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是TTL与非门写的《砂忍暗部记》,把它也一起贴上来,方便大家看。写得真的很好。
砂忍暗部记
从斑崎医师拍在我面具上的任务资料中,我第一次得知那个青年的存在。
伊贺,27岁,金发金眼,死于一次A级的战场任务;
16岁升上中忍,任务中没有什么明显的功过,而中忍似乎也已经到了他能力的极限,直到死前也没能升为上忍。
生于忍村,死于任务,再普通不过的属于忍者的一生。
“这次的任务要我去监视一个死人?”我向着斑崎大美人儿挥着手中的资料,“要我去停尸房里盯着他开始腐烂的身体直到烧成灰,再把骨灰拿来给你看么?”
斑崎美人把资料从我手中抢走,翻到第二页再次拍到了我的脸上。
伊贺,27岁,金发金眼,死于一次A级的战场任务,然后在死亡后两小时零七分钟后复活。
不仅仅是复活成一个需要在重伤后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的废物,而是在半天后就活蹦乱跳的像是出了水的鱼。
我突然想起了曾经的同伴,被人在喉咙砍了一刀之后理所当然的躺了下去,在停尸房里躺了两天也没有活过来,害我失望了很久。
“复活啊~”我继续向医师美人儿投以疑问的目光,“中忍可不应该有这么逆天的能力。”
“别胡乱怀疑,他当时确实死的干净彻底,开死亡证明的是我曾经非常可靠的前辈,活过来的身体也能保证是那个伊贺本人。”
我当然不敢怀疑面前这位敢在暗部的伤口上绑出粉红色蝴蝶结的强悍女性,那么这个金发金眼的家伙确实值得让一个暗部去监视。
“有什么意外的结果可以直接上报给风影大人,”直属暗部部队和风影医疗团的医忍小姐做了一个挥刀的手势,眼睛里冒出了热切的光芒,“但是人请务必留给我处理。”
如果是外村用灵魂转生派来的奸细,那么拖下去切片;
如果是那个中忍有特殊的体质,还是拖下去切片;
如果这个倒霉的家伙就是他本人而且想在村里有什么特殊的举动,依旧拖下去切片。
想到这样灰暗的未来,我觉得如果我是那个金发的家伙,还是就这样死下去不再活过来比较好……
“所以,我的任务就是跟着这家伙在村子里乱转?需要我变成纯情的少女带着花去医院门口接他,然后发展一段表面明亮背地里充满阴谋的恋情吗?”
斑崎美人儿笑了起来:“当然不用,风影大人已经帮他安排了一个出院后的惊喜任务,你可以跟去看看这家伙的战斗力如何,顺便也看看他再死一次之后还能不能复活。”
很好,我举双手赞同,已经安排好计划的任务我最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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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到伊贺是在医院的门口,金发的家伙随着一声怒吼被传说中“可靠的医疗前辈”踢了出来,一脸呆相萧瑟的站在风中。
回想了一下资料上金发青年那有着“中忍风情”的普通英俊的脸,再看了看那茫然呆滞的面容,我在角落里黯然捂脸。
这种复活之后可能会影响智商的能力其实不要也罢。
看着目标被带有“特殊任务”的忍者同伴拉走,带着面具的大灰狼悠然的跟在后面。
挑剔任务,胆小,随时准备逃跑,不擅长协助同伴,实力弱小,在把能想到的贬义词在这个家伙身上用了一个遍之后,我意识到这金发的中忍实在不可能是别人派来的奸细。
确定了目标的无危险性之后,我又开始觉得这个任务有些无趣,充满了挑战与未知剌激的敌情间谍大作战变成了忍者学校的金毛仓鼠生存观察日记。
砂忍村的小公子在树下捏啊捏啊捏,抱怨着为什么没有人喜欢他。
我蹲在树上感叹啊感叹,其实暗部的人颇中意这个红发的小少爷,这年头强悍不容易死的孩子总比容易死的孩子讨人喜欢。
那个叫神代的忍者终于被捏在了小少爷的手里,绝望的惨叫着,估计他在风影的指示下拉金毛伊贺入队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可能也会死。
像破掉的水球一样四溅的血落到了伊贺的脸上,他一边擦着喷到眼脸上的血肉一边低喃:“这样弄得到处都是血,很脏啊!而且很难洗干净……嗯,我说的是地板……”
蹲在树上的我一呆,对这句话大起共鸣。
每次出任务之后,后勤人员总是会抱怨面具和护腕上沾的血和肉屑实在难以清洗,而小太刀不及时护理的话又会生锈。
就算是顶着一整个暗部小队的杀气,后勤队的副队长依然把一堆小山一样的暗部制服扔到了我们面前,跳着脚放出更为猛烈的凶气威胁如果我们再不收敛一下的话以后就自己洗衣服,或者选择光着屁股不穿内裤的去吓死那些暗杀目标。
在尝试着自己洗过两天衣服之后,我对后勤人员满怀敬意。
金发的青年,我中意你~
在我对伊贺青年的好感值上升了一些之后,咔嚓一声,他被小少爷捏断了一条腿。
哦哦~我转了转自己的左脚,看起来就很疼呢,而且似乎伊贺青年并没有短时间治癒的能力呢。也许再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有复活的能力,或者就此拖着一具尸体去切片然后任务完结。
“我好害怕啊,麻烦你快点捏死我吧……”倒在小少爷脚下的伊贺缩着身体颤抖着手。
我注视着他努力从尘土中抬起的侧脸,痛苦但是不恐惧,无力反抗却不自卑,明知将死却并不绝望。
那不是一个面临死亡的人应该有的面庞,黑暗的,扭曲的,满含着对还能活下去的人的咀咒。
断了条腿的生存观察日记主角真诚的要求着一个利落的死法,他没有把死亡当成是生存的终结,只把它看作是逃离痛苦的方法。
我直觉的有些讨厌那样的想法,但是又觉得非常有趣。不管这个名叫伊贺的人最后是死是活,总算让我见到了一个有趣的家伙。
“你的名字?”
