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山下的农村人》》青青瓦房

57、真相大白

　　金鸡山大榆树下，金顺财站在废弃的石磨盘上，不停的敲打着铜锣，铜锣声大声响起，传遍了整个大院子。
　　生产队只要有重大事情和突发事件，队长都会敲响手里的铜锣，铜锣声是专门召集乡亲们聚在一起唯一的方式。大家只要听见铜锣声，就像战士们听见冲锋号一样，情不自禁放下手里的活，不由自主从山坡和田野上或家里，跑向大榆树下集合。
　　乡亲们知道金顺华死了的消息，大家走出家门，纷纷扬扬去他家帮忙。走在半路上，忽然又听见队长的铜锣声，调头改变方向，跑向生产队大榆树下去集合。
　　金鸡山一天死仨人百年不遇的怪事，院子里的鸡不鸣狗不叫的奇葩事传得满天飞，弄得人心惶惶。凤凰乡人民政府高度重视，乡上陈书记带上环保局和疾控中心的专业技术人员，拿着仪器火急火燎，走在金鸡山的田埂路上。
　　疾控中心的高主任听见敲锣声和炮仗声，喜出望外。
　　“陈书记，我们工作组的同志还没有到，金鸡山的村民就开始敲锣和放炮仗欢迎我们了。群众的思想觉悟很高，真是与众不同。”
　　大榆树下，生产队所有社员全部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人头攒动。
　　金顺华的死再次让现场每一个人瞠目结舌、毛骨悚然，害怕和恐惧感油燃而生。幸亏大榆树下人多，同时幸好又是白天。否则，大家早就会吓得魂飞魄散跑回家，钻进被窝里蒙头大睡。
　　任幺公站在石磨盘旁边，看见乡亲们议论纷纷、露出惊魂未定害怕的样子，语重心长大声讲话。
　　“大家不要惊慌，也不要担心和害怕。我们金鸡山的事情，乡上和镇上领导高度重视和关心，环保局和疾控中心的专业技术人员带着仪器和检测设备来了。工作人员在院子周围开始勘察，挨家挨户进行消毒，以及对井水的检测。总之要查出问题，处理好事情。敬请乡亲们放心，还大家一个安定祥和的生活环境。”
　　工作小组的技术人员，到了金鸡山大院子，马不停蹄开始工作。环保局的工作人员，穿着蓝色工作服，带上蓝色帽子和白手套。从水井里用水桶打水出来，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把井水捧在手心里，放在嘴边闻了又闻，亲自喝了一口井水。然后在笔记本上记录：“金鸡山井水清凉可口，没有异味，属正常”。然后把井水又装进检测样品的玻璃小试验管里，拿着钢笔清楚的写上：“金鸡山井水”五个小字。
　　疾控中心的三位工作人员，穿着一套白色的连体防疫服，挨家挨户进行勘察。埋头寻找是否有动物腐烂的尸体，形成鼠疫或猪瘟，给人类带来病毒传染。另外两位背上背着喷雾器，在各家各户鸡圈、鸭圈、猪圈、羊圈和牛圈等动物的圈舍喷洒84消毒液。
　　消毒液-----一种以次氯酸钠为主要成分的含氯消毒剂，主要用于物体表面和环境等的消毒。84消毒液为无色或淡黄色液体，且具有刺激性气味，有效氯含量5.5%～6.5%，按消毒液：水为 1:100比例稀释；
　　金顺财看见乡亲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用力敲响铜锣。
　　“大家不要说话，下面请陈书记讲话。”
　　“啪、啪、啪………”
　　乡亲们看见陈书记带来了专业技术人员，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停的热情鼓掌。
　　陈书记昂首挺胸站在石磨盘上，慷慨激昂大声讲话。
　　“社员同志们，大家好！刚才的敲锣和炮仗声，高主任还兴奋对我讲，金鸡山的群众觉悟很高，我们人未到就开始举行欢迎仪式。”
　　陈书记知道金鸡山又死人了，黯然失色哽咽道：“结果恰恰相反，是金顺华老师喝～敌敌畏死了，死者安息～一路走好！”
　　陈书记停了一会儿，继续又大声说：乡亲们，金鸡山这一段时间出的事太多了，大家众说纷纭、谣言四起。为了乡亲们能够稳定生活，乡上和镇上的领导非常关心和重视此事。特别组建了一支工作小组，由我带队前来金鸡山调查，是否有鼠疫或猪瘟等造成的疫情传播，以及………”
　　忽然，从人群里飞出一把锋利的弯刀，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向陈书记。
　　陈书记反映敏捷，整个身子一雷二闪。尽管如此，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右手膀子被锋利的刀口深深的划伤了，鲜血直流。
　　乡亲们看见陈书记白衬衣袖子染成了鲜红色，大家惊恐万状，瞠目结舌。
　　金家有站在人群里咬牙切齿，看见陈书记受伤了，露出高兴的样子。
　　“秀珍，我给你报仇了。”
　　任新良大声责怪。“家有，你报啥子仇？这是陈书记，陈书记是好人，你好坏不分啦。”
　　“他不是陈书记，是计划生育的赵主任。”
　　计划生育是我国于1982年定下的一项基本国策，其目的是有计划地控制人口，提倡晚婚、晚育、少生、优生，严禁超生。
