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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人有旦夕祸福 ...

  •   早上六点钟,家里的广播大声响起,歌声优雅动听。
      “我们在回忆说着那冬天,在冬天的山巅露出春的生机,我们的故事说着那春天。在春天的好时光留在我们的心里,我们慢慢说着过去。微风吹走冬的寒意,我们眼里的春天有一种神奇,啊这就是春天的美丽………”
      春天的早上,村里鸡鸣声、狗叫声、鸟叫声和广播的歌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悦耳动听的歌谣。
      春天大地复苏,树木发芽、百花奇放、争奇斗艳,梨花白、桃花红、柳色花容正春风。紫燕剪细了东风,鸟儿叫绿了山川,蝴蝶邀来了百花,红花绿叶正是春。
      春-----是陆游的沈园相遇;是唐婉的春梦无痕;是纳兰的只如初见;是李清照的离愁别绪;是徐志摩的康桥柔波;是林徽因的人间四月;是李后主的故园回望。
      她是贾至的“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
      是宋祁的“绿杨烟外晓轻寒,红杏枝头春意闹”。
      是朱熹的“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是白居易的“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她更是杜甫的“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广播里的歌声突然停了,公社党委书记陈书记门急匆匆来到广播站,激情澎湃。“重要通知!经公社党委决定,各村的村支书、大队长、大队会计、妇女主任、各生产队队长、会计和优秀党员。今天上午八点半钟到凤凰公社电影院,召开重要会议,不准请假不准迟到。请以上人员必须准时到场参加。”
      生产队队长金顺财从睡梦中醒来,听着广播里的重要通知。“素青,赶快起床煮早饭,陈书记亲自通知开会,看来今天的会议与众不同,特别重要。千万别迟到了!”
      白素青睡得正香,被丈夫的叫喊声惊醒。看见丈夫摸黑穿衣服起床,不耐烦的大声说道:“顺财,你啷个不把煤油灯点亮呢?这瞎灯熄火你能看得见吗?”
      白素珍坐在床上,使劲用手摇着丈夫的肩膀。“许仙,许仙,你快醒醒,公社陈书记在广播里通知各生产队的会计开会。”
      金顺仙酣然入睡,被媳妇从睡梦中摇醒,大惊失色。“啥,你没有听错吧,陈书记亲自通知开会。说明这次会议不同凡响。”
      早上,何庆芳在灶房把早饭煮好了,听见广播里的通知,匆匆忙忙走出灶房来到床边,看见大夫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新良,快起床吃早饭,陈书记在广播通知你们党员,召开重要会议。”
      任新良揉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慌失措。“庆芳,你刚才说啥?”
      “我是叫你快起床吃早饭,陈书记在广播通知你们党员,召开重要会议。”
      “陈书记亲自下发通知,看来这次会议真的是标新立异,我们农村一定会有翻天覆地的大事发生了。”
      任新良常年在外做手艺,接触人多,听到的信息自然而然就多了。
      何庆芳做事小心谨慎,叮嘱丈夫千万别乱讲话。“新良,就你是万事通,屎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谨开口慢开言,千万别道听途说,惹火烧身。”
      金顺财担心开会迟到,在家里狼吞虎咽吃完早饭,碗筷一放。抬手在嘴边一抹,大声说道:“素青,时间不早了,我到公社开会去了。”
      金顺财急匆匆来到了生产队会计家门口,着急的大声喊道:“许仙会计,吃完早饭没,快点走啦。”
      “财队长,来了,来了。”金顺仙吃完早饭,在小房间里正在换衣服。
      任新良吃完早饭,站在自家院坝上,迫不及待等着队长和会计去开会,看见金顺财和金顺仙走了过来,兴奋不已。“财队长、许仙会计,我在这里等你们好久了,快点走,去迟了就没有位置坐啦。”
      清晨,淡蓝色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层层叠叠,一团团的簇拥在一起,看起来软软的,就如诱人的棉花糖一般,令人垂涎欲滴。
      天边总是雾茫茫的,到处笼罩着白色的烟雾,犹如蒸汽一般。