“恩?”金发的青年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答,“叶凡。”
好吧,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了。
******
伊贺是谁?很少有人知道。
叶凡是谁?没有人知道。
就连风影也不知道,在皱着眉在记忆的矿山里挖掘了半天“叶凡”这个古怪的名字之后,风影大人一挥手:“去弄明白他说自己是‘叶凡’是什么意思。”
看,这就是风影和暗部的区别,他负责挥手下命令,我负责解决他提出的问题。
风影大人可以坐在部屋里和长老们扯皮,我就只能用隐身术蹲在医院的某个角落里,一边打量着伊贺青年和他“曾经认识”的人们迎来送往,一边思考着至今为止得到的情报。
这个以伊贺之身叶凡之名复活过来的家伙能力惨不忍睹,初步观察应该不是外村的奸细,最起码他连砂忍村内求救的方法都不知道。我的耐心在看着他在树林里捧着断腿蠕动了四个小时疼到爆粗口两个小时之后到达了极限,帮他通知了医疗队并托付给了那位“可靠的医疗前辈”。
“你的意思是让我监视这个伊贺的复原情况?”医生对我投以略带不善的目光,“一个彻底断了腿再也当不了忍者的人对你们来说还有什么关注的价值?”
我很理解医生的不满,毕竟谁都不愿意做额外的任务。但是我的医术确实不行,向来分不清楚马上就要断气和还能挣扎三天才死的伤势有什么不同,我的任务是观察伊贺青年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和别人交流的每一个眼神来推测这个金毛的家伙倒底是什么身份。
这个时不时会在床上打个滚儿测试柔软度的家伙并不认识前来探望他的人,对每个推门而入的人都试图笑脸相迎,不在乎其中有的人只是来幸灾乐祸。虽然接受了“伊贺”这个名字,但我觉得如果有人叫他“伊凡”或者“甲贺”,他也一样会笑着回应。
不仅是我,已经有四个貌似和曾经的伊贺比较熟悉的人感觉到了违合。其中三个在我善意的提醒下沉默的离开了,另一个则满怀关切的找到了医生,得到了一个“伊贺的脑子被打出了点问题”的结论,同样的一脸惨然。
伊贺,27岁,金发金眼,死于一次A级的战场任务。他确实已经死了,灵魂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间,和曾经的一切都再无联系。
他不是伊贺,目前我只能这样肯定。
叶凡到底是谁,我却还不清楚。
那不是伊贺的复活,只是另一个名为“叶凡”的灵魂支撑起了伊贺的身体。
世上果然没有那么逆天的能力,那个在伊贺死去两小时零七分钟之后冲进他身体的灵魂只能带来一次好运。医生面无表情的告诉我,这家伙的左腿骨粉碎,不可能再成为忍者,而他这次受伤的恢复速度和普通人无异,必须在床上躺够两个月才能跑跑跳跳。
我在把以上情况向风影报告的时候,千代婆婆也在。她满是皱纹的脸在听到我的结论之后似乎更皱巴巴的了:“进入一个空壳的灵魂啊……”
“那如何解释身体的迅速复原?”风影大人敲着桌子,思索着如何从一个看似无用的家伙身上再敲出些利用价值,“如果能让村里的医忍掌握这样的治疗方法也很有用。”
“很有可能是附生时用灵魂的力量修复的,”千代婆婆把脸埋进了茶水的热气里,“哼哼,好高的代价。”
风影皱起了眉头,显然在比较得失:“那个伊贺,不……叶凡,现在在干什么?”
“在抱怨工伤赔偿少的可怜,村子的福利太差。风影大人,其实我觉得……”
“你做的很好,继续监视下去吧。”风影大人挥手让我退下,表示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还能怎样呢,只能满怀怃然的离开。
对于福利的不满,其实中忍暗部都没有什么不同啊。看着再次被扔出医院,一脸萧索的站在街上的金发青年,我心中再起共鸣。
但是不满于社会黑暗面的共鸣似乎并没有办法让我把“如何走到五目町298号”用脑电波传达给接收不良的伊贺青年。在跟了他五六条街之后,我绝望的看着他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倒下去开始睡觉。
…………
很好,不但风影下命令我要执行,现在连一个中忍在大街上睡觉我也要在旁边守着。
大概是受我的怨念影响,伊贺似乎睡的并不安稳。即使离的不近,我也能看到他的手掌无意识的紧握着,眉毛微微的抽动,额头上慢慢渗出冷汗。
我已经很久没做恶梦了,每天醒来都觉得现实比梦更沉重,所以颇有些羡慕能在梦里感觉到恐惧的人。
就在我纠结着要不要变身成亲切的路人甲去把伊贺青年叫醒,然后把他送到“五目町298号”让我们两个都解脱的时候,红发的小少爷已经替我弄醒了他。
“你为什么不怕我?”小少爷问。
伊贺青年和我都陷入了沉思,一看就让人明白他在祈求着什么的孩子有什么可怕的呢?小少爷的弱点就像他的头发一样红果果的在头顶上闪亮着,如果不是风影大人执意要玩温情的父子暗杀游戏,我有四五种方法将这个有着强大力量却还不会自我保护的孩子送回地母的怀抱。
“谁说的,其实我很怕你!”伊贺青年脸色都没变的乱扯,“你看,你没有眉毛,看起来就比别人凶恶。还有还有,你总是面无表情,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一脸的生人勿近。所以,我真的很怕你。”*
金发的青年,我中意你~这样的理由都能被你扯出来……
感觉到自己被敷衍的小少爷抬起了手,却又在发现对方闭目待死之后放下。
伊贺,也许应该叫他叶凡,和村里的忍者不一样。准确的说,不怎么畏惧死亡的他和世上大部分普通人都不一样。小少爷凭着本能发现了他的特殊,并期待着这样的特殊能带来不同的结果。
“你恨我吧?”他用带着强烈的失望和更强烈的希望的眼神盯着金发青年,“我就知道你们都恨我!”