　　在四川人口多，计划生育工作特别严。金家有本来有一儿一女，已经很满足和幸福了。年轻夫妻恩爱有加，曹秀珍无意间又怀上了，这个时候偏偏又恰遇国家计划生育政策。于是夫妻俩东躲西藏，过上了漂泊不定的生活。好不容易熬到临产时，曹秀珍因疲劳过度，长期营养不良导致昏迷不醒。幸亏及时送医院，剖腹产下一名女婴。医生却意外发现她已经是肺癌晚期，几个月过后，曹秀珍无法战胜病魔因病而死。金家有总认为妻子的死和计划生育有牵连，错把陈书记当成了计划生育的赵主任，最终造成了今天的悲剧。
　　任新良迅速的跑上前，双手紧紧握住陈书记受伤的手臂，尽量少流血。
　　金顺财看见儿子闯大祸了，情不自禁冷汗涔涔，胆战心惊。抬头看见何医生背着药箱子，缓步慢行走在田埂上，幸亏还没有走远。跟着乡亲们大声喊。
　　“何医生，何医生，有人受伤了，你快回来………”
　　何医生听见大家千呼万唤的声音，背起药箱转身又走了回来。从药箱里拿出剪刀，把血染的衬衣袖子小心翼翼剪掉，发现伤口又深又长。
　　“陈书记，这伤口很深还在不停的流血，为了伤口早愈合，我必须为你缝针。事发突然，加上农村医疗条件差，我背的药箱里根本没有麻药，你要强忍疼痛。”
　　如果做手术不打麻药的话，手术是根本做不下去的，那种疼痛是一般人无法面对和承受的。
　　陈书记坐在小板凳上镇定自若，露出处之泰然的样子。 “何医生，你缝针吧，我尽量配合你。”
　　何医生一边说一边用碘酒进行消毒，拿起医用针轻车熟路开始缝针。
　　陈书记双目紧闭，眉毛拎成一团，痛得呲牙咧嘴，强忍剧痛缝完了四针。
　　何医生缝好针，倒上云南白药，用纱布包扎好，殷红的血迹斑点微微露出来。
　　陈书记右手缠着白色纱布，脖子上吊着绑带，受伤的右手稳稳的吊在胸前。工作队其中两位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抓住金家有，狠狠的反手押着。
　　高主任站在金家有面前，伸出右手食指，勃然大怒。
　　“你吃了豹子胆，居然拿弯刀砍伤陈书记，简直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了。今天必须把你送去派出所，严惩不贷。”
　　白素青双手紧紧抱住儿子脚杆，痛哭流涕。
　　“儿啊，你报啥子仇嘛？杀人是要偿命的。求求你们不要抓他，他的媳妇刚死不久，留下了三个年幼的孩子，最大的才四岁，最小的才半岁，没妈的孩子好可怜啊！”
　　任新良掏出香烟，划燃火柴为陈书记点燃，笑容满面。
　　“陈书记，先抽一支烟压压惊。这是我的徒弟，他媳妇才死没多久，还在悲伤难过中，没有缓过神来。今天的事让你无辜受伤，真是对不起！”
　　金顺财看见儿子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出了一身冷汗，不停的赔礼道歉。
　　“陈书记，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自从儿媳妇死后，他就认定媳妇的死和计划生育有关系，错把你好人当坏人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请网开一面饶恕他吧。”
　　任幺公来到陈书记面前，双手抱拳说道：“陈书记，宰相肚里能撑船，你…………”
　　“老书记，啥也别说了，这点皮外伤算不了啥，过几天就会自然好了。”
　　陈书记站起身来，挥手试意打断了老书记的话。然后转身面对大家，激情四射。
　　“乡亲们，刚才发生的小插曲纯属意外，大家不要放在心上。其实，要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我是一乡之长，没有把群众的工作做好做到位，这是我的失职，感到惭悔和内疚！我向乡亲们说声：对不起！ ”
　　陈书记回头看着高主任，正言厉色。“高主任，家有是我们的农民兄弟，我和他无冤无仇，相信他不是有意伤害我，你立即把人放了。”
　　高主任听了陈书记的话，露出不情愿的样子，勉为其难还是把金家有放了。
　　“看你把陈书记伤成了啥样子？今天要不是陈书记宽宏大量网开一面。要不然非抓你去派出所不可。”
　　乡亲们看见金家有放了，激动的拍着巴巴掌。
　　“啪、啪、啪……”
　　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金鸡山在大院子周围仔细检查，没有发现其它异常情况，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在笔记本上用钢笔写到：“一切正常”。
　　环保局的工作人员韦国庆，手里拿着检查报告单，跑向陈书记。
　　“报告陈书记。田水和井水初步检查，没有发现水质异味，水样已经采集完毕，带回化验室检测，三天之后才有结果。”
　　疾控中心的工作人杨利民，向陈书记汇报工作。
　　“报告陈书记。我们在院子周围仔细检查过了，没有发现鼠疫猪瘟引起的病毒感染，一切正常。”
　　陈书记听了工作人员的初步汇报，喜出望外。
　　“乡亲们，刚才听了环保局和疾控中心工作人员汇报，没有发现异常状况，一切都属正常。这说明是好事，金鸡山一天死仨人，证明了不是因为疾病和病毒传染致死。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大家现在可以放心了，你们该做啥子就做啥子。通过这次事件，大家不信谣，不造谣，不传谣，相信谣言不攻自破。”