      太阳从山脊缓缓升起,把白白的雾儿,蒸散在天空中,小鸟在树上欢天喜地的‘叽叽喳喳’来回地蹦跳着,仿佛在告诉人们新的一天开始啦。
      公社电影院室内空间高大宽敞,灯光明亮。电影院两边墙上分别挂着一个黑色音响,声音洪亮,歌声嘹亮。
      任新良跑进电影院,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站在比肩接踵而至的人群里,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大家笑容满面不停的找位置坐。
      春耕开始了,生产队的社员们把牛棚茅坑里的牛粪,各家各户茅斯里人屎猪粪,全部往山上挑去种苞谷。
      大家埋头弯腰挑着七八十斤重的粪桶,举步维艰慢慢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山高路远全是爬坡上坎,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挑粪的队伍走到半山腰,找了一个稍微平坦的路面,放下粪桶,站立休息,直喘粗气。
      今天,老师回公社开会,学校放假不读书。何庆芳家堂屋里,八个孩子坐在八仙桌边,认真做作业。任正文拿着英语书一边写英语,一边大声念道:“China---中国,Chinese---中国人,What is your name---你的名字叫什么?,My name is Ren Zhiwen---我的名字叫任正文。”
      杜金听不懂英语,好奇的问道:“大哥哥,你依哩哇啦读啥子?啷个一句都听不懂哟。”
      “金花,大哥说的是英语,你当然听不读。”
      任新良好不容易找到了三个空位置,欣喜若狂的大声喊道:“财队长,许仙会计,快过来,这里正好还可以坐两个人。”
      电影院舞台左边,有一个讲话台,陈书记昂首挺胸走上舞台,来到讲台旁边,用手调了调扩音器的高度,激情澎湃大声讲话。
      “同志们:大家肃静,肃静!尽快找好位置坐下,即使没有找到位置的同志,你们尽量往通道后边站。开会时不准大声喧哗和来回走动,大家必须遵守会场纪律,确保会议顺利召开。”
      杜银抬起头好奇的说道:“二哥,你能听得懂英语吗?”
      “银花,我连英语长啥样子都不知道,啷个还能听得懂英语呢?”任正行笑着无助回答。
      生产队挑粪的男女在半山腰休息时,大家热得纷纷脱下了外衣,把脱下的外衣在脸上不停的擦着汗水。男人悠闲的抽着烟,女人们不停的闲聊着。
      何庆芳把粪桶放在路面平的地方,身上的衣服都打湿了、额头上大汗淋漓,豆大的汗珠像断线的珍珠一样,不停的往地上掉。把衣服拿在手里当扇子来回扇着风,瞬间感觉凉爽和舒服。“天啦,山高路远,又累又热。”
      任正信趴在桌子上,右手握住铅笔,看着数学书认真把列式计算题抄写在本子上,快速准确的心算算出来,并用铅笔工整的写在本上。
      23+15=38 18+14=32
      26+12=38 36+25=61
      17+19=36 11+33=44
      蒋玉贞黯然失色,无助的说道:“庆芳,这么高的山,即使打空手上山也累得很,何况肩上还挑着七八十斤重的粪桶。”
      白素珍笑着淡淡的说道:“又累又热才体现了咱们农村人的本质和热情,不苦不累那是神仙过的日子,我们农村人是苦中作乐。”
      “庆芳,有一个问题一直困绕着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一直在怀疑?你到底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哦?我们在农村长大的人,居然还比不上你这个城里来的知青,干啥子活都不如你强。”杨发秀大声无助的说着。
      白素青笑着道:“庆芳做事动作娴熟麻利,速度又快。你看她挑起粪来和男生一样走在前面,我们几个妇女追都追不上,每天都像机器人一样,使不完的劲。”
      “师娘,你太厉害了,你是我们生产队妇女佼佼者。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曹秀珍笑容满面,投去敬佩的眼神。
      电影院内座无虚席,后排过道上站着一小部分人。陈书记站在舞台上讲话,全场鸦雀无声,大家认真看着电影放出来的图片,全神贯注听着。
      杜宝右手握住铅笔,在抄课文《小蝌蚪找妈妈》,一边抄写一边小声朗读。
      池塘里有一群小蝌蚪,大大的脑袋,黑灰色的身子,甩着长长的尾巴,快乐地游来游去。小蝌蚪游哇游,过了几天,长出了两条腿,他们看见鲤鱼妈妈在教小鲤鱼捕食就迎上去,问:鲤鱼阿姨,我们的妈妈在哪里?
