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家人 ...
-
三千没有关于父母的回忆，对他来说家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义勇兄长。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人，义勇他们也曾经试图帮助三千回忆起自己的父母。但是过去就像一阵散在风里的烟，抓不到踪迹。
从离开鬼杀队之后他就没怎么想父母了，每天需要思考的东西很多，要怎么杀鬼怎么画画，要去找义勇，要去想今天栖身的场所。
三千没想到自己再次回想起父母是在面对一只鬼的时候。
将眠去是类似契约的血鬼术，三千很清晰地发现自己与对面的鬼之间产生了微妙的联系。从这种联系之中，他莫名地产生了对未曾谋面的父母的思念。
他的感觉也仅仅到此为止。将眠去不像那些干脆的伤害类型血鬼术，效果立竿见影，这种类型的血鬼术究竟有什么作用还需要他自己的发现。
或许以后会发现，但现在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已经收到了累的影响，以至于他答应了“成为累的家人”这种荒谬的请求。
*
“可是我毕竟是鬼杀队的。”三千说，“我杀了很多鬼，你确定要相信我？你不介意吗？”
累看起来天真无邪地反问：“嗯？为什么要因为你杀鬼而介意。我也杀了很多鬼，说不定有一天也会杀了你，你介意吗？”
好兄弟，我介意。
三千显然不会这么说。首先很显然他不觉得累能杀了他，其次他对别的鬼属实是没有什么共情感，他是个没有感情的鬼杀队前队员。
“那我们现在回家吧。”如果所谓的家是蜘蛛洞他就当场翻脸。
蜘蛛洞显然是不可能的，虽然房子很破烂，总归是有模有样的，稍微装修一下说不定还挺不错。
房前站着一排鬼。
“这是哥哥，这是姐姐，这是爸爸……”
累向三千一一介绍这些鬼，说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顿了一下：“这是妈妈，她就是刚刚攻击你的人，还让你受伤了。你生气了吗？要不要惩罚她？”
被称为妈妈的女孩子在瑟瑟发抖。
明明就是你让她攻击我的吧，甩锅可不是可爱的孩子。三千拒绝了惩罚她的提议：“别吧，不用了。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我叫三千，你呢？”
“……累。”
*
看着累给的那碗血，三千内心是拒绝的。他人血都没有喝过，更别说鬼血了。而且还要变脸？这不是开玩笑吗，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好谢谢，义勇也很喜欢，重点是义勇很喜欢。
“我不想喝，也不想变脸。”他干脆地拒绝了。
“为什么。”累的脸色冷了下来，“你不想成为我的家人吗？”
三千认真反驳了起来。
“不是啊，我不像你的其他家人原来那么弱，我又不需要靠你的血获得血鬼术。”他说，“而且你没有察觉吗，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刻在灵魂里的羁绊，我们两人的关系不需要靠那些虚无的外在来证明，你不觉得吗？”
“不喝血就算了，但是我们不是家人吗，要有相同的面孔才行。”
你胡扯。
三千耐心解释：“中国有句话，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家人并不是一定长得很像的。”
“啊，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还有很多知识很多故事，我都可以慢慢讲给你听。”三千抬手，连着他和累指尖的红线缓缓现形，“你看，我们之间的联系难道不比一张随时可能变的脸靠谱吗？”
并不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的应允，不是一方绝对强大的压制里扭曲的关系。或许是三千那种自然亲近的态度，又或许是那根虚无的红线触到了累某根柔软的神经，他的态度忽然软了下来，低低回了一声“嗯”。
周围的鬼都感觉活见鬼了……这么说好像不太对，总之就是那个意思。累居然看起来这么乖，以往只有面对无惨大人他才有可能这么乖的！
看来三千此人，不能惹。
*
出于某种考虑，三千并不想在累他们面前暴露自己不怕太阳的事情。于是他只好趁着夜晚，拜托“家人们”用蛛丝带点木头回来。
“你要做什么？”累好奇。
“做点家具啥的呀，再把家里那些破烂地方补补。”三千把整个房子跑了一遍，记了一下有破损的地方，又构思了一下该添置什么东西，“要布置家里果然还是用自己做的东西更有氛围吧，你不觉得吗？”