　　“啪、啪、啪……”
　　乡亲们听了陈书记的话，心里的恐惧烟消云散。大家兴奋不已，热情的拍着巴巴掌。
　　金顺树站在人群里脱口而出。 “陈书记，金鸡山的鸡不鸣狗不叫，这是啷个回事呀？”
　　金顺树的突然问话，像针一样刺激着在场每一位村民们的神经。大家又开始沸腾了，不停的议论纷纷………
　　“现在队上的鸡不叫，早上都不晓得啥时候起床了？”杨发秀大声说着。
　　“晚上狗也不叫，贼娃子来了都不晓得，这啷个要得呢？”白素珍害怕的说着。
　　农村人都会在自己家里养上一些鸡鸭，等它们长大过后拿给街上去卖，可以添补家用；逢年过节或家里来客人，都会杀鸡宰鸭热情招待客人。同时鸡公每天凌晨四点钟准时打鸣，勤劳的人们听见鸡叫声，都会习惯性早起煮饭，吃了早饭好去田间地头干活。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在漆黑的晚上，只要有陌生人准会狂叫不停，尽职尽责看家护院，不让主人的财产丢失。
　　任幺公看见大家七嘴八舌，急匆匆的走上台，站在陈书记旁边，抬起双手试意大家不要说话了。
　　“乡亲们，你们不要讲话了，大家都听我说。今天，感谢陈书记带来了环保局和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他们不辞辛苦，为金鸡山进行实地勘察和检测，我代表乡亲们表示衷心感谢！”
　　“啪、啪、啪……”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掌声雷动。
　　任幺公习惯性伸出右手准备和陈书记握手，看见陈书记伸出左手。忽然看见陈书记受伤的右手挂在绑带上，尴尬的缩回右手。快速的又伸出左手来，握住陈书记的左手，笑容满面。
　　“陈书记，都说清官难断家事，今天工作组的同志们都辛苦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接下来家事就由老夫自己来解决吧。”
　　陈书记与任幺公热情握手，激情四射。
　　“老书记，辛苦你啦！这么大的年龄本应该安享晚年，却还在为乡亲们鞠躬尽瘁。我代表乡亲们感谢你！”
　　金顺财看见受伤的陈书记，感到非常惭愧和内疚。
　　“陈书记，今天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我代表全家人向你说声对不起！感谢你的宽宏大量。”
　　“你是一队之长，金鸡山出了这么多事，相信你也操了不少心。今天的事到此结束，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回去把心思放在村民身上，一定要让乡亲们放心和安心。”
　　陈书记说完，带上工作小组的同志们，匆匆忙忙离开了金鸡山。
　　任幺公站在台上笑容满面，语重心长讲话。
　　“乡亲们，我们农村空气清新，水质甘甜，虽然生活条件差，但是环境很美。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给了我们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幸福生活，安居乐业。刚才环保局的工作人员已经证明了金鸡山的水质没有问题，敬请大家放心。”
　　金顺树疑惑不解，大声问道：“老书记，我们金鸡山出现了这么多诡异怪事，你居然说没有问题？刚才金老师喝敌敌畏又死了，我看问题还大得很。”
　　“今天，队长火急火燎召集大家来开会，正如金顺树讲的一样，近段时间金鸡山发生了许多难以接受的怪事，弄得人心惶惶。都说水有源树有根，凡事都有前因后果。为了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我和队长还有新良一起上金鸡山，结果，我们还真的发现了问题。”
　　都说机会不是等来的，而是抢来的。白素珍站在人群里抢先发言。
　　“老书记，你发现了啥子问题？快讲给大家听一听。”
　　“金鸡山鸡脑壳处，发现被人挖出了一个大洞，我痛心疾首。难怪院子里发生了诸多怪事，甚至鸡不鸣狗不叫，叫人心寒啊！”
　　“院子里的鸡不鸣狗不叫，跟这个大洞有啥子关系呢？”杨发秀好奇的问道。
　　“自古以来，修房造屋讲究的是朱雀和玄武，朱雀是前面的向山，向山好后人步步高升、荣华富贵。玄武风水上叫坐山，也就是靠山……”
　　“老书记，啥子朱雀和玄武？又啥子向山与坐山？太深奥了弄不醒活。”白素珍一脸茫然大声问话，再次打断了任幺公的讲话。
　　“人类的无知才最可怕，有句话叫做因小失大。改革开放，生产队各家各户都在修房子，大家回忆一下，你们家修房子用的沙子是从何而来？”任幺公斩钉截铁大声问道。
　　“为了节约买沙子的钱，乡亲们都扛着锄头去山顶上挖沙，挖的人多了就变成了现在的大洞。”
　　杨发秀大声回答，疑惑不解笑着又大声问道：“老书记，这个大洞啷个啦？”