      鲤鱼妈妈说:你们的妈妈四条腿,宽嘴巴,你们到那边去找吧………”
      突然,杜宝埋头伤心痛哭了起来。“大姐,我们的妈妈在哪里?我啷个找不到妈妈呢?”
      “小宝,我们的妈妈已经上天堂了。”杜财毫不犹豫说着。
      “财老三,你胡说。大姐曾经说过,我们的妈妈去远方了,等我们长大了就回家来了。”杜银大声的说着。
      “我们现在的妈妈就是干妈何庆芳。”杜金激情四射、热泪盈眶。
      杜宝喜出望外,高兴的大声说道:“哦,哦……我有妈妈啦,我找到妈妈啦!”
      人民大会堂雄伟壮观、金碧辉煌、气势磅礴。会场穹隆璀璨、座序井然、无柱空间、宽敞肃穆、座无虚席。会议结束全场参会人员不约而同起立,豪情万丈、激情澎湃 ,不停的拍着巴巴掌。
      凤凰公社电影参会人,不约而同全体起立,激情四射。兴奋的拍着巴巴掌。
      “啪、啪、啪……”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久久响个不停。
      任正忠手里拿着一根生红苕,一边吃一边从灶房里走了出来。杜财抬头看见了,着急的大声说道:“忠老三,我肚子也饿了,去给我拿一根生红苕来,我也要吃。”
      “财老三,家里没有红苕了,唯一根红苕都被我吃了。”
      “忠老三,亏我平时对你那么好,把你当最好的哥们。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不给我拿红苕就算了,沒必要说谎话来骗我。”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自己跑去看看就知道,灶房里有没有红苕?看我忠老三到底骗你没有?如果你真想吃红苕,我这吃剩下的还有一口红苕拿给你吃,我忠老三算是对得起兄弟啦,问心无愧。”
      何庆芳的丈夫一年四季在外出门做手艺,从不下地干活,出了名的‘假工人’。蒋玉贞的丈夫因贪污腐败自今还在监狱里劳改再教育。所以,生产队男人干的重活,她们俩主动积极参加,从不拈轻怕重。白天忙地里活,晚上回到家里还要做家务,总之,她们俩是生产队最辛苦的两个妇女。
      “庆芳,你我在队上都是苦命之人,我和你处事方式却天壤之别。你对事认真负责,遇事非常沉着冷静。并且,还有一颗善良的心,大爱无疆。我有时候真的挺羡慕和敬佩你!你对生活的理解和悟性让我刮目相看。你真的是一位了不起的女强人。”
      “姐妹们,你们把我说得天花乱坠,心里美滋滋的。其实,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嘛,我何庆芳几斤几两自己一清二楚。什么城市人啥子女强人哦?我们农村人,都是苦命之人,苦是人生,累才是生活。”何庆芳轻描淡写,一笑而过。
      杜财急匆匆跑进灶房,又从灶房匆匆忙忙跑了出来,沮丧着脸大声说道:“大哥,红苕都被忠老三吃完了,中午拿啥子来煮饭吃?”