哇，三千好厉害。累的眼睛不禁有点小小地放光，这让他感到新奇又惊喜，毕竟鬼都是没有身为人的时候的记忆的，他都没有遇到过会木工的鬼。
而且……这就是家人吗？果然，三千和之前的鬼全都不一样。
三千想起了什么，又问：“能不能给我一个单独的大房间做木工？我需要用到日轮刀……那个我用着比较顺手，旁边有别人的话，我怕误伤你们。”
他的要求显然累不会拒绝，现在累整个人就是“色令智昏”，三千要啥给啥。
木头被堆在阁楼的下一层。
三千拿出日轮刀，根据记忆比划了几下，削出适合填补房子残缺的木板，又在新的木头切面上划出痕迹，当作制作家具的草图。
嗯……做几张床吧，给累单独做个大的，给男鬼和女鬼也分开做不同的款式。桌椅也可以，衣柜就没必要了，木制的碗筷也可以整几套——三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嘴馋的。
他这边的动静有点大，好几个鬼都偷偷窝在门口偷看。
三千用到了水之呼吸来把粗壮的树干从上而下劈开，漂亮的水色在空中划过。这是第一次，这些鬼在安全的环境里看鬼杀队的攻击方式，有一个“姐姐”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惊叹：“好好看！”
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身后，开口：“什么好看。”
“是……是三千大人的招式很好看。”
“不要叫他三千大人，家人的话就叫三千。”累认真道。
累来了，那几个鬼自然没办法再若无旁人地围在门口偷看，一下子就散掉了。累走进房间，喊他的名字：“三千。”
三千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疑惑：“怎么了？”
“做这些让你很开心吗？”累说，“刚刚起就莫名觉得很开心，我觉得是因为受到你的情绪影响，就来找你了。”
三天看着累，忽然笑了一下。他收起日轮刀，走到累的身边，指了指累手上的丝线：“这个网有很有意思的玩法，我可以教你。你知道翻花绳吗？”
“……不知道。”
三千给累比划了一下花绳初始的样子，让他用线变出来，又伸手要翻花绳。
他的手伸过来的时候累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三千也没说话，只是看着累的眼睛。
累：……
三千看着走回原位的累，指头一钩一翻，接过网，让它变成了另一个样子。丝线很锋利，在三千指头上划出了小口子，又迅速愈合。
累莫名感到自己的指头也有点痛，心底一慌，赶紧调整了丝线的硬度。
怎么回事，这个血的气息，总觉得有点熟悉……？
疑问短暂地滑了过去，累的注意力完全被“翻花绳”吸引了。花绳是三千跟蝶屋的几个小姑娘学的，没想到在这里发挥了用处。
……被她们知道这个用来逗鬼开心，大概会气死吧。
三千只在一瞬间愧疚了一下，情绪就被莫名的愉快代替了。
大概是那根红线的作用，他和累的情绪很容易受到彼此影响。他难以控制地愉悦起来，说明了累现在很开心。
会被这么简单的小游戏吸引，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累很轻易就学会了翻花绳，青出于蓝胜于蓝，他还能用线模拟另一双手，自己跟自己玩。于是三千放心地一个人抱着木板跑来跑去，不用分出心思管身边这个自娱自乐的小尾巴。
*
某位姐姐洗脸的时候看着自己的黑发，心底一颤：“糟了，我的头发变回去了……”
“嘘，没关系，你小声点别被听到，累不会注意到的，他最近总跟三千黏在一起。”旁边的少女这么安慰到。
累对三千产生异常注意，受益最大的就是这些“家人们”。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注意自己的外貌，因为哪怕不小心变回去也不会被注意到，即使被注意到对方也不会像往常那样惩罚他们——累最近心情很好，而且他似乎不太愿意在三千面前展现自己的另一面。
在这样的和平下，有一些别的想法滋生了。
“也不知道累对三千的兴趣会持续多久，等三千走了或者死了，还是会回到原来那种可怕的日子的。”女孩说，“逃吧……我们趁现在逃吧，趁着累的注意力都在三千身上，不会管我们的。”
“……好啊。”
假象总是能骗到一些傻孩子，尤其是温柔的假象，更让人放松警惕。
累背着三千独自一人在后山拦住试图逃跑的姐姐时，那股杀意终于让天真以为能逃跑的少女明白了这个道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家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