那是什么样的表情?暴躁又内含软弱,太过明显的恶意和莫名其妙的自我厌弃,却又带着不该有的希望。
这个孩子能力很强,却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忍者。
如果那个自称是叶凡的家伙也是个忍者的话,他会用挑剔的目光找出小少爷现在露出的每一个破绽,就算在□□上没有办法伤害对方,也可以用语言的利刃在心灵上刻出伤口。
但是看来叶凡也不是个合格的忍者,他直面死亡和痛苦,却因为小少爷的软弱屈服。
“其实……我挺感激你的。”伊贺青年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你知道要是脚废了就不能做忍者了吧?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做忍者,那工作又累又危险,赚的钱也不多……”*
我又是一呆,对这段话大起共鸣。
这家伙颇知人生不易啊……
在暗部混了三年,我的存款依然少到让人看了可以痛哭。好在如果不再把钱浪费在一些古怪的地方,也许再干三年存折上的数字会上涨到让我勉强含笑而逝的程度。到了那个时候,选一个A级的任务完成,顺便弄丢一条胳膊或者断上一条腿,领上一笔工伤赔偿,舒服的养老到死一直都是我的梦想。果然,在三年内让风影大人提高福利的计划势在必行。
叶凡果然是厉害人物,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实现了我还需要奋斗三年的人生理想,还为我找了一个新的监视他的理由——拐带未成年儿童。
我望着那个带着晕忽忽的小少爷离去的金发青年的背影,心底生出一丝羡慕。
羡慕那些我已经失去的和得不到的。
******
“暗部的A级任务以上额外补贴的问题暂时不谈,”风影大人轻轻的一挥手,好像这个问题如浮云一般,“你说我爱罗和那个叶凡……算了,还是叫他伊贺,走的很近?”
最想谈的问题一再被置之不理,我的工作热情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胡乱的对风影点了点头。
其实何只是走的近而已。
小少爷在吃了人家一顿饭之后就缠上人家了;
小少爷比我更贴身紧跟的尾随了伊贺快一个星期了;
伊贺青年拉小少爷的小手啦;
金毛青年摸红毛小少爷的脑袋外加吃嫩豆腐了;
那个不知道是伊贺还是叶凡的家伙已经开始和小少爷搂搂抱抱,要把你家儿子拐跑啦!
金毛仓鼠生存观察日记已经变成仓鼠熊猫共同生存观察日记啦。
看着小少爷在那个青年的怀里低声哭泣,我总会感慨人与人的缘份实在是奇妙。
如果是我被打断了一条腿,就算可以既往不咎也是在砍掉对方两条腿之后。绝对不会像伊贺青年那样,把小少爷好吃好喝的喂养着,一不投毒二不下药,甚至连晚上睡觉要抱抱的要求都同意。
难道这家伙是个好人?这样的想法像是打不尽的砂鼠一样不停的跳出来。
好人青年几乎从来不和小少爷认真生气,唯一一次生气的理由也很奇怪。
靠在伊贺怀里看星星的小少爷用清清软软的声音向金发的青年撒娇:“叶凡的怀抱有些硬,但是好温暖……”
啊啊,多么可爱的发言啊~就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金发的青年已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仓鼠一样跳了起来,咬牙切齿的从自己胸前拎起了小少爷:“你才平胸!你全家都平胸~”
我和被吼的小少爷甚至是伊贺自己一起陷入了砂化的状态……
好罢,风影大人一家阳盛阴衰,除了大小姐之外没有哪个男人会在意自己是个平胸,也许连大小姐也不会在意,毕竟她还有发展中的未来。
我仰头望天,砂忍村的星空特别美丽,无数的星辰,看不见的宇宙尽头。和这苍茫的宇宙比起来人类是多么的渺小,在这众多渺小的存在中生出让人愕然无语的悲摧变化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觉得有些问题不要深想下去比较好,小少爷从那之后再也不敢对叶凡现在的身体外貌做出评价。
看着面前依旧看着我的报告沉吟不语的风影大人,我的思绪继续在金乌玉兔间徘徊。
金发金眼的伊贺青年五官端正,27岁的年纪也算是风华正茂,小少爷衣食住行都是他亲手操办,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而且还会带孩子,小少爷那么凶暴的孩子在他面前都服服贴贴,实在是个好老婆的理想人选之一……
我失意体前屈,我抓心挠肺,只要伊贺青年的体检表上标明性别为男,有些过于惊竦悲摧的问题就真的最好不要继续深入思考下去。
还好风影大人拯救了我,他又皱起了眉头敲着桌子:“你觉得,这样的情况对我爱罗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我思索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如果工伤赔偿和退休保险继续保持原样的话,小少爷很可能会因为食物匮乏而营养不良。”
“我可以给他上忍的待遇。”风影大人咬着后牙瞪了我一眼,在说完之后又露出了肉疼的表情。
我沉默了……
“……上忍的待遇是多少?”
“你给我滚去把伊贺叫来!”
在看到风影的头上跳出了几根青筋之后,我明智的决定还是不要再继续问下去,反正通过监视伊贺青年我也能大概算出上忍的待遇如何。如果比暗部还高的话……
暗部守则第二条:时刻隐藏在暗处,不可以随便现身。
身为暗部就要有暗部的派头,该玩深沉的时候一定不能高调。所以我并没有亲自去见伊贺青年,只是在放出了传令鸟之后蹲在角落里继续偷窥监视。
金发的青年抓着手里的砂鹰沉思着,犹豫着回头问站在他身后小少爷:“这个……咱们怎么吃?”
看到传令鸟后就脸色苍白的小少爷紧抿着嘴唇,接过不安的拍着翅膀的传令鸟,从它的腿上解下了一个字条。
“所以这只鸟的名字其实是海德薇?”伊贺青年摸了摸小少爷的头发自己哈哈的笑了起来,小少爷因为这个莫明其妙的笑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紧绷的脸也略略的放松了。
“唔……”伊贺拿着展开的纸条上下打量,然后塞给了小少爷,“上面怎么说?”