　　“啷个啦？风水可以养人，同时也可以伤人。大家都在金鸡山鸡脑壳处挖沙子，对于风水来说如当在挖鸡脑髓。我现在回忆起来了，金顺华出狱回家当天，峨眉山老道来我们院子里，临走时曾经说过“脑洞大开，害人害己”。人为破坏坐山损失惨重啊！院子里牛死人疯，鸡不鸣狗不叫都是坐山破坏所制。金顺华冲动一巴掌把媳妇打疯了，蒋玉贞每天疯疯癫癫，金顺华于心不忍。心里更多的是内疚和后悔，顶不住自己心里的压力，刚才大家听见炮仗声，就是金顺华喝下敌敌畏死了，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这是血的教训。”
　　任幺公停了一会儿，黯然神伤。忽然，又继续大声讲话。
　　“近几年来，大家为了自己家里有柴烧，想方设法把山坡上树丫枝剃得干干净净，地埂边和岩坡上的草全都割光了，变成了光秃秃的荒山，犹如拔光了鸡身上的全部鸡毛。我们新旧房子的坐山就是金鸡山，金鸡山就是我们所有人的靠山。现在靠山遍体鳞伤了，这鸡还有精神打鸣吗？狗是人类最亲近的朋友，狗通人性触景伤情，自然也不会叫了。”
　　任幺公站在台上绘声绘色讲说着，乡亲们全神贯注听着，终于豁然开朗云开雾散，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天啦！原来是这样的。”白素珍恍然大悟。
　　“早知道是这样，打死我们也不上山挖沙子。”白素青露出后悔的样子。
　　任幺公看见大家有所醒悟，趁热打铁。“现在我向大家宣布两件事，第一件事：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解铃还需系铃人。下午大家集体上山回填金鸡山鸡脑壳上的大坑。第二件事：从今天起金鸡山封山育林三年……”
　　白素青站在人群里一脸茫然，疑惑不解大声抢先问道。
　　“封山！在农村一日三餐煮饭都离不开烧柴。老书记，封山了没柴烧我们该啷个办？”
　　“老书记，你要封山！自古以来我们都是上山割草砍柴回家烧火煮饭，这没有柴烧火煮饭，大家干脆都吃生的算了。”杨发秀紧跟其后，固执的大户口汽着。
　　农村人的思想根深蒂固，要想改变大家墨守成规、因循守旧的思想比登天还难。
　　任幺公心中有事，想成事，想干事，则内心永远充满火一般的热情和执着，义不容辞重复大声回答。
　　“对！从现在起必须封山育林三年。决不允许任何人上山割草和砍柴回家。”
　　接下来金顺财队长大声宣读规章制度，说话的声音掷地有声，如雷贯耳。
　　“ 乡亲们，从现在起开始封山育林三年，禁止上山割草和砍柴回家当柴烧，违反一次罚款一块钱。”
　　“天啦！罚款一块钱这么高，出门做手艺的工价钱一天才一块钱，简直是要人命啊！”白素珍情不自禁大声说着。
　　任幺公站在台上，激情四射继续大声讲话，说话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
　　“乡亲们，在我们农村一日三餐煮饭都离不开烧柴。但是取柴的渠道很多，田里的谷草、干田里的油菜梗，地里瓜果的藤蔓和庄稼桔梗，这些晒干了都是烧火柴。我们四川虽然缺煤，大来街上毕竟还有蜂窝煤卖，实在是缺柴烧了，我们可以上街去买蜂窝煤来烧，解燃眉之急，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刚才队长已经宣传了封山育林的规章制度，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再重复一遍，如果有人故意上山割草，或砍柴回家，违反了以上规定必须重罚，违反一次罚款一块钱。
　　“一块钱！可以上街买回20坨蜂窝煤，煮饭可以用一个星期。哪个还会上山去割草或砍柴回家哟。”白素珍掰着手指头计算着。
　　蜂窝煤----是煤末加水和黄土按照一定比例，充分混合后，制成的小圆球，经过晾晒后，可长期存储。是城里人烧水煮饭和取暖等的主要燃料，多为黑灰色。
　　“ “白娘子”，老书记说了半天，你现在脑壳终于开巧明白啦！”金顺仙俏皮的说着。
　　任幺公站在台上继续大声说：“金鸡山是大家唯一共同财产，一旦毁了终身后悔。都说金山银山抵不了绿水青山，为了长远发展，从现在起我们有责任保护好金鸡山，让绿草丛生小树成林。必须让光秃秃的金鸡山变成绿水青山，造福于我们的子孙后代。”
　　乡亲们听了任幺公的讲话茅塞顿开，激动的不停拍着巴巴掌。
　　“啪、啪、啪……”
　　中午，深秋的太阳像被罩上橘红色灯罩，放射出柔和的光线，照得身上和脸上暖烘烘的。
　　金家芬的母亲疯了，现在父亲又死了，悲痛欲绝哭得死去活来。
　　任幺公看见金家芬悲伤逆流成河，担心可怜的孩子触景伤情。于是率领大家把金顺华的尸体装进棺材，尽快入土为安。几千年来，入土为安成为中国特有的一种丧葬文化而被流传下来，主要是尊重逝者。
　　人生前不管有多大作为，死后都是一样一把黄土，黄土就是人这一生的终结。埋在土里就代表这个人的一生，画上了句号。
　　乡亲们把金顺华埋在金鸡山大坟山，墓碑上刻着“慈父金顺华之墓”七个大字。金家芬跪在坟前，一边烧纸钱一边嚎啕大哭。
　　蒋玉贞披头散发，疯疯癫癫来到坟前，嬉皮笑脸不停的拍着巴巴掌，阴阳怪气大声说。
