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夙火

5、舞者

　　亲亲抱抱举高高后的日子，还是一样的日子。随着节目将近，他们的训练强度也加大了不少。
　　羽时和晏清河现在是两个舞室众人皆知的一队“种子选手”。比赛一共有三场，分成初赛、复赛和决赛。他们将在初赛中分开比赛，而在后面的复赛和决赛进行配合。假使有一方落选，按照规定，他们还可以加入另外一方的舞蹈进行比赛。
　　为了这一次节目，两位导师都忙得头不沾枕头了。
　　练完初赛的歌曲，羽时就半坐在地上放松腿部。他的头发又长了一些，穿着艳红的长裙时远远望去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而此时仙子坐姿不雅，面无表情，似乎还向外释放着某种不可看见的低气压。
　　“哐啷——”
　　舞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撞在墙上，又弹回来。一道漆黑的身影带着耀眼的银光如游龙般窜了进来，笑嘻嘻地贴着仙子冒着汗珠的手臂坐了下来。
　　他服装上亮闪闪的银色链子冰冰凉凉的，摸起来很舒服。于是仙子也没有客气，手指缠住冰冷的链子，好散去一些热乎乎的汗气。
　　然而链子带来的凉意远远没能去除掉少年贴过来的热乎乎的手臂带来的温度，暴躁仙子嫌弃地把他的胳膊推开，干脆把整条链子缠在了自己手臂上。
　　晏清河的上半身被他推得倾斜，腰上的链子又被羽时扯着，整个人可怜兮兮地歪坐着。见羽时似乎没有往他凹好表情的脸上看过来的想法，他不由得撇了撇嘴，酸溜溜地说道，“你的亲亲男朋友的地位还没有一条链子来得高，那个可爱的小时时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吃了，连骨头渣子都没有了。”羽时懒洋洋地说着，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晏清河殷勤地凑到他边上，给他捏捏腿儿。
　　羽老佛爷很满意。
　　趁着这个时候周围没有人，他拽住晏清河漆黑酷炫的衣服，把他的脸拉到自己脸前，给了一个热乎乎的吻。
　　晏清河的脸上似乎都冒出了更多的热气。
　　嚣张跋扈的酷boy似乎多了一些矜持，厚如城墙的脸皮子在羽老佛爷一个轻飘飘的触碰下土崩瓦解，像是晶莹剔透的水晶饺薄薄的外皮，在热气的蒸煮下泛出里头粉嫩的虾仁馅儿。
　　羽时离他的脸很近，近到可以看见细小的绒毛被他的呼吸拂动时好似抽风了一般的舞姿。
　　——就好像看见了某一个僵硬着身子实际上内心狂喜到想要拽着他来一场breaking的酷盖。
　　羽时舒展开修长的四肢，眉宇间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些愉悦。晏清河偷偷看他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上扬，也舒展开四肢，贴着羽时像两只柔软的玩偶一般坐着。
　　两人贴在一起，安静地听着环绕在舞室中的音乐。屁股下的地板轻微地震动着，他们在黑衣与红裙的纠缠中十指相扣。