我鄙视之,就算不算是奸细,怎么可以在砂忍村生活这么长时间之后连基本的忍文字都看不懂啊,小心被扔去和小少爷一起上忍者学校喔~
小少爷的声音干巴巴的,不敢抬头去看那双金色的眼睛:“我父亲……风影大人让你去风影大屋去见他……”
“哦,知道了。”伊贺的声音还是那样的云淡风清,脸上却带着某种觉悟,“如果我没回来,你中午记得自己吃饭。”
抽动着嘴角露出一个像哭的表情,小少爷紧紧的盯着地板:“我,我等你回来……”
伊贺青年颇为淡定的推门而出,然后站在门前停下了脚步,叹了一口气,露出迟疑的表情。在他的身后,小少爷的手越捏越紧,身体绷的像是村外的砂石。
终于,金发的青年一跺脚一咬牙,转身推门回到屋内,有些尴尬的拉起了泪眼朦胧的小少爷。
“那个……咱们还是一起去吧。其实……我不认识路……”
我仰头望天,我低头叹气,我未卜先知,我早就知道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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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影和伊贺的见面是一次团结的会面,胜利的会面,整个过程都洋溢着欢乐详和的气氛才有鬼。
做为忍村的首领,风影大人对伊贺的个人资料和生活情况表示了关心,并将照顾村子下一代的重任交给了伊贺。在首领热情的关怀下,伊贺对风影提供的更高待遇表示了满意与感激,保证一定完成村子托付给他的任务。
会晤完毕,冷场……身为会务记录和会场保安的我冷眼旁观。
金色的眼睛直视着风影灰绿色的眼眸,那是真正无所求才能有的坦然,和因为不理解而生出的责备。
叶凡不是一个合格的忍者;
除了福利问题,风影大人是一位合格的忍村首领;
所以他们的两个世界之间注定有着巨大的断裂,只因为小少爷勉强的联系在一起。
叶凡自认为表现的足够忠诚与恭敬,他不知道自己的每个动作都带着无法掩饰的放松,回答所有的问题却没有一句话经过深思熟虑,接受风影的安排并不提出疑问,质疑风影的做法却不想知道理由。
也许是因为清楚自己的能力,他不畏惧比自己更强大的力量。对于自己不在意的人和事,他漠不关心,丝毫不想深入了解,也不想融入我们的世界。
但是,我们,却不得不千方百计的试图了解他,这一点都不有趣。
因为我们想知道,他有没有想过每一个忍者都会杀人,然后很可能在某一天被杀?
叶凡有没有认真的想过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的红发孩子也曾经杀过人,还会继续杀人,然后在某一天可能因为软弱而被杀?
我们不够了解叶凡,所以我们只能选择暂时冷眼旁观。
“你……照顾好我爱罗,”风影大人在沉默后低下头看起了文件,向着伊贺挥了挥手,“下去吧。”
金年青年毫不犹豫的转身推门而出,然后在门外停下了脚步。
不用开门去看,我和风影大人都知道他在向谁招手,那个红头发的孩子一直在门外等待着他。
小少爷的声音微微的动摇着,带着无法忽视的软弱,让听到的风影压低了嘴角:“叶凡,你要去哪里?”
“一起回家啊,”金发的青年停顿了一下,似乎习惯性的抓了抓头,“你中午想吃什么?”
“叶凡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孩子奔向了青年,带了点哭音的声音闷闷的,像是把脸埋在了谁的怀里,“我不挑食,也不剩饭……”
“好啦,知道你好养,回家了~”
一轻一重,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终于消失在听力的范围之外,孩子的脚步没有一次因为父亲的存在而停留。于是除了屋外的风声和自己的呼吸心跳声,风影大屋中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沉静的就像连时间都被冻住。
“跟上去,继续监视。”
我长喘了一口气,利落的离开,因为我实在不想看那个有着父亲身份的男人现在的表情。
后来伊贺青年又主动找过风影一次,拿着工资单的手几乎要抖出残影。我在他终于镇静下来之后远远的看了一眼单子上的钱数,那个数字真是可怜到让我心肝情愿的做暗部一辈子到死。
风影大人似乎很高兴看到对方吃憋的样子,伊贺的脸孔扭曲的越厉害,风影的暗爽就越是隐藏不了。在金发青年满脸哀怨,三步两回头的被劝离风影屋之后,四代大人背着双手走到窗前,悠然的仰望天上的浮云,只有我们这些常年护卫在他身边的直属暗部才能从那背影中看出四代大人有多么的兴高采烈。
以部下的痛苦作为自己快乐的源泉是不对的,风影大人,您好歹也涨涨工资吧,那些上忍们真的会在做任务时哭出来的。
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上忍的额外任务补贴和任务委托人给的小费十分丰厚,丰厚到让我眼红到想转行叛忍抢劫自己的同伴的程度,所以我颇为担心一付气到脑充血样子的伊贺青年会让小少爷父债子偿。
但是事实并没有像我预料中的那样发展,伊贺青年和小少爷比血缘上的父子更像是普通意义上的父子。
喂饭,洗澡,高兴的时候抱在一起蹭来蹭去,生气的时候就摆出不高兴的脸孔,看到小少爷剩饭就揪回来一顿训斥,发现孩子到了换牙期还会仔细的叮嘱拉着小手去看医生。
也许,更像是母子……
伊贺青年是一位多么称职的母亲啊~真是个结婚的好对象……感叹完之后,我为自己越来越不好控制的思想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以头抢地。
含泪注视着前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我发现小少爷从医院出来后就一付闷闷不乐的样子。他们身周的人们像是被劈开的潮水一般向两边分开,就算脸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却从眼角的余光中带出疏离和排斥。
在身旁人多的时候,小少爷的手总会微微的颤抖着,但我却不想嘲笑他这样的软弱。
暗部的同伴曾经抱怨“即使回到村里也感觉不到家的温暖”,村民甚至是一些忍者在看到暗部后总会露出“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的表情,弄得我们兴致了了。数次试图改善阴暗形象未果之后,暗部彻底变成了“无补助,无交友,无恋情”的三无部队。
我第一次有些同情小少爷,暗部还可以用暗部守则第二条为借口躲开那些冰冷的目光,这个孩子却只能直面那些无形的伤害。
人类会因为恐惧而本能的排斥有能力影响自己生死的人,并从这种不自然的行为中生出嫉恨甚至是仇恨。在过于强大的力量面前,大部分的人选择原谅自己的弱小,将这样黑暗扭曲的感情转移到别人的身上,比如说,现在拉着小少爷手的伊贺。
也许低垂着头紧盯着自己脚下的小少爷没有发现,那些带着微妙恶意的眼光不仅仅停留在他的身上,也剌向了他身边金发的青年。
伊贺青年似有所感,微微的皱了一下眉,更紧的拉住了小少爷的手,坦然的走在剌人的眼光中。
“……他叫你伊贺。”小少爷停下了脚步,用略带受伤的目光看着蹲下来和他平视的金发青年。
“其实我有两个名字。一个是身体的名字,叫伊贺。还有一个是灵魂的名字,叫叶凡。”灵魂叫做叶凡的青年摸了摸小少爷的头发,“这个名字是很重要的,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因为是小爱,我才对你说的。”
“那叶凡这个名字只有我知道吗?”小少爷忽然瞪大眼,一脸莫名的期盼。
“放心吧,这个名字只有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才会知道。我爱罗是我很重要的人呐!”伊贺青年笑着捏了捏小少爷的脸。
我在暗中翻了个白眼,这个世界上才不会有什么只有重要的人才知道秘密。
叶凡这个名字,我知道,风影知道,长老们知道,斑崎知道,几个情报部特别八卦的暗部可能也知道,你们身边那几个支着耳朵一脸好奇的路人说不定也听到了。
然而,小少爷却满足了,柔软的红发蹭在伊贺的颈间:“叶凡,也是我很重要的人。很重要,很重要……”
小少爷其实并不在乎面前的这个人是叫叶凡还是叫伊贺,他要的只是被承认是别人心中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很重要;
忍者学校里孩子们的尖叫哭声响成一片,属于别人的很重要的人那血淋淋的尸体倒在小少爷的脚边;
很重要,很重要;
金发的青年推开重重人群,在看到那个他从来不认识的孩子的尸首之后瞪大了双眼,抬起了右手向小少爷的脸上扇去。
很重要,很重要……
很重要的人一直都在失去,我们只能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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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问过自己。
很重要的人,倒底是什么样子。干净的?美丽的?
