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情》离娄之明

2、第二章 灵芝城

　　苍灵大陆南边的凡人境内，坐落着几个凡人国家，仙人不曾来此，所以凡人大都以为是些神话怪谈，那些个自称遇到的神仙狐仙基本上没一个是真的，也就是骗骗平头百姓的江湖骗子罢了。

　　每逢几个小的修仙门派前来挑选合适的苗子，也从来都只在大城镇里宣传，穷乡僻壤的地方都是懒得去的，这些个地方基本上没什么人有修仙用的灵根，自然而然地便忽略了。

　　倒也不是没门派弟子前去，但个个都失望而归，别说有资质的，连个资质差的都没有。

　　至于灵芝城，虽谈不上什么穷乡僻壤，但也不是什么大城镇，修士们基本上都不怎么来此处。

　　但要说没有，那肯定是不对的。

　　曲家的夫妇就是一对修士。

　　作为两个筑基期散修，他们恩爱非常，自觉大道无望，便在灵芝城安了家。

　　城内的百姓在茶余饭后，时常谈论着这户阔绰的外来人家，不知道给人家安了多少个名头背景，倒是自己把自己感动得肝肠寸断。

　　在修仙界，作为散修虽过得十分凄惨，但到了凡人界，几乎个个都是令平民艳羡的大户人家。

　　而曲家除了夫妇二人是修士，别的家仆都是二人来此地后所雇佣的本地人。

　　来灵芝城五年，陆琴儿才怀上了孩子，曲靖大喜非常，整个曲家大院都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茶馆——

　　“你们可听说了曲老爷家最近的喜事了吧？”

　　茶馆正中央摆了个案台，说书人坐那儿清了清嗓子，才说出这么一句。

　　“这不传遍了嘛！咋滴，你个老林头又没啥可编得了？”

　　旁的人搭了声腔，紧跟着引来了茶客们一片嘘声。

　　“这你可就说错了。”

　　说书人脸不红气不喘，老神在在。

　　底下的茶客蓦地安静下来，竖起了耳朵。

　　只见他喝了口茶，开了口。

　　“我二婶家的夫家的三叔公家的女婿好友......”

　　张嘴就是一堆关系，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老林头你可闭嘴吧!照你这个说法，整个灵芝城的人都跟你有关系!再扯犊子就走人了!”

　　实在怕底下茶客一个激动朝他扔茶壶，说书人咳嗽了一声，敲了敲案台，回到了正题。

　　“我从蔡郎中那里打听来的消息，据说曲家的小姐生下来哭都没哭，只是打了个响就没闹了，而且长得那叫一个好看啊，跟仙女儿似的，身上都没啥污垢!瞧着人可聪明了，据说生下来就会说话，叫她认字立马读了出来，还会背三字经!”

　　一旁的茶客面面相觑，逐渐多了些议论声。

　　“有这么神不会又是驴我们的吧!”

　　“我看老林头又在编瞎话了，上回他不就在扯胡屠户家的猪开口说话了吗!”

　　“我倒是听说曲家的小姐一出生就从太阳那儿飞来了一只凤凰，盘旋在他家上屋有半个时辰呢!”

　　“真的假的？曲家小姐不是在大晚上出生的？”

　　说书人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水，等着众人互相议论，这是他活路的营生。

　　虽说添油加醋了些，但只要能吸引茶客来茶馆喝茶就够了，传成什么样他是不管的，反正曲家小姐到底是啥样也没人关心，扯犊子扯习惯就好了。

　　反正也没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曲家老爷想找人麻烦也找不到他头上去，从没听说过传别人好话还要被找麻烦的。

　　上边编排得热闹，下边听得也热闹。

　　丫鬟秋雨在底下嗑瓜子，边嗑边听得津津有味，要不是她眼瞅着小姐出生，怕是自己也信了。

　　听够了，秋雨满意地理了下衣衫，留下一桌的瓜子壳，挎着篮子就出了茶馆门。

　　今儿出门是来给夫人买葡萄的，结果看到茶馆又忍不住进去了，听够了才出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不过好在曲家的夫人是个心善的，平时也不怎么严苛，她也偶尔偷个懒，倒算不上什么大事。