　　“打人的“牛魔王”死了，打人的“牛魔王”死了………”
　　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人一天会有6000个思想，只有200-300个是可以检测到的。当你把思想转变的时候，你的命运就开始改变。命运不是上天注定，也不是环境造就，而是自己的努力形成。想改变命运，就得改变自己的所作所为。
　　下午，金鸡山半山腰处，队长金顺财带着七八位石匠。金顺仙双脚叉开，双手举起二十多斤重的大锤，瞄准石缝里一排排铁锲子，弯腰一鼓作气均匀捶打。铁锲子在大锤重力的撞击下，一个个铁锲子埋头拼命的往石缝里钻，再大的石头也能劈开，一会儿大石包像切豆腐一样破开了。
　　石匠们左手拿錾子，右手拿起手锤，将破开的大石头再次剖开变小，变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手锤打在錾子上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叮当、叮当、叮叮当当……”
　　金鸡山半山腰，石匠们有节奏的敲打錾子的声音，像有人敲击乐器，十分好听，传遍整个山谷，洋洋盈耳。
　　金鸡山山顶上摆着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上摆放一整块猪头，猪头用一小块红绸带缠着，猪头前面摆放着馒头、包子，还有五谷杂粮和敬山神的水果贡品。
　　任幺公把五谷杂粮和供果按顺序分别摆放在猪头的两边，正前方摆好红蜡烛和粗香。抬头观天吉时也到。掏出火柴划燃，双手捧着点燃了的蜡烛和香，把蜡烛插在猪头正前面。
　　大来中学的电铃声急促响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叮叮叮叮叮……”
　　同学们听见上课铃声，飞快的跑进教室里。喧哗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班主任王老师快步走进了教室，笑容满面站在讲台上，激情四射。
　　“同学们，在上课之前，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这是我中午收到的一份录取通知书，我们班有一位同学被成都市体校成功录取了，他是…………”
　　“他是任正信同学。”同学们欢天喜地、异口同声。
　　任幺公手握四撮点燃的细香，分别插在八仙桌的东南西北方向，焚香礼拜。然后用手抓起纸钱，在东西南北方向燃烧。双手合十虔诚作揖，振振有词。
　　“金鸡山的山神们：乡亲们在此挖走了沙子，犯下了严重错误。我向你们说声：对不起！村民们的无知酿成了今天的悲剧，同时也让金鸡山人自食其果。亡羊补牢犹未为晚，现在我带上乡亲们前来弥补过错，上山兴土动工，恐有冒渎神威，座上虔备香灯花果金银财宝，请来众神监纳斋诚，开恩赦罪。下祈城隍山神地龙神列圣尊神，慈悲给予成全，金鸡山人健康吉祥如意、安居乐业幸福生活！”
　　任正信坐在教室里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全神贯注盯着讲台，翘首以盼等待班主任宣布好消息。
　　班主任看见同学们兴奋不已，激情澎湃大声说：“他是～张大光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班主任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同学们瞠目结舌，惊恐万状。
　　任正信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宁愿自己听错了，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心里忐忑不安，满脑子全是体校老师来学校招生的画面，油然而生………
　　三十多岁的吴教练目不转睛看着每一位同学踢球的动作。突然，任正信接到队友的传球，不停的运球，成功躲过对方的阻碍，灵活再次绕过最后一名阻挡队员的防碍，抓住机会，抬起右脚凌空一脚，球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射进球门。
　　吴教练看见球进了，激情四射，兴奋不已。
　　“好！很好！”
　　“啪、啪、啪……”
　　操场上观看的同学们，激情四射，兴奋的拍着巴巴掌。
　　杜宝看见任正信把球踢进球门里，激动的热泪盈眶，不停的拍着巴巴掌。
　　吴教练在成绩单上工整的填写了一个"优"字，抬头看见校领导王科长正在足球测试现场，满面春风走了过来。把测试成绩单递给了王科长。
　　“王科长，我们这次来大来学校，还是小有收获，任正信这个同学比较全面很优秀，是个好苗子。”
　　王科长拿着测试成绩单仔细观看，发现任正信的测试成绩单上各科项目都是"优"。抬头全神贯注看着任正信，喜出望外。
　　“你就是任正信同学。”
　　“报告老师，我是任正信同学。”任正信大声回答。
　　王科长兴奋不已，对着吴教练附耳低语。
　　“身形比例不错，反应速度快，动作熟练，技巧敏捷，是个好苗子，可以优先录取。”
