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遇上狼》白无一

9、Devil

　　一周过去了，肖纤柔躺在自己生活了二十几年的房间里，望着天花板出神，记得她以前经常对着天花板说着：“胖子有什么不好，爱吃啥吃啥，百无禁忌，也不怕保持不了身材……晚上出门不用担心遇害，不用担心被坏男人骗……”
　　可是遇上了喜欢的人，开始害怕担心忧虑，她经历过一个“灵魂恋歌”，没想到如今又要经历一个庄屿，肖纤柔笑道：“我还真是多情，见一个爱一个……只要他说喜欢我……”
　　“纤柔！”肖父在外头叫着，肖纤柔抹干净眼角的泪，从床上跳下去开了门。
　　“纤柔，国外发来的加急快递！”
　　肖母肖奶奶也凑过来，问道：“肉肉，这是啥呀？”
　　肖纤柔也一头雾水，她利索地拆开包裹，里头竟然是一只玩偶，长得跟肖纤柔用的饭碗上的印花小猪一模一样，那是她爷爷在她小时候亲手给她画的，因为她特别喜欢，就干脆做成印花，贴到她的每件私人物品上。
　　包裹里还有张卡片，上头字迹遒劲郁勃：“途径查尔斯顿的Blue Bicycle Books，偶遇这只干干净净的小白猪，像你。”
　　仔细一看，这只猪的鼻孔里头没有流出白色液体。
　　“这不是你爷爷画的猪么？”
　　“老头子原来是在国外剽窃的啊，啧啧啧！”
　　肖纤柔对家人的揣测充耳不闻，抱起小白猪猛亲一口，转身回房关上了门，家人一阵纳闷，听到房间传来自家闺女□□的笑声，三双眼睛互相望望，三只嘴巴胡乱猜测，只有一旁坐在轮椅上的爷爷闭目养神，布满皱纹的嘴角微微弯着，笑得惬意。

　　“肖小姐，这是庄总给您介绍的新教练，美国旧金山最杰出的私人型体教练，Devil教练！”全包一脸骄傲，像是他找到的人似的。
　　Devil教练笑着说：“嗨！肖小姐！之前看过您的资料，对您有了一定的了解，今天能见到您本人，非常荣幸！”
　　Devil是一个中文说得很好的美国人，肖纤柔初见陌生人都会比较胆怯，更别说是外国人了。
　　“肖小姐不必害怕，更不必担心，希望你我彼此信任，共同实现减肥成功的愿望！”
　　肖纤柔脑海里浮现出庄屿送给她的第一个娃娃，浮现出庄屿的一颦一笑和一脸嫌弃，浮现出庄屿那诱人的腹肌，吞着口水，意识到自己越想越偏，立即悬崖勒马，回神过来郑重地点头。
　　“那么肖小姐，您的理想体重是多少呢？”
　　肖纤柔听得头一低，眼睛上扬盯着Devil不说话。
　　“没关系，肖小姐尽管说出您的理想！”
　　“3……不是……2……也不是……我……我想瘦到100斤！100斤可能么？”
　　肖纤柔说完又是一脸通红，期待地望着Devil，一旁的全包瞪大双眼，转过背朝休息大厅走去。而Devil笑而不语，向有些失落的肖纤柔递上几本精致的小册子。
　　肖纤柔懵懂地翻开第一页，上头用英语写着：“Slimming diary”，继续翻看，肖纤柔英文单词认不全，却能看到册子上贴着照片，上头的女孩子跟她一样很胖，表情很尴尬，都不敢看摄像头，照片一角写着时间和体重。
　　“2003.7.16—320g”。
　　一页页翻去，照片上的时间越来越靠前，体重开始下降，女孩的表情越来越自信，到了后头，女孩每张照片都笑得很开心，册子的最后，只有一张照片，是女孩与Devil教练的合影，时间是2004.12.25，体重是103g，还有一串亲手写上去的英文，肖纤柔看出了“Merry Christmas”以及“thank you for Devil”。
　　翻开另外的册子，里头有一开始穿着男式大码衫的500斤女生，最后却一身健美衣裤跳着舞的120斤大美女；有表情麻木手里捧着一袋薯片的580斤男子，最后却六块腹肌，举着哑铃冲着镜头自信微笑。
　　Devil从册子中拿出一本蓝色的册子，比其他要厚些“这是最重的371公斤女孩凯蒂和她382斤的男友约瑟夫两人共同的减肥日记！”
　　肖纤柔眼睛泛红，嘴角却微微扬起，她看到每张照片中的凯蒂和约瑟夫，不管是有多胖的他两，还是最后瘦到一百多斤的他俩，都开心地冲着对方微笑，他们在照片里相拥，在公园里指着摩天轮扮着鬼脸，在街头对着一辆自行车指手划脚……而最后一张照片，除了两人的幸福相拥，他们的怀里还躺着一个可爱的小宝宝，安静甜蜜地睡着。肖纤柔留下泪水，想起自己减肥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能。
　　Devil收起那一本本册子，对她微笑着说：“肖小姐，您目前体重多少？”
　　她擦拭眼泪道：“532斤！”
　　“那我们的目标是132斤，您觉得可能么？”
　　肖纤柔环顾四周，看着玲琅满目的健身器械，看着胸有成竹的Devil教练，看着突然被望到不知所措的全包一脸茫然地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她心中一定，平静地说“可能，我相信！”

