事情,可莺娘没有感到任何一丝一毫的快乐。

      她甚至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情况了,你放开我,让我起来。”

      虚端一直把着她的脉搏,确认她身体还算健康,目前出现的应该都是精神上的问题,便怕惊扰到她的思绪,乖乖听话放开了。

      可力气刚松动了些,莺娘便用力地挣脱,活像一条要挣脱牢笼的鱼,拼命地要游向她所找寻的自由,很快便站起来连连后退好几步,一副无法接受虚端触碰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莺娘,虚端难以克制地又重复问:“夫人还记得我吗?”

      突然遇到这种情况,他也很迷茫和慌乱,他急需确认他在莺娘脑中的印象和看法。

      “记得。”莺娘的表情变得复杂,语气也复杂。

      虚端看不懂她脸上的表情,更无法理解她明明记得他,为何还是保持要保证距离的身体语言。

      “记得的话为何离我这样远?”虚端有些委屈地说,神态里满是失落。

      穿着神色官服的他本该稳重,十年的岁月也本该让他的气质沉淀下来,他的外在也的确看着锐利许多,可在莺娘面前,他的神态却如情窦初开正炽烈时候的少年,不和谐的感觉不止一点点。

      谁站在这里,都会看得懂虚端对莺娘灼热的爱意,莺娘却盯了虚端许久,艰难地问:“你……你喜欢我?”

      这是一个莺娘一问就立刻后悔问出的问题。

      她这婚姻里学得最多的,已经形成根深蒂固的记忆的,就是不要自作多情。

      她记忆里的虚端最烦她,总是这样警告她,不厌其烦地说了一次又一次,经常让她做梦里也会梦到这种句子。

      最可怕的是,虚端在服侍他们两个的仆人面前,也会这样丝毫不留情面地说话,让她颜面扫地,被下人背地里嘲笑。

      这样强烈讨厌她的虚端,怎么会十年后在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

      要不是他身上的官服图案在反复提醒着莺娘,他绝不会是邪祟幻化出的假人,莺娘肯定会觉得只有邪祟才能异想天开地做出这种不合理的梦。

      虚端怀疑自己听错了莺娘的问题,仔细分辨了莺娘的目光很久,才问:“那夫人还说记得我?记得的话怎么会不知道我一直深深爱慕着夫人呢?”

      莺娘从他的嘴里终于确认他真的喜欢她,所以才关心她、紧张她,可是莺娘还是没有真实感,也完全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幸福感。

      为了质疑这个答案,她甚至问出了一个她根本不敢在虚端面前谈论的名字:“那洛韵池呢?”

      这个疑问一出,莺娘瞬间像是思路打通了,思绪活络了一点。

      是啊,洛韵池呢。

      想到洛韵池,她的心情沉甸甸的,又感觉有点恶心。

      虚端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会最终得到。

      他几次醉酒都说过他想娶的是是洛韵池,十年那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他连国师都当上了,那洛韵池总该娶到了吧。

      可是也不对,洛韵池是他师父洛安阳最疼爱的小女儿,不可能在她莺娘还是虚端的夫人的时候就嫁过来,难道虚端是先与她莺娘和离了,再娶了洛韵池,然后可能与洛韵池相处得不愉快,又回过头觉得莺娘不错,要纳莺娘做妾?

      毕竟妻子只能有一个,妾室随意,虚端要莺娘也在身边服侍的话,那肯定要她做妾。

      莺娘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而且洛安阳地位在那里,是国主都要尊重的文人,又是虚端的师父,于情于理,洛韵池不可能过来当这个妾。

      莺娘想到自己居然做妾,顿时反胃,有怒火上头。

      她虽然追求安逸无忧的生活,可也不代表要一辈子受气,也是有志气的,从前对虚端百般忍耐,不过是因为虚端生气也情有可原,她抱着以后改变矛盾的心态而努力而已。

      忍耐是为了更好地生活,如果兜兜转转,她越过地位越低,那她忍耐什么?!

      莺娘脑中思绪过快,那么多的想法,出现也不过几个瞬间的时间,所以虚端发现他刚要回答,就看到莺娘那变得不一样的眼神。

      那是毫不掩饰的带着埋怨与厌恶的眼神。

      仿佛说到洛韵池,激活了莺娘对虚端的仇恨。

      虚端被这眼神一刺,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动了片刻,才着急地说道:“你别乱想,我与洛韵池并没有任何关系,我只爱你啊,你怎么会想到她的身上?”