　　任正信和同学们欢天喜地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大家笑容满面、兴奋不已。
　　陈江洪喜笑颜开，一本正经模仿王科长说话。
　　“你就是任正信同学。”
　　“报告老师，我就是任正信同学。”
　　任新超学着任正信回答。
　　陈江洪风趣幽默，继续模仿体校王科长讲话。
　　“身形比例不错，反应速度快，动作熟练，技巧敏捷，是个好苗子，可以优先录取。”
　　“哈、哈、哈……”
　　陈江洪的模仿能力强，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任新超突然展开双臂，拦住了大家前进的步伐，双手抱拳笑容满面。
　　“学习委员，提前恭喜你进入体校。”
　　………………

　　任正信坐在教室里黯然失色，不停的回忆，开心的往事变成了今天的伤心事。
　　生产队的妇女们围成一个“U”字型，大家弯腰蹲坐在地上，右手拿起手锤，将盆大或拳头大的泡沙石慢慢的锤细，泡沙石在手锤力的作用下，轻松散开慢慢的变小变细，沙子越堆越多，一堆堆沙丘快速凸起来了。
　　任新良扁担横起挑着两只粪桶，里面装着半桶石灰水，弯腰驼背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摇摇晃晃往金鸡山上走。
　　金顺树左手拿着一把小高粱扫帚，肩上扛着长长的木楼梯，鹅行鸭步紧随其后。
　　何庆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捧着母亲的遗像，黯然神伤，泪流满面。
　　何庆雅端着一小盆刚洗好的苹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把苹果放在茶几上。拿着两个苹果分别递给了父亲和大姐。
　　“姐，你中午饭都没有吃，现在应该饿了。这是我刚洗好的苹果，你还是吃一个吧。”
　　“庆雅，我吃不下，也没有心情吃。”
　　“姐，妈已经走了，你和爸都不要伤心难过了。相信妈在九泉之下，也不愿意看见你们伤心难过的样子。”何庆雅耐心劝说。
　　何忠林看见大女儿伤心欲绝，于心不忍。“庆芳，你妹说得对，你妈都已经走了，我们还是面对现实吧。”
　　生产队力气大的男人们，挑起满满的两笜箕沙子，你来我往排成了一条长龙，穿梭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大家干劲十足，热火朝天。
　　金顺财把挑来的一筐筐沙子，用力倒进大洞里，沙子缓缓而下。
　　白素青和白素珍站在洞里，双手拿着锄头，将沙子均匀的摊开，来回寻找藏在沙子中的其它杂物。
　　任幺公站在洞口边上，眼睛不停的盯着洞里的沙子，放心不下仔细监督。
　　“素青、素珍，你们俩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楚。沙子里不能有其它任何杂物渗透在里面，哪怕一片树叶也不行。如果发现了，必须拿出来扔掉。”
　　“老书记，我和大姐做事小心谨慎，你就放心吧！”白素珍头也没有抬，笑着回答。
　　教室里同学们就事论事、议论纷纷，都在替任正信惋惜和打抱不平。
　　“天啦！录取通知书是张大光。这是啷个回事？”杜宝一脸茫然，疑惑不解。
　　“体校老师对任正信赞不绝口，直夸是体育好苗子，被体校录取这是板上订钉的事。”任新超记忆犹新。
　　“ 我没弄醒活，体校录取通知书啷个不是任正信？”陈江洪摇头晃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张大光昂首挺胸，春风得意已经站在台上，领取了班主任手里的体校入学通知书。
　　同学们百思不得其解，何永志情不自禁冷笑道。
　　“张大光学习成绩一点都不好，唯一的长处就是个子高，但是体育远不如任正信。可是人家是城里人，姐夫哥又是老师，这里的猫腻不用我说，大家应该心知杜明了。”
　　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心齐，泰山移。乡亲们共同努力下，金鸡山上的大洞终于填平了，沙子平面上掩盖了一层岩土，毛草栽在上面，栩栩如生。
　　乡亲们累得上下喘粗气，热得满头大汗。看见金鸡山上的大洞恢复如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任幺公兴奋不已，激情澎湃大声讲话。
　　“乡亲们，当初大家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在此挖走了沙子，造成了严重的损失。幸亏发现及时，否则，后果更加严重。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金鸡山的大洞已经恢复如初了。感谢乡亲们今天的辛苦付出！相信付出必有回抱，请大家放心，三天之内一定会鸡打鸣狗会叫。”