      “财老三,你好屁是读过书的人,已经不是文盲了,注意你的用词。一字之差相信悬殊十万八千里,你这样会害死人的啊。”
      杜银火冒三丈,生气的大声说道:“大家都在做作业,你们俩就知道吃吃吃,跟圈里的猪有啥子区别,简直就是好吃懒做。吵吵吵,脑壳都被你们吵大吵晕了。”
      电影院内鸦雀无声,大家抬头挺胸,聚精会神听陈书记讲话。“中国是农业大国,既然是农业大国,我们就要必须以农业为主,要在这土地上种出黄金般的粮食,起码要解决吃饭问题。如果这个问题都无从解决,其他问题相信也无法解决。所以,中国农村必须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就是农村土地承包制。”
      任正文拿起竹篮,准备去大菜阳地苕坑里捡红苕。“行老二,你把作业做了,去灶房生火煮饭,我去苕坑捡几根红苕,中午煮饭吃。”
      “大哥,我作业做完了,我跟你一起去。”任正信笑着道。其实,肚子饿了也想跟着大哥去蹭生红苕吃。
      “幺妹,你在家看看小宝的数学题做对没有?大哥一小哈就回家来了。”任正文说完急匆匆走出了家门。
      “土地是人类赖以生存的资源,劳动是财富之父,土地是财富之母。土地有保障功能、发展功能。土地才是我们农民的命根子,他们才是土地真正的主人。所以,中国农村土地承包制迫在眉睫,必须落实并执行。”
      “啪、啪、啪………”台下掌声雷动,掌声久久响个不停,十里以外仿佛都能听见。
      “农村土地承包制,这太好了!”任新良和大家兴奋的站起来,情不自禁握手拥抱,激动的热泪盈眶。
      生产队各家各户都有一个小苕坑,全都在大菜阳地后面的坡坎之下,每家的苕坑石门,重量在两百斤以上,都是由一整块又厚又重的大石板做成。
      中午,杨发秀和丈夫金顺树与儿子金家宗,挑着空粪桶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大菜阳地。“家宗,你把粪桶给我挑起和你老汉回家,我去苕坑捡几根红苕中午煮红苕稀饭吃。”
      任正行涮锅淘米准备生火煮饭,等着大哥拿红苕下锅,左等右等都不见大哥回家,着急的走出灶房。“金花,大哥捡红苕回家来了吗?”
      “二哥,没有看见大哥?应该快回家来了吧?”杜金一边埋头做作业,一边大声回答。”
      杨发秀走到大菜阳地坡坎下。忽然,远远看见一个苕坑门被打开了,马上心理忐忑不安、毛骨悚然。“天啦!不会是大白天有贼娃子在偷红苕吧?”
      杨发秀身上的鸡皮疙瘩马上起来,壮起胆子慢慢往前走。忽然,看见苕坑石门重重压着一个人,地上还有一大滩血,人已经昏迷不醒了。她走近一看原来是任正文。着急的大声喊道:“大女子,大女子………”
      杨发秀看见任正文昏迷不醒,苕坑石板门重重的压在他右脚上。埋头弯腰使劲用力的掀着苕坑石门,石门太重了掀不开,无济于事。撕心裂肺大声喊道:“快来人啦,快来人啦,救命啊……”
      金家宗听见母亲大声呼喊声,丢下肩上的粪桶,飞快的跑向大苕坑。“老汉,快,妈出事了。”
      金顺树火急火燎和儿子一口气跑到大菜阳地苕坑处。原来是何庆芳家大儿子出事了,被苕坑石门重重压在下面,流了很多的血,躺在地上已经昏迷不醒。
      金家宗弯下腰用力小心掀起苕坑大石门,大石门从任正文身上慢慢的移开。
      杨发秀双手抱住任正文,拼命的大声喊道:“大女子,大子子,你快醒醒呀!”
      任正文的右脚血肉模糊,还在不停的流血。金顺树弯下腰,双手抓起自己的裤脚,使劲用力一撕。只听见“刺啦”一声响,裤