　　比赛开始了。
　　“轰——”舞台上笑得明媚的少女扬起修长的双臂，纤柔的腰肢向后弯曲，在所有人都以为要折断的时候灵巧地一转，带着漂亮的金色长裙转了一个大圈。
　　两个足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的木棒槌扬起长长的飘带，“咚”的一声敲在大鼓上，顿时，颜料四溅起来，一道身影像是水中灵活的红鲤一般，迎着飞散的颜料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纱织的长裙翩然摇曳，忽然暗下来的舞台让底下的观众和评委看不清来人的脸，只记得那突然出现的面庞上，一对璀璨星眸熠熠生辉。脸颊上一片金色的颜料，带着银白的亮粉，成为了所有人眼中剩下的唯一的景象。
　　“咚——咚——咚！”
　　带着浓郁的中国古风元素的音乐响起，舞台上垂首静默的人影一下子晃动起来。
　　灯只亮起了舞台边缘的一圈，昏黄的光线明明暗暗丝丝缕缕地笼罩着空气中的红鲤鱼，伴随着他如同游鱼一般的动作被拉扯成神秘的丝线。
　　谁也不知道台上那个敲鼓的少女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红色的长带伴随着花开一样的裙摆，明亮的灯光照亮耀眼的火焰，已经成为了这片世界最后剩下的光景。
　　艳红的眼尾似乎带着些许凉意，少年纤长的手指撩起长长的额发，宛若要滴出血来的嘴唇斜斜地向上一勾。
　　似笑非笑，却恰到好处。
　　仿佛是冰与焰的碰撞，寒冷与炙热共存，在人欲靠近他感受他的温暖时，又会被这刺骨的寒意逼迫回去，针扎一般。若是远离，又仿佛地球偏离了太阳，难以生存下去。
　　原本脸上带着笑容对各位参赛的舞者进行点评的评委已经忘记了张嘴，眼睛瞪得像是两面大鼓；前来观看的观众嘉宾也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何地，又在做什么，就连摄像的大哥都差点忘记了摄像，徒留下几只冷冰冰的机器自顾自地记录下这仿佛神迹一般的画面。
　　“这……这是神吧？”一位刚刚下场的舞者呆滞地张着嘴，喃喃道。对他进行拍摄的摄像大哥也呆呆地看着，忘记了摄像头还对着这位选手，长长的时间全部给了他这张木偶般的呆脸。
　　当然，其他选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其中一个要在下一场出场表演的舞者还压着腿，便像是被点了暂停键一样停住了。半晌，腿部的麻意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他这才哭丧着脸捏着腿哀嚎，“现在的小孩子怎么都这么强了？还给不给我们这些90后的大叔一条活路啊？”
　　其余一众90后“大叔”：“……”我不是，我不听，你别瞎说！
　　这里的选手大多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自小学习舞蹈，虽然涉及的舞种风格不同，却也是相互竞争着，生怕被人比拼了下去，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如今被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给狠狠惊艳了一把，他们在觉得涨了见识的同时也觉得焦虑。
　　对手太强了！
　　晏清河笑得见眉不见眼，好似上头站着的是他自己。不过对于他而言，或许看着羽时光芒耀眼比自己酷还来得让人高兴。
　　虽然他觉得这些人在窥视他的男朋友，让他心里很不爽。
　　但是嘛，男朋友第一不是吗？
　　晏清河美滋滋地想着，这个人已经是他的了。
　　曲子并不长，也就三分多种的时间。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评委们捂着心口痛不欲生，只恨当时没有向节目组申请，把曲子的时长延长到十五分钟……不，哪怕是五分钟也好哇！
　　几只手同时推下拉杆，数盏灯亮起。一眼望去，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条明亮的带子。国家舞蹈协会的龙首鼓着掌站起来，向众人展示了他今日亮的第一盏灯。
　　一群躲在休息室里面看的柠檬精酸溜溜地咬着手帕，说不羡慕是假的，但嫉妒又嫉妒不起来。
　　眼前那个光彩照人的少年仿佛天生就应该站在舞蹈的神坛上，他有这个实力让所有人折服。

　　果然不出其余人所料，在羽时之后，其余的优秀表演都没有了足够的味道。舞蹈协会的龙首身前的灯也没有再亮过。
　　晏清河上去的时候，这些评委才多了些许热情，对着他赞不绝口。
　　羽时就坐在方才晏清河看他跳舞的位置上看着他，看着那个会对着他嬉皮笑脸的酷盖压下黑色的帽檐，身上暗黑神秘的服装衬托着银白的锁链，明晃晃地耀眼。
　　比起羽时的东方元素，晏清河的舞蹈则更加偏向西方街头元素，一连串极限动作惊得众人连连惊呼，差点要冲上台帮他把弯折的腰再掰回来。
　　羽时很满意。
　　直到某人的腹肌露了出来。
　　“啊啊啊——”一旁的小姐姐开启了土拨鼠叫模式，羽时面无表情地捏住了晏清河的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