　　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唯有老伴才是真正的依靠。只有进入晚年时的老人，才能体会到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人生最大的幸福，身边的老伴仍然陪在自己身边。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和家人在一起，在父母的陪伴下走过懵懂的童年，在孩子的伴随下度过中年，在老伴的呵护下度过晚年。
　　何庆芳抬头看着父亲，银白头发，慈祥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留下了岁年的痕迹。
　　“爸，妈走了，你现在一个人在家会感到不习惯，你和我去乡下住一段时间吧。”
　　“庆芳，你妈走了，我确实不习惯，我会调整自己的状态，慢慢适应的。家里住习惯了，人老了哪里都不想走，我就不去你家了。农村事情多，知道你放心不下家里的人和商店，今天我就不留你，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吧。”
　　“爸，你这么一说，我真的马上就要走了。早上接到广播通知，去乡上去接电话，到现在也还没有回家，不然家里的人真的会着急的。”
　　何庆芳说完和父亲、妹妹依依不舍告别，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娘家。
　　白素珍一脸茫然。“三天！三天之内就能听见鸡打鸣和狗叫声。我没有听错吧？这啷个可能呢？”
　　“把沙子刚刚回填好，就能听见鸡打鸣和狗叫声，我才不会相信。”杨发秀根本不相信。
　　“老书记，你这是癞克宝（蟾蜍）吃豇豆——悬吊吊的。”金顺国讽刺嘲笑道。
　　金鸡山大岩边上，山风“呼呼”不停的刮着，吹得悬岩边上面的小树东倒西歪。
　　金顺树双手扶住长长的木楼梯，木楼梯搭在陡峭的石岩上。任新良站在木楼梯上，右手拿着高粱小扫帚，分别在金鸡山几块平整光滑的大岩石上，小心翼翼写道：“封山育林”。
　　任幺公抬头仔细观天，来回掐指细算，默默的背着大甲子，喜出望外。
　　“你们可以不信我，相信下午申时，老天爷一定会下一场大雨为我见证。”
　　金顺财抬头望天空，天上红火的太阳挂在天空中，时而躲进云层害羞藏起来，时而钻出来发出耀眼的光芒。
　　“老书记，下午午3点到5点钟会下大雨，今天你这玩笑开大啰。大家看看天上明明是红火大太阳，这不刮风也不打雷，啷个就会下大雨呢？”
　　金鸡山三块平整大岩石上，分别写着“封山育林”四个大字，白色字体显而易见，如雕刻般在金鸡山的岩石上，光彩夺目。
　　突然，天上的太阳瞬间不见了，天低云暗，一会儿天黑得像锅底。一阵大风吹来，红蜡烛被大风吹熄，地上的纸钱燃烧的灰尘随风飘荡，在天空中来回不停的旋转，像蝴蝶翩翩起舞。
　　一辆白色的南充班车，风驰电掣开进大来运输社。何庆芳从班车上走了下来，快马加鞭走在回家的马路上，路上的黄土被大风刮起，扬起一股股黄色尘灰，满天飞扬。
　　“天啦！这天跟唱三花脸一样，说就变就变。天马上就要下大雨了，我得赶快回家去。”
　　何庆芳说完加快脚步，飞快的往家里跑。
　　大风不停的吹着，发出“嗖嗖”声响。山上的大树来回摇摆，树枝点头哈腰。忽然，一道闪电腾空而起，划破了天空，直冲云霄。“咔嚓”一声劈雷，雷声轰鸣惊天动地。
　　金鸡山上的乡亲们吓得拿起工具，火急火燎往山下跑。
　　任新良双手扶着父亲，艰难的走在路上，整个身子无法站稳。着急的大声说：“老汉，风大得很，我背你回家。”
　　“不行！风太大了，我走～慢一点。”
　　任幺公说完用力迈开双脚，继续往前走。忽然，一股猛风吹来，整个身子不听使唤，父子俩人都被大风吹倒了。
　　老年人最怕摔跤，因为老年人处于老龄化之后，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衰退，疾病就会随之而来，严重地威胁身体健康。
　　对于老年人来说，一次摔倒可以彻底改变他的生活。年轻人摔一跤，顶多是皮肉疼两天。
　　任新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吓得六神无主。弯腰去扶父亲。“老汉，你没事吧！”
　　任幺公突然血压升高，头昏脑胀，天旋地转。双手紧紧抱住头，露出痛苦不堪的样子。
　　金顺财跑过来，着急的大声喊道： “乡亲们，老书记摔倒了，大家动手抬回家。”
　　校园里的大树在狂风中不停的摇晃，一条条树技就像一条条狂舞的皮鞭在空中狠狠的抽打着。一道道金色闪电像一条长蛇张牙舞爪从云层里飞了出来，迅速在天空中炸开。像军用闪光弹一样把教室照得通亮，刺眼的闪光让同学们睁不开眼晴。雷声响过不停，震耳欲聋。
　　倾盆大雨如期而至，“哗、哗、哗”下过不停，大风使劲不停的刮着，泛起一层又一层雨浪。瞬间，路上积水成河，屋檐间架起瀑布飞流直下，雨幕下金蛇狂舞，巨雷轰顶，雨更加勇猛无敌，威力无比。
　　任正信坐在教室里忐忑不安、心烦意乱。看着窗外倾盆大雨思绪万千，在本子上写下了八个大字：“我的人生，我的理想”。
　　忽然，像脱疆的野马飞快的跑出了教室，冲向雨幕之中………