　　从那天开始，肖纤柔不再需要全包的电话铃声，六点准时苏醒，开始3公里的晨跑，三餐营养均衡与瘦身塑形操搭配，彻底杜绝油脂，视每天叫自己去下馆子的沈美妍为罂粟，沈美妍每次得到的回复都是：“珍爱生命，远离毒品！”
　　工作中不仅高效卸货还能在空当时间做些Devil教她的减肥操，而晚上，不管Devil给她多大强度的训练，都从不掉一滴眼泪，说一个不。

　　晚上9点，肖纤柔日常思念着庄屿，问全包庄屿什么时候回。
　　“肖小姐，我都说了好几遍了，庄总没跟我说过哪天回，我也一直没被庄总联系过！”
　　“总裁请这么长的假，华式集团谁来管呀！”
　　“董事会的老干部都震压着呢，几十年富强如一日的华氏哪是轻易能出事的！”
　　“之前不就是被庄总给弄变天了么？”
　　“肖小姐，公司内部的事，请你不要过问！”
　　肖纤柔一脸黑线道：“我过问啥了？倒是你自己一句话，弄得气氛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
　　全包憋红了脸，怒道：“反正你就是不能问我华氏的事！今天你自个儿回去！”全包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在风中凌乱的肖纤柔。
　　“我到底说错了什么？自个儿回去？让我走回去？这里离她家九公里好么？不过好像里庄屿的小区房比较近……”
　　肖纤柔体能突飞猛进，一口气回到了距离健身房5公里的小区楼，当然，不是走回去的，打了个的，优哉游哉地上了楼开房门……
　　肖纤柔一进门就感觉不对劲，可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她做到沙发上，望着窗外黑夜中的斑驳树影被客厅的灯照亮……
　　“灯怎么是亮的？”肖纤柔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意识到这屋里有人，她几天没回这里，庄屿又在国外出差，难道是全包在这？她马上给全包发了条微信问他在哪，小包秒回：“在家，肖小姐，不要再问我华氏的事了！”排除全包的可能性！
　　她打量着屋子，客厅有些乱，脏衣篓里放着好几天的衣服，就算是庄屿提前回来，像他那种洁癖程度的人，绝对不会任由房间脏乱差的！彻底排除庄屿的可能性！
　　看到浴室的门关着，里头灯亮着，没有响动，看来人在里头！肖纤柔抄起厨房的扫帚，屏住呼吸，踮起脚尖，挪动到浴室门外，透过毛玻璃果真看到一个人影正躺在浴缸里。
　　“难道是蹿空门的流浪汉！冲进去看个究竟！那人在洗澡，不太可能持刀！肉搏的话，没准我还能压死他！”
　　说时迟那时快地无法呼吸！肖纤柔拧开门把手，举着个扫帚朝浴缸方向扑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肖纤柔输出全靠吼，朝那里面的人打去！
　　“……”
　　肖纤柔一扫把差点劈了下去，还好及时反应过来，道：“庄，庄总！怎么会是你！”
　　庄屿没说话，脸色有点发红，肖纤柔放下扫把，蹲在浴缸旁，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天啦！好烫！”肖纤柔站起身，连忙跑向客厅翻找医药箱。
　　“在茶几底下。”庄屿裹上浴巾，扶靠在厨房门口，声音虚弱，肖纤柔听到立即跑到他身边，将他扶到沙发上，再去茶几里找到医药箱，拿着退烧药冲进厨房，端着杯热水又冲回客厅，将庄屿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把药送进他的嘴里，递上水杯，让水缓缓流进他的嘴。等他喝完又跑进厨房拿来冷毛巾敷在他的额头。
　　“要是一会儿没退烧，再送你去小区的诊所！”
　　庄屿无力的倒在她怀里，吃力点了点头，轻轻笑道：“好久没有生病了，像这样躺着……”
　　“你一定是最近频繁熬夜加班，还去国外出差！你是提前回来了？”
　　庄屿没回答她的问题，周遭安静下来，只听到窗外窸窣地虫鸣和屋内两人轻轻的喘息声。
　　“庄屿？”
　　“嗯？”
　　“抱歉，打扰了，我以为你睡着了！”