“叶凡……”那个向着金发青年跌跌撞撞跑去的孩子脸上满是尘土与泪水,表情因为委屈与惊恐而扭曲。
很重要的人,会用什么话安慰受伤的心。怎样的甜言?怎样的蜜语?
“我爱罗!!!”伊贺愤怒的抬起右手,随着吼声向小少爷的脸扇去。
漫天的沙子冲起,金发青年的身体被甩到墙上再砸到地上,沙流的另一边,小少爷满眼的不可思议。
我看着伊贺艰难的咳血,躁动的沙子狂乱的飞舞,为哭着跪倒在地的小少爷筑出隔绝的世界。
看啊看啊,我心底一片冰凉。
小少爷你真是个任性的孩子,夜叉丸的离去没有让你学会如何珍视最重要的人,伤害了叶凡却只会躲在自己的世界,还是不明白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不懂得在获得承认之前要有怎样痛苦的付出。
叶凡依然抗拒着融入忍者的世界,担心着小少爷失去控制却从未真正相信自己会直面无辜生命的逝去,结果在最不应该表露怒意的时候生气。
我爱罗,叶凡,看你们做的好事,你们都伤害了自己重要的人,干脆利落的把事情弄到了预想中最坏的境地。
“快去叫暗部增援!”一个忍者一边大叫一边抓住挣扎着想冲上去的伊贺,半个身子变成守鹤的孩子站在漫天的尘烟中悲声嘶喊。
暗部一直都在,我一直在冷眼旁观。
看着他们初遇,然后一共生活,再到那个孩子把脸埋在金发青年颈间,说着彼此都是对方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只能自己挽留,所以现在,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增援。
额外的任务谁都不愿意做,我的任务只是站在这里,看着他们互相伤害之后又无计可施,分辨不出那在自己身体里滚动的冰冷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风影大人。”
“风影大人来了。”
露过重重的沙尘,我望向那个从人群中走出来的男子。
抠门,小气,压榨着暗部众为村子干苦力到死,再残酷的手段使出来也面不改变。但是只要这个男人站出来,所有的人都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就连伊贺也茫然的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一丝希望。
灰绿色的眼睛向我的方向扫视了一下,我自觉的现身走到风影的身后,听着他用一贯的语气向我的同伴们下令:“第一中队,立刻增援前方。第二中队,随时准备出击。第三中队,负责疏散人群。尽量阻止他继续变化。如果不能,杀。”
这个男人的命令还是那么的直接决绝,在安排任务的时候就为最坏的情况做打算。他在把小少爷交给叶凡的时候就从无数可能的未来中看到了和今天类似的场景,所以在面对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后还坚硬的像是刚砂。
叶凡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那是你的儿子!你还是不是人!?”
“住口!不可以对风影大人无礼!”我将他踢倒,按在地面上。
喂,叶凡,其实我们真的很喜欢小少爷,在你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我不打算原谅你。
“在那里站着的,是你的亲生儿子!他不是工具,因为不好用就可以随便毁掉!”我以他的肚子上补了一拳,冷眼看着他吐出一口鲜血。
伊贺,叶凡,其实你说的很对,没有人想把小少爷随便毁掉,也没有人可以在我们面前把小少爷毁掉。你的失误让事情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你把照顾小少爷的任务搞砸了。既然能够复活,可不可以让我杀你一次?
“咳咳……你不是人……”伊贺骂着,我继续在他背上加上一脚。
叶凡,你生气了,因为风影大人现在要保护的东西和你不一样,所以你觉得失望了?
失望了,所以生气了,原来我一直在对叶凡生气。
原来我一直对叶凡抱有希望……
这样的发现让我呆滞,在下一刻就被掀翻在地,仰面朝天却终于在沙雾中看到了天空的蓝色。
伊贺青年踩在我身上的力量比一只猫都小,走路的动作因为疼痛而扭曲,他就这样迈着无力的步伐向我爱罗的方向走去,看起来却比任何时候都值得信赖。
一个忍者拦在他的面前,在任务中能干脆利落的杀人的家伙此刻脸上却带着一丝不忍:“就你这样过去会死的!”