　　乡亲们徒手把任幺公抬回家，任幺公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王幺婆双手拉着老伴的手心急如焚，泪流满面。
　　“老头子，中午出门都是好好的，现在啷个变成了这个样子啦？”
　　王幺婆忽然回头大声责怪儿子。“新良，你这个不孝之子，老汉成这个样子了，你是啷个照顾的？”
　　任新良双脚跪地，不停的自责。“妈，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老汉。”
　　“老婆子，你不要～伤心～难过。你也～不要～怪新良了。我的病～我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幸亏～老天保～保佑，给了我～最后～一次～机会，为～乡亲们～办了～一件实事。”
　　回光返照----指太阳刚落山时，由于光线反射而发生的天空中短时发亮的现象。比喻人死前精神突然兴奋。也比喻事物灭亡前夕的表面兴旺。
　　在人世间的生活当中，我们每个人会经常为了衣食住行和自己的社会责任，在不同的行业当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而且也在繁忙的工作当中消耗着自己的生命。
　　雨越下越大，屋檐下溅起了一层雨雾。房前院坝上，乡亲们全部站在雨幕中，豆大的雨珠倾泻而下，大家头发和衣服全都被大雨淋湿透了。尽管如此，没有一个人离开，大家翘首以盼等待好消息出现。
　　任幺公拼尽全力，颤抖的右手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封发黄的信封，断断续续说。
　　“庆芳～庆芳，她～人呢……”
　　“老头子，庆芳早上出门去凤凰乡上接电话，不晓得啷个回事？到现在也没有回家来。”
　　“新良，这个信封～我～本～应该～亲自～交给～庆芳，只可惜～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恐怕～等不到～她了。”
　　何庆芳浑身被大雨淋了个透，就像刚被一大盆水从头上泼下来。额前的几缕头发荡在眉前，雨水顺着他颀长的脖颈流进衣服里，湿透了衣衫。双脚踩在湿透海绵般的鞋子上，一步一步跑回家。雨幕中看见院坝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知道家里一定出了大事，拼命的跑回家。
　　每个人走过的青春里都有一场属于自己的悲伤遏后。世间太复杂，我们能记住的都是关于自已那一段隐秘的时光。虽然有喜有悲、有甜蜜和有酸涩。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任幺公已经油尽灯枯，竭尽全力说出藏在心里多年的真相。
　　“你～一定要～把～这个～信封～亲自～交给她。我这～一辈子～光明磊落，因自己～有私心～功亏一篑～前功尽弃。我愧对～庆芳，一定要～向我～给她～说声～对不起！否则～我死～死不瞑目……”
　　人人都有自私思想，只顾自己利益，不顾他人集体和社会的利益。这种思想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有些孩子刚懂事，刚学会说话，不用教就懂得自私，不愿意分享一些东西。
　　伏尔泰过说：“自私是永远存在的。”
　　站在心理学的角度看，每个人都会有自私的一面，只不过有些人懂得尊重别人，不去触碰他人的原则和利益。人们都会产生欲望和需求，而自私恰恰是追逐欲望的动机，我们只要想要去满足自己的任何大大小小的需求，就会产生自私的心理
　　何庆芳心急如焚跑进家，双脚跪在床前。
　　“老汉，求求你！你不要说了，是庆芳对不起你啊！”
　　任幺公看见儿媳妇出现在床边，慈祥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庆芳，对～对～不起………”
　　任幺公说完手掉落在床边，头一歪停止了呼吸，撒手人寰。
　　王幺婆看见老伴走了，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老头子，你啷个说走就走了呀？你啷个忍心丢下我不管呢……”
　　任新良看见父亲去世了，悲痛欲绝，泪流满面。
　　金顺财站在大门口，伤心欲绝，悲伤的大声喊： “乡亲们，我们的老书记已经驾鹤西游。”
　　“老书记，你一路走好啊！”金顺仙站在人群里悲伤大声喊道。
　　乡亲们黯然神伤，情不自禁伤心泪流，伤心的泪水顺着雨水滴落在地上。
　　闪电象皮鞭一样不停的抽打着天空。轰隆隆，轰隆隆，雷声接二连三响个不停，像天崩地裂似的。
　　何庆芳悲伤欲绝，早也哭成了泪人。看见手里的信封，好奇心迫使她打开信封，里面装着一封信，一张发黄的纸掉落在地上，埋头弯腰捡起来一看，触目惊心。
　　“回城通知书！这是我二十多年前朝思暮想的回城通知书。”
　　何庆芳拿着发黄的“回城通知书”，热血沸腾、惊恐万状。心里像掀起了千层巨浪一样，波澜起伏、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