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白鹤师尊》公子玉玄

38、诛心

　　“师尊不必再叫了。”

　　那声音犹如寒潭深渊的封雪，冰凉万分，又似千万炸雷劈在心底，劈得上卿云喘不过气来，他面上波澜不惊，一直盯着紫凌的双眸，自己的眼睛也随着这句话而淡淡模糊起来，最后闭目。
　　“我以为师尊是顾及昆仑仙境的安慰才赶我出师门，我以为……，如果没有师门，师尊还是会要我的，我以为……。”但始终都只是我以为而已。
　　上卿云说着说着，最后一滴清澈的泪水从他眼里落下，划过他的鼻梁。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双目赤红，浑身上下的魔气也翻滚起来，嘲笑道：“说到底，师尊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魔而已。”
　　看着紫凌站在离魔谷相距甚远的地方，上卿云朝他那边走了几步。

　　见他向自己走过来，紫凌还是不自觉地退了几步，也不是怕，更不是讨厌，而是此时此刻的紫凌也不知道为何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身体很是抵抗魔界之地。
　　最后站稳了身体朝上卿云喊道：“上卿云，适可而止，不要扰乱凡间。”

　　闻言上卿云停止了前进的步伐，看着他低低笑道：“原来师尊是来跟我讲理的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重新说道：“所以师尊是来除掉我？除掉我这个魔王的？是不是？”最后这个“是不是”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声喊了出来，双目死死盯着紫凌，好像在渴望着想要从他那里得出答案。

　　魔界的小魔们这五年以来，可都没看见过他们的君上如此生气过，如此疯魔过，当初天界派人来讨伐的时候，虽然他受了重伤，但是也是很冷静，没有如此这般。于是都害怕地躲到一边去。

　　“上卿云，适可而止吧，是魔是仙只有你自己可以决定。”以往目光里空无一物，冷淡如寒潭之底的眼眸最深处闪烁了一下伤感，但又很快不见。

　　待上卿云再一次抬眸看他时，就只见那立刻闭上的双目。
　　师尊真的是恨及了魔族之人，连睁开眼睛看我一眼都不肯了。

　　站在离他不远处的上卿云，开口道：“当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我还天真地想着，就这样一辈子待在昆仑仙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师尊也不会抛弃我的，不会因为我是谁而把我抛弃的。”
　　“紫凌仙君啊，当初昆仑仙境里那么多人，拉我走的，收我为徒的人是你，现在说不要我的人也是你，师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善变，我真的害怕。”
　　紫凌没有回答，没有看他，袖子下的双手微微一抖。

　　上卿云突然想伸手去拉他，看见眼前的这人，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拥抱他，在他耳边询问他，他没有不要他，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他的手伸到一半就被光芒万丈的剑身挡住了去路，猝不及防被弹飞了出去，上卿云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许是他没有用法力防身 ，

　　紫凌握着剑柄的手微抖，明明他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他也没有想到他会没有防备 。惊道：“上卿云。”
　　上卿云站了起来，抹去嘴角的淤血，冷笑道：“师尊已经讨厌我到这种地步了吗？”
　　紫凌：“我……。”

　　“想想也是，师尊来魔界肯定不是找我叙旧的，也不是带我回昆仑仙境的。”

　　“师尊只是来询问我，或者讨伐我，像仙界的那些人一样，都是想来除掉我这个魔头。”上卿云越说情绪越激动，额头的暗红纹路越来越明显，暗纹向他脖子手臂处爬去，浑身的魔气加法力上下翻滚，又再一次走向紫凌。
　　紫凌握住手中的剑，慢慢地后退，退无可退的时候，用手中的剑挡处从上卿云那边传来的魔气，虽然上卿云没有刻意去攻击他，但是魔气与法力相生相克，只要碰在一起，就是敌对。
　　上卿云魂识中的战魔剑许是意识到了主人有危险，从上卿云的额头上飞出一把黑色玄铁剑，剑锋直逼紫凌而去，见状，紫凌挥起手中的诛仙剑挡住，身体也跟着退后了一步。
　　双目赤红的上卿云收回了剑，嘴角挂着冷冷的笑意，似乎意识不清，双手握住剑柄，身体腾空而起，加大魔气和法力，朝紫凌所在的方向挥去。

　　紫凌身体一闪，避开了上卿云那一暴击，紫白色的法力源源不断地向上卿云额头间输去，但这一切都仿佛没有作用，不管他这么输，法力耗费多少，上卿云还是没有醒过来。紫凌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的入魔状态，以往失控的时候，只要紫凌帮他控制住，在他耳边说话，就能很快地恢复过来。

　　紫凌道：“上卿云。”
　　上卿云那赤红的双目空洞无比，手腕一翻，强大的魔气顺着剑身向紫凌攻击去，紫凌还在向他额头输法，正好击中了心口，在半空中欲坠不坠，落于上卿云下方，撤回手捂住心口，吐出一口鲜血。

　　见上卿云又准备向他攻来，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灿烂的剑光，似点点星光落向上卿云身体，他躲过了上卿云的那一剑，剑锋朝上卿云那边刺去，而剑柄已脱离他的手心，就在那一瞬间，诛仙剑与战魔剑擦身而过，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即光芒万丈的剑光失去了它应有的光芒，被鲜血沾染成了红色，用剑身挡住心口的上卿云，被诛仙剑侧身刺入了胸膛。

　　此时他身上的魔去和法力顿时消散而去，身体如轻纸一样飘落了下去。紫凌也愣在半空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就这样让那具身体飘落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随即一滴眼泪不知道何时从紫凌的眼里滑落了下来。滴在他的剑上，晃荡一声，诛仙剑与此同时也躲进了他的魂识中，许是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何时落的泪。

　　艰难地唤了一声：“卿儿。”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不会躲开。”他紫凌仙尊纵横仙界几百年，没有对谁说过一句客套话，道歉那更是没有，此时的这一声对不起，也不知道是对上卿云说，还是对他自己。
　　上卿云的身体被身边的步钟抱了起来，紫凌也落到了他的面前，魔界小兵密密麻麻围住了紫凌。
　　上卿云艰难道：“滚开，不要碰他。”

　　步钟没有抬头看紫凌，冷冷出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上卿云嘴角挂着淡淡的嘲笑：“师尊，我明白了，你说的那句话，那句从此以后是什么意思了，无非就是敌人而已，哈哈哈哈。”他笑得越大声，震得胸膛的伤口不断地流血。
　　在昆仑仙境紫凌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意思很明显，但他还在努力的辩解着 从此以后不能回昆仑仙境 ，也没有刻意去理解成敌人，所以这五年内，上卿云多次去昆仑仙境入口，站着看了许久始终是没有进去，他是真的很想念凌君山，真的很想念眼前的这个人。

　　古剑伤人，动其胫骨，伤及灵根，不是法力或者魔气就可以顷刻让伤口恢复的。
　　上卿云艰难地道：“师尊，真的不要我了，我输了。”
　　紫凌就默默地看着他，见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出声道：“如果……。”
　　上卿云立刻道：“如果什么？”
　　紫凌把目光移向别处，低声道：“如果哪一天你想离开了魔界，不再是现在的魔君。”他本来就不善言辞，现在说了这么多话，何况是打心底一字一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上卿云没有让他再说下去，立刻打断道：“我怕了，真的。”
　　紫凌：“……”

　　上卿云冷笑道：“师尊，你走吧，如你所愿，我们不再是师徒，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师尊了。”
　　紫凌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转身深深地看了上卿云一眼。

　　消失在了魔谷另一岸。

　　卡死在打斗上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