“让他去,如果他不怕死的话。”风影在胸前环抱着双手,踱着步子来到我身后。
别以为有布遮着脸别人就听不出来你的语气突然放松了许多,早就知道叶凡那家伙真就是个不怕死的还特意这样说,我坐起身来在面具下向他翻了翻眼睛,转头望向伊贺前进的方向。
沙漠特有的狂风吹起尘土,金发的青年拖着残破的身躯吃力却坚定的走向崩塌中的砂岩,因为那里有他很重要很重要的孩子在哭泣。
去吧,叶凡,把小少爷带回来,你的眼睛不用看向别人。如果有人敢拦在你的面前,我们就替你杀了他。
小少爷,这一次,你一定要拉住那向你伸出的手,不然你再也没有机会去寻找重要的人。
伤痕累累的金发青年终于站在了红发的孩子面前。
“跟我回家吧,我爱罗。”
“对不起,请原谅我。”
抱着退去了守鹤外形的小少爷,伊贺青年慢慢的坐倒在巨大的碎石堆中,粘上了尘土和鲜血的脸上露出平静的笑颜。
…………
从一开始就在我心里燃烧的冰冷的火终于熄灭了,全身前所未有的轻松。
英明的四代大人从背后一脚踹在我的腰间,踢得我差点用头撞进地里。不得不说,风影的力量比伊贺青年大多了。
我忍着疼跳起来跟在四代身后,走在回风影大屋的路上,将现场纷乱的人声渐渐抛在身后。
“你可以不用每天都去监视他们了。”一路沉默的风影突然停下了脚步,第一次解除一个命令而不是下达新的指令。这个已经年近中年的男人转过头来用他灰绿色的眸子看着我,少见的笑了起来,“刚才那几下揍得好!”
我新奇的看着那个笑容,发觉风影的心情正好,此时不上更待何时:“既然我有功,能算到额外奖金里吗?”
“不用再跟着我了,既然已经没事了,你今天就放假吧。”四代大人云淡风清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我的问题如沙尘一般抚掉。
监视监视再监视,然后再也不用监视。
本来每天都被任务排的满满的,突然空闲下来又被风影丢下的我一时只能仰着天空发呆,在那个美丽的身影从心头掠过之后,决定跑去蹲斑崎的窗口。
“哟,美人儿~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向医忍小姐招招手,“那个叫叶凡的金发帅哥,你没办法拖去切片啦~”
被打断了工作的斑崎美人儿郁闷的甩着手上的不明液体,用阴险的目光盯着我:“除了坏消息,你每次出现在我面前都没有什么别的可说吗?”
确实没有,我挥挥手和美人以及她的刀告别后晃向了村外的砂丘。
躺倒在柔软的沙丘上,我仰望着沙漠里的蓝天,摘下面具让属于沙漠的暖风吹上裸.露的皮肤。
在我的身边,一丛有些枯黄的小花顽强的开着,因为沙漠里特有的阳光而带上了一点淡淡的金色。
我用手指感受着身下沙砾的温暖,开始试着把胸腔里的气体挤出喉咙。
开始有些不习惯,毕竟我已经好久没干过这种事情了,感觉有些尴尬却不想停下。
在嘶嘶嘿嘿了几声之后,我开始听到比较正常的笑声,属于我的笑声。
这个声音开始越来越大,在蓝天白云下不停的回响,大到让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地步。
叶凡,我们把下一任风影暂时交给你。
******
我爱罗,只爱自己的修罗。
但那天之后,小少爷似乎想改名叫我爱叶凡,天天陪在伊贺青年的病床左右。
被抢走了儿子的风影大人依旧难以咽下胸中的怨气,左思右想硬是帮伊贺青年找出了5000万的巨债,顺便把一对让他头疼的问题儿女也塞了过去。
大小姐和二少爷的现任导师马基捏着手里的纸,莫明其妙的看了一眼风影大人:“忍者效忠村子是天经地义,为什么还要签合同……灵魂契约又是什么时侯开发出来的咒术?”
四代大人端着茶杯沉吟不语,不想告诉得力部下自已只是咽不下一口气想让对方陪着呕心而已。
我想起用传令鸟和伊贺青年联系的一幕,好心在暗中提醒:“如果是给伊贺的合同的话,最好不要用忍文字写,他看不懂。”
忍界的两个强人被惊雷击中,同时囧起了两张脸……
片刻的沉默之后,被打击到的马基放弃了上一个问题:“风影大人,我们都知道叶凡……伊贺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忍者,甚至连忍文都看不懂,我认为手鞠和勘九郎的生活还是由我继续照顾比较好。”
“我倒觉得风影大人的主意不错,”我继续忍不住跳出来插话,“即能培养三人的默契,又能帮马基上忍省钱,毕竟上忍的待遇也不是很好啊,照顾两个孩子的吃穿很辛苦吧。”
大概是因为面具的阻碍,马基没有明白我那像抽了筋一样的眼神暗示:“这关我的工资什么事?工资不够还有补助,养两个孩子完全没……”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退下!”风影大人一拍桌子,向马基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就拿上合同,亲自去见见那个伊贺吧。”
震惊的注视着竟然有补助可拿的马基上忍走出风影大屋,哀怨的看到风影无视我的存在低下头去喝茶看文件,我只有一路洒着泪花躲回角落。
马基上忍离去后,风影大人一直心不在焉,处理工作的速度比平日明显下降了很多。在马基上忍再次推门而入时,四代立刻扔下手中的文件摆出正襟危坐的面孔,严肃的望向他得力的手下。
把字签的像狗爬一样的合同端正的摆上风影大人的书桌,马基上忍扯了扯嘴角,终于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他X我十八代祖宗。”
四代大人大概是想像了一下伊贺青年气急败坏的模样,再次背起双手走到了窗边望天,双肩微微颤抖着,笑得一点忍村首领的风度都没有。
***
后来,后来我没有再监视伊贺青年,跟着风影大人开始了四个月的土之国欢乐之旅。风影大人真的是太欢乐了,就连土隐说起近期有不明势力的忍者在活动的时候也露出了笑容,害那个老头子差点当场掀桌。
乐极生悲,大概就是在形容风影大人回到砂忍村的一刻。
面对着满脸憔悴的马基递过来的5000万帐单,风影脸上的青筋爆得像是木叶日向家的血统一样。
这才是现实中的因果报应,据说当时还在住院的伊贺青年被风影的安排气到血液逆流回点滴瓶里,四代大人只要不脑充血这局就算是扯平。
我只是担心这5000万的巨债最终还是会无声无形的分摊到村内的每一个忍者身上,大家一同欢乐的做任务做到死。
也许接下来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无薪酬去暗杀某个金发的家伙,以后暗杀目标如果是金发金眼,说不定还要统统打八折。
我顿时觉得未来灰暗了……
马基上忍完全无视风影和我黯然销魂的神色,黑着脸自顾自的抱怨。
自从跟了伊贺青年,大小姐和二少爷越来越不好管了。
“伊贺说总吃兵粮丸不好。”大小姐开始担心因为营养不良而一直平胸了。
“伊贺说这个招式一点都不拉风。”长得就一点都不拉风的二少爷开始在他的傀儡人偶上乱做机关。
伊贺只喜欢小少爷一点都不关心我们,
伊贺说父亲其实是个抠门,马基就是专门放高利贷的。
伊贺这样,BALABALA~伊贺那样,BALABALA~
继小少爷之后,大小姐和二少爷也被伊贺青年抢走啦~
可怜的马基终于爆发了:“我绝对!要接他们回来!由我来照顾!”