　　哼着小曲儿，秋雨进了曲家大院，守门的侍从扫了眼她，便不再注意。

　　走到夫人房前，秋雨立马端正了自己的身子，把刚从厨房洗过的葡萄一手端着，另一只手敲了敲门，得了应允才进了屋。

　　屋里，陆琴儿抱着孩子坐在椅子上，手上拿拨浪鼓逗她。

　　孩子对这玩具并不感兴趣，瞟了眼就把视线望向了刚进门的秋雨。

　　瞧见她望过来，秋雨立马朝她扬起一个笑容，显得有点傻乎乎的。

　　这小可爱倒把她迷的不清。

　　陆琴儿心中好笑，然后吩咐秋雨把葡萄放到桌上。

　　瞧着怀中的孩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玩具，陆琴儿心里犯了难。

　　这几天，小清如对她手上的玩具都没什么反应，任她怎么逗也无济于事，她毕竟第一次养孩子，愣是什么办法也没有。

　　陆琴儿把玩具放到一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把视线放到了桌上的一盘葡萄。

　　秋雨一边瞅着小小姐的小脸蛋，一边揉着自己的衣角。

　　她想抱小小姐很久了，奈何夫人都不怎么离手，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撒手，似乎一点都不累，秋雨心里发愁。

　　“阿如，你吃葡萄吗？”

　　陆琴儿剥了一颗葡萄，在小清如眼前晃悠，似乎要喂给她。

　　“夫.......夫人!小姐不能吃葡萄的!”

　　眼瞅着葡萄就要喂到小小姐嘴里了。

　　秋雨心里咯噔一声，差点就要劈手上来把葡萄夺走，自个儿都没了礼数。

　　“唔...”

　　小清如没吃葡萄，反而两只手抱住了这颗流着汁水的大葡萄。

　　大大的眼睛盯了一会儿手上的葡萄，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突然松开，任它掉到地上。

　　“啪叽!”

　　两人都看着葡萄掉到地上，还挺有弹性地弹了一下，这才老老实实地待住。

　　秋雨松了口气，还好小小姐对葡萄不感兴趣，不然被葡萄卡住喉咙可就麻烦了。

　　陆琴儿倒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把疑问的视线投向秋雨。

　　“夫人，小姐是不能吃这些的，不然会卡住喉咙，容易喘不上来气。”

　　秋雨赶忙解释，害怕夫人责怪她。

　　陆琴儿眨了眨眼睛，然后点了点头，似乎是知晓了。

　　虽然修士的孩子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陆琴儿还是没说什么辩解的话。

　　她又怎能说其实是因为修士的能力能轻易应对这样的小差错，而向来不会注意凡人间的常识呢？

　　曲清如并不在意两人的谈话，反而在琢磨刚才的葡萄。

　　这几天通过对这几人的观察，她借此按照前世的观念推测这里属于凡人界。

　　既是凡人界，按理来说是灵气稀薄的，更别说这些葡萄会蕴含灵气。

　　但方才的葡萄确实蕴含了些许灵气，虽然细微到无法察觉，但确实存在。

　　应该是生长的环境有灵气滋润，不然无法解释凡间的东西会蕴含灵气。

　　看来此地也是有些机缘，就算只是些灵植，也总好过没有。

　　“琴儿，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曲靖的声音突然响起，倒是把秋雨吓了一跳。

　　一见是老爷进了门，她才定了定神，心道:

　　老爷跟夫人每回出现都没脚步声，别的不说，倒是把她吓个半死!

　　“已经好了，我这算是恢复得慢了。”

　　陆琴儿笑道。

　　“不过我在想我家阿如，她什么也不喜欢，看起来很不开心。”

　　瞧见两人的气氛来了，秋雨默默地告退。

　　把门关上，瞅着面前飞禽雕饰的隔扇门，她叹了口气。

　　今天又是没碰到小小姐的一天。

　　......