　　庄屿轻轻笑了笑，肖纤柔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下来，她松了口气，道：“算你身体好，高烧自己退了下来！”
　　久久无言，肖纤柔看着怀中躺着的庄屿，两道英眉下的双眸紧闭，鼻梁挺立，嘴唇微红，不由得又浮想联翩，知道自己即将把持不住，连忙重重的甩头，“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去房间好好休息！”
　　“能陪我说说话么？”
　　温柔的声线让肖纤柔无从抗拒，心里无数个乐意，陪你说到地老天荒都乐意啊！肖纤柔牢记着全包跟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庄屿不喜欢太主动的，于是她强忍色心，轻声回应：“嗯，你说，我听！”
　　庄屿闻言，睁开了眼眸，两只乌黑的珠子在灯下闪着星辰一般。庄屿浅浅笑着，慢慢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我没经历过被人欺负的童年。”
　　“难道你还真被人欺负过？”
　　庄屿笑笑，点了点头道：“不过，最后都是我打赢了！”
　　“你这么厉害！但是，别人为什么要欺负你啊！嫉妒你长得帅？”
　　“……”
　　“额，你当没说，你继续！”
　　“你，不会好奇我的父母么？”
　　肖纤柔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这不是还没到那地步么！”
　　庄屿抬起头看了一眼，看着眼前那一层层下巴，又赶紧躺好，苦笑道：“还好不会到那个地步了！”
　　肖纤柔将他扶好靠在沙发上，嘟着嘴坐到一旁道：“你继续，说你为啥被欺负吧！”
　　庄屿挪了挪身子，轻叹：“你怀里还挺舒服的，哪里都是软绵绵的，很温暖！”
　　“是吧！这下知道胖子多好了吧！”
　　“呵呵，是！”庄屿坐起来，“早点休息吧！”正准备起身却被肖纤柔按住。
　　“你还没说完呢，你的童年！”
　　“气氛被你打破了，没心情了！”
　　肖纤柔皱着眉头，长叹口气，张开手臂道：“来吧，便宜你了！”
　　庄屿望着那一身肥膘，一脸嫌弃地说：“你还是先擦擦你的鼻血吧！”
　　“哈！”肖纤柔抽出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擦鼻头，果真有几点血印……肖纤柔立马红了脸，在看一旁裸着上身的庄屿，只觉得鼻腔内又是一阵温热……赶忙转过身去，看着窗外的斑驳树影好好冷静。
　　还未平缓过来，却感受到庄屿靠了过来，两人背靠背，肖纤柔反手摸了过去，发现庄屿已经穿上了上衣，失望至极。
　　“我没有父母。我爸得了抑郁症，逼着我妈一起自杀了。”
　　肖纤柔听得心一抖，竖起耳朵等着他的继续，心中忽然一丝担忧。
　　“所以，刚开始总被人欺负，笑我是精神病的儿子，然后我就把他们打趴了，从那时起，我明白了，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不被欺负，才能从天给命运中爬出来。”
　　“后来我被孤儿院收养，上学留学，都是靠一对不留名的夫妻供养的，我长大后，成功在美国开了自己的基金公司，我回国是为了找那对夫妻，报答他们，可是，那个妻子已经亡故了，丈夫……”
　　“嗯？丈夫怎么了？”
　　“有点小矛盾！不足为提。”庄屿挪开背，坐在沙发前，“肖纤柔，对自己有点信心，你看看你身边，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发小，都支持着你，爱着你，你有什么理由不自信？”
　　肖纤柔转身，看着庄屿认真地看着她，她没脸红，也回望着他，突然，肖纤柔站到庄屿跟前，摸着他的头，轻轻说：“你也别觉得孤独……”
　　肖纤柔抿了抿嘴，朝他抛了个媚眼，庄屿从一丝感动中惊醒过来，“洗洗睡吧！胖子！”
　　“嘁！姐姐我要是瘦下来，看我不把你迷的不要不要的！”
　　“哼，我很期待！”庄屿推开自己的房门，关门前冲她说道：“对了，明天尝尝你的手艺！”
　　“No probl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