      “我怎么会想到她的身上,难道你不清楚吗?”莺娘火气上头,见他眼神是难过中带着点无辜,更是生气,“虚端,我不记得这十年的事情,可你没有十年前的记忆吗?!”

      这沉甸甸的【十年】字样的提醒,一下子就砸到了虚端的头上,砸得虚端措手不及。

      “十年前?你只有十年的记忆吗?”虚端双眼失神地问。

      虽然好似在问莺娘,可是他的心思早就越过十年的长河,去搜寻十年前的记忆了。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相对于充满无数痛苦回忆的近十年记忆,虚端十年之前的记忆是比较暗淡的。

      他只记得十年前他做得最好的事情,就是忍着没有闹,和莺娘成了婚。

      因为成婚,他与莺娘的人生开始有了交集。

      还有,他还只记得他那时候不懂事,很厌烦莺娘,所以在两个人后来分离的时候,经常后悔自己没有把握好机会给她留个好印象,才导致这多年的坎坷颠簸。

      虚端竭力地去想十年前洛韵池和莺娘有什么交集,但他完全没有印象。

      他明明记得当初他很排斥莺娘去接触他的世界,所以从不带她去见他任何觉得不错的人和物,自然莺娘不可能会撞见洛韵池的。

      莺娘也应该不会乱跑,她那时候特别听话,努力当一个好妻子,只会本本分分地待在虚府,每天乖乖地等他回家。

      莺娘在那段日子里,也几乎没有谈过洛韵池这个人,每每见到他的时候,话题总是绕在他的身上转。

      她当年是那么浓烈地在乎他,与后来她冷漠抛弃他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一度难以承受这种落差。

      对了,还记得莺娘当年抛弃他时,她接连写了十页的离别信给他,这么多年他反复看,把那信的内容都背下来了,里面完全没有任何一句话提到了洛韵池。

      如果洛韵池是这么重要的人物,她那么在意的话,她为何从未提过?

      莺娘明明只在书信里强调:

      【虚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见你,我从未喜欢过你,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夫君,我才对你有所期盼。回忆过往,凡事种种,桩桩件件,皆是后悔与无奈,毫无留恋的必要。你说你喜欢我,我实在无法接受,我只想与你分离……】

      对啊,莺娘当年从未爱过他,只是因为他们成过婚,才对他有所依赖,是他会错意,误以为她对他情根深种。

      他对她的感觉几经曲折,先是嫌弃她,后是庆幸她一直陪着他,最后是渴盼用情意苦苦挽留她,他彻底栽倒在她的身上。

      可莺娘在书信里写得明明白白,他所有的对待她都觉得反感,所以她面无表情地弃他而去,宁可为了远离他而离开她从小长大的京城,也根本不愿回头。

      虚端联想到过往莺娘对他的嫌弃,苦涩又彷徨。

      那么黑暗的记忆他好不容易走出来了,辛苦得他根本不想再回忆。

      明明就在十天前,他还沉浸在苦尽甘来的快乐中,因为莺娘终于与他成婚了!

      这新婚十天,正是最甜蜜的时候,他根本都还没品够这份甜蜜,怎么会忽然一切没了呢?

      究竟是谁把莺娘害成这样,他绝对要把那人五马分尸,挫骨扬灰,弃尸荒野,方才解恨。

      虚端觉得莺娘就是被人害的,哪怕他知道他下在莺娘身上的保护符咒没有任何动静,他也深深地这样觉得。

      因为总不可能是因为莺娘觉得和他在一起不好,悔婚了想来这一出吧。

      他不可能接受莺娘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只可能是第三者害的。

      他是国师,只要发动手边一切资源,不择手段找到那个贱人,就有有千百种方法泄恨,他要让那贱人生不如死,后悔接近过莺娘!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那种女主真的婚后后悔了,装失忆闹着要和离的剧情也挺好磕的,男主发现后该多气多憋屈啊,可是还要催眠自己不是的,肯定都是别人的错balabala……真绝!朋友们等我完结这一本,以后有机会再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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