“我觉得伊贺把孩子养的挺好的,马基上忍再细心也是个男的。”我站在旁边凉凉的开口,“孩子们也需要母爱啊,就算是占用着伊贺的身体,叶凡她,毕竟是个女的。”
“…………”
时隔四个月之后,忍界的两位精英再次被惊雷击中,黑着脸抽搐不已。
活该,让我的人生灰暗,我就要你们跟着我不好受。
***
再后来,再后来我真的开始了做任务做到想死的生活,只有一次从居酒屋对面的屋顶掠过时看到伊贺青年正被一群人围着喝酒,金色的头发和咳嗽声在人群中显得分外招摇。似乎有些喝多了的伊贺迷迷糊糊的开始喝歌,偶尔在听不清的歌词中咒骂风影几句,旁边已经喝醉的家伙们拍手叫好,其它还清醒的人黑着脸试图将他从桌子上弄下来。
我蹲在屋顶上偷笑,这人到哪里都算是个祸害。
不远处红发的孩子和他的兄弟正向这里走来,小少爷在听到金发青年那不着调的歌声之后露出了一个份外安宁柔和的微笑。
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注视了片刻孩子脸上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去。
小少爷,时光飞逝,从现在起你要珍惜渡过的每分每秒,这可能是你最幸福的时光。
然后,没有了后来。
那个伤痕累累的身体衰弱的比我们想像的更快。
伊贺青年开始了漫长的昏迷,我有时路过病房的时候会从窗外看看他,看着小少爷将头靠在他的床头。
开始的时候,小少爷还会拉着伊贺青年的手不停的哭,一直哭到伊贺醒来。
现在,他只是将头靠在伊贺的床沿,红色的头发轻轻的颤抖着。
我知道伊贺在第一次昏迷醒来之后,就和小少爷做了一个约定。
“当我再次重生的时候,我还是会记得过去。”伊贺握着小少爷的手,“如果有一天,我重新出现在你面前,你一定要记得我哟!”
“一定认得!”小少爷紧盯着伊贺的眼睛,眼神坚定如同发誓一般,“不管叶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一定都能认得出来!”
“那好。”两个人的手指勾在了一起,“约定了哟!不可以忘记!”*
叶凡还是狡猾的,轻易的用一个温情的约定暂时冲淡了自己必死的事实。
从那天开始,小少爷不再整天的陪在伊贺的身边,而是默默的回到了马基那里,和他的兄姐拼命的修行。
马基向风影回报小少爷修行情况的时候我也在场,听说那孩子能控制的查克拉越来越多却没有一次失控。
风影的脸上有没有露出笑容我不知道,我只确定自己没有太多的欣喜。
如果小少爷在那样惨烈的伤害过自己重要的人,又不得不面对着注定的失去之后还不懂得控制自己,我们真的需要考虑是否要放弃这个孩子。
夏天转眼过去,秋天紧跟着到来,砂忍村里不多草木开始枯黄,在寒风中瑟缩着飘落。
伊贺青年昏睡的时间更长了,只是偶尔才会醒来。
如果他清醒的时候小少爷也在身边,金发青年会笑着和他说几句话,然后陷入更深的昏迷。
那个只能躺在床上的青年苍白而瘦弱,金色的头发似乎都褪色到了落叶一样的枯黄,呼吸微弱而不均。这个身体已经无法让人感觉到继续活下去的可能,只是占据了这个身体的灵魂强忍着不要死去。
做为村里有实力的医忍,斑崎也曾经去看过他的情况,回来后向蹲在窗台上的我抱怨:“我听说那时候你揍他来着?干嘛下手不干脆点,这样半死不活的,让人看着怪难受的。要不,你去补一刀?”