　　屋内，曲靖靠着陆琴儿身边坐下，把小清如抱了过来。

　　“阿如看起来这么聪明，性子却这样安静，倒是不知喜欢些什么。”

　　曲靖摸了摸小清如的脸蛋，无奈的笑笑。

　　“反正阿如是不喜欢玩具的，都说凡人家兴小孩子抓周，但阿如哪个都不要。”

　　陆琴儿叹口气。

　　“那修仙界的小孩子喜欢什么？莫不是灵石”

　　曲靖听了陆琴儿的咕哝声也好笑，便把腰间的储物袋打开，掏出一块下品灵石。

　　“阿如可喜欢这个”

　　曲靖开玩笑似的逗弄着小清如，倒是不觉得小孩子会喜欢除了会发出一些微光之外跟石头没什么两样的下品灵石。

　　没想到小清如却两眼定定地看着曲靖手上的灵石，看起来乖巧极了。

　　曲靖收敛了笑容，将灵石晃了晃，似乎在确定小清如的视线。

　　曲清如配合地看了一会儿，然后看到曲靖对此沉吟了良久。

　　“阿如还真的喜欢灵石啊。”

　　陆琴儿也有些吃惊，

　　“若是按凡人的说法，那阿如在修仙上就天赋异禀了。”

　　陆琴儿在一旁开了个小玩笑，曲靖却没说话。

　　其实自小清如出世后，他就发现了很多疑点。

　　例如为何这孩子与常人不大一样，不哭不闹，却又不显得呆滞，这回又对灵石有兴趣，莫非天生慧根？

　　修士生的孩子肯定跟凡人生的孩子不一样，但差距又不会太大，也就是刚出生的时候周身白净些，没有污垢罢了。但性格确实由没什么差别，不然还需要测什么灵根？

　　早在出生的时候就知道到底有没有灵根了。

　　毕竟凡人也是有几率生出具有灵根的孩子，只是出生的时候不免会有些污秽之物。

　　曲靖直觉小清如有些异常，但他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在房间里走了几步。

　　曲清如似乎察觉到了曲靖的异样，瞧了瞧他，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到了灵石之上。

　　那块灵石被曲靖放在桌上，散发着莹莹的光芒，其状并不规则，但曲清如却注意到了灵石上的十字切割痕迹，刚刚瞧得并不清楚，这会儿才完全看清。

　　修仙界的通用货币就是灵石，而灵石都是通过灵脉开采而来的。

　　灵脉的开采权向来是由占据该区域的国家所管控，虽说入了修仙界，但人总不可能轻易便丢了一切凡俗规矩，无论该国是否只是傀儡政权，明面上都是归于国家的。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修仙界的大宗亦或一些顶级的修仙家族并不在任何国家管控的范围内，所以这些也占据着该区域的灵脉开采权，比一般国家抢占的资源只多不少，更别提某些国还是大宗们的附庸。

　　严格讲，灵石被开采出来大小不一，为了保证每块灵石所蕴含的灵气都是相等的，需要进行技术性切割，毕竟作为货币，总不可能每块灵石还价值不一。

　　所以这些灵石就要被这些拥有开采权的国家或者宗门家族进行二次加工，按照蕴含灵气的浓度分为下品中品以及上品灵石，极品灵石则一般不在市面上出现。

　　一般来说，大宗和家族并不会在加工灵石上做某些标记，但各国却喜欢做这些标记加以区分，用于彰显各国的身份，虽说流入市场后有没有标记都无甚区别，但这有时候还是能反映国家区域的。

　　曲清如前世看书颇多，虽不能自大到无所不知，但每个国家的标记都知道个大概，这个十字切割痕迹正属于月支国。

　　只是刚来此世几天，她甚至分不清这里到底是不是她书中所看的凡人界，毕竟作为云族家主，她多是待在族中境地，甚少离开，更别说来到凡人地界，所以她连凡人都见得少。

　　若她所料不错，那么这里的凡人界应该靠近月支国，以父母二人的实力，不可能跨越很长的地区，苍灵大陆虽有传送阵，但筑基期的散修显然很少能支付得起，那么就意味着至少离月支国很近的概率极高。

　　而且这里的语言她都能听懂，若非以防万一，那么她待在苍灵大陆的概率还是挺高的。

　　目前受□□所限，虽然仍能感受到一些灵气轨迹，但除非用肢体接触，否则她跟一般的孩童没什么两样，因为孩童的身体并不能储存灵气，若非她现在□□的感知力远超旁人，那么就算费半天劲也毫无作用。

　　曲心不过清醒了一会儿，又觉得累了。

　　成了孩童，也不清楚是否会有灵根，虽然感知力奇高，但凡人的奇人异事也多得是，现在要紧的是度过这段时间，在幼年期打好□□根基。

　　她思索着，渐渐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