我觉得其实补一刀也好,但是自己似乎也并不是这么亲切的人,只能耸耸肩做罢。
再一次经过伊贺病房的窗口,小少爷似乎并没有站在床前,等我发觉的时候,自己的脚步已经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我蹲在窗外的树枝上看着他,被盖在白色被子下面的身体似乎比我想像的更瘦了一些。病房里并没有其它的人在,微弱的呼吸和医疗仪器偶尔的滴滴声回响在屋内,让人觉得有些寂寞。
我想起了和斑崎的谈话,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树上跳进了病房。
病房的长住户没有对我的入侵表示任何的意见,所以我理直气壮的走到病床前,俯视着床上的青年。
伊贺,27岁,金发金眼,仔细看的话连眼睫毛也是金色,在不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的时候看着也蛮顺眼的。
我知道,曾经的伊贺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伊贺也正在死亡的边缘。
虽然他身上大部分的伤势都和我无关,但是我觉得还是想和他道个歉:“上次揍你揍的太重了,不好意思啊~”
安静的等了一会儿,床上的金发青年没有反驳,我就当他原谅了,毕竟被我一击毙命的人不少,那次是真没下狠手。
“喂,你已经很累了吧,累了就不用再醒了,其实没必要这么辛苦的。”我想到了自己跑进病房的目的,把手慢慢放在了伊贺青年的脖颈上。
床上的人依旧略显辛苦的呼吸着,看来我的话没有什么说服力。他的皮肤在我的手下微微的散发着热量,比我想像的还要更温暖一些。
“其实等你以后再看小少爷也一样啊,”我停了下来,手指迟迟没办法收紧,“小孩子放着不管也是会长大的。”
回应我的依然是沉默,微温的呼气抚过,让我的手指像是解冻的冰一样从青年的脖子上松开。
那么就这样吧,在得到你的同意之前就这样继续下去,直到你支撑不下去的那天。
低头注视着他看起来还算安稳的睡脸,我心里天人交战,有些在离开前想要说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出口。
“喂,叶凡……咳咳,伊贺青年,你不错,其实我蛮喜欢你的。”
等待了一会儿,伊贺青年没有露出被惊吓到的表情,我满意的点点头,起身离去。
然后我看到医生满脸黑线的站在门外,他身边美丽的护士小姐端着药盘嘴角抽成了波浪线。
囧……
我这辈子没干过这么丢脸的事。
“请,请不要告诉别人。”在颤抖着声线这样请求之后,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因为医生和护士小姐看我的眼神更奇特了。
还能怎么样呢?我只有含羞忍辱的泪奔着离去。
在那之后,我很久都不敢再无意中路过伊贺的病房,离斑崎那个可靠的医疗前辈越远越好。
因此我不知道医生在研究禁术,也没发现那个叫奈奈美的护士最重要的人曾经倒在小少爷的脚下。
当风影大人发现伊贺被医生带走之后,他灰绿的眼眸闪动着近乎无机质的光芒:“跟着我爱罗,如果他自己处理不好的话,就放弃伊贺,带我爱罗回来。”
小少爷做的比我们想像的好,或者说我们应该更信任叶凡不会让小少爷受到伤害。
在那个满月照耀的山崖上,我看着奈奈美倒下,医生倒下,伊贺倒下,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愿意选择死亡。
伊贺死了,自已选择了死亡,但是小少爷紧紧的抱着他的尸体,好像一切都是他的错。
“叶凡,都是我的错,对吗?”小少爷在伊贺死前这样问他。
金发的青年轻轻的拥住了红发的孩子:“忘了吧,我爱罗。从今以后,用你的力量来守护,不要再让这些悲剧发生了。”
别忘记,别听叶凡的话,叶凡是个笨蛋。
这些曾经发出过的事,曾经很重要的人,曾经的伤害,都不可以忘记。小少爷,你要记住这样的悲伤,然后学着从悲伤中爬起,继续坚强的走下去。
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未来和最重要的人重新相遇,我们才愿意把村子的未来放到你的手里。
沙漠里的夜晚份外冰凉,曾经温热的体温在小少爷怀中渐渐散去。
我本担心小少爷会守着伊贺的身体,直到开始僵硬腐烂也不愿放弃。但是在凌晨到来时,山崖上燃起了大火。
橙红色的火舔吻着青年的脸庞,金色的头发,金色的眼眸全都消散在火中。小少爷紧紧的盯着那火中模糊的容颜,跳动的火焰将他的眼睛映的像他的头发一样鲜红如血。
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一起做,重要的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去。
我不想再看那样的场景,我突然很想去找斑崎,除了坏消息还有一些其它的话从来没有对她说过。
在暗部的医疗室里,我拉起她不算纤细的常年拿刀的手:“美人儿,如果我从暗部退出来的时候还活着,你就嫁给我吧。”
斑崎哭了。
我想我应该把话说的更明白一些:“也许我活不到那一天,也许你也不愿意嫁给我,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告诉你。如果万一哪天我突然死了,又还没来得及娶你,你可以把我切片。”
然后她把我殴打到想哭。
真好,我还能感觉到她活力十足的暴扁我,我不用像小少爷那样期盼着未来,世界真是美好。
在暗部的其它同事知道我求婚的消息之后,我又被三无大龄青年们围殴了一顿,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幸福又满足。
比起小少爷,我重要的人还在身边,真的应该满足。
叶凡刚离开的那段时间,小少爷曾经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出现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于是小少爷身边又开始出现金发的黑发的红发的金眼的蓝眼的黑眼睛的各种各样的暗杀者,然后被愤怒的小少爷赶跑揍伤打残捏死。
抱着一丝希望接近,小心翼翼的辨认,然后体味着一次次的失望。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数年,小少爷终于不会在失望到绝望之后躲起来哭泣。
当一个长得有些像伊贺的云忍暗杀者被小少爷毫不留情的捏成肉沫之后,风影大人终于安心了。他的儿子,终于不会因为一个可能再也不会出现的人而轻易的被杀死了。
是啊,可能再也不会出现。
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叶凡却依然没有回来。
砂忍村已经接受了那个名叫叶凡的灵魂,那个红发的孩子每天站在山崖上等着他回来,但是叶凡却还是没有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归处。
不管是什么理由让他停下了回来的行程,我心里还是有些埋怨。
我有些想去对小少爷说,别哭,总有一天叶凡会回来,但是任何安慰的话语在现实的面前都有些苍白。
所以说,复活这样无用的能力,不要也罢。
我真的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认为。
直到护送风影的那一天。
***
面对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敌人,我一边抽出背后的小太刀一边感叹,其实我真的很讨厌做计划外的任务呀。
名为大蛇丸的男子用血红的舌头舔着嘴角,他的四个部下支起了巨大的结界,我觉得事情有些出乎意料的糟糕。
也许有复活的能力还是挺好的,有一瞬间我这样想,也瞬间明白了是怎么样强大的力量逼迫着我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我能不死,那我就努力的活着,
如果我能复活,那我就在苏醒的一瞬间奔回你的身旁。
但是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抽刀迎向自己的敌人,因为我是砂忍村的暗部,是守护风影的人。
如果让要守护的重要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补助奖金什么的可是全都会被扣光的。
我是砂忍村的暗部,注定要守护风影守护村子,为了我最重要的人挥刀。
当手中的武器变得无用,我就丢下刀剑;
当身上的护甲开始沉重,我就放弃防护;
如果我已经无法再迈出一步,那么就连身体也丢下;
因为那金黄的砂丘上,有我心爱的美人等我回去。
斑崎,别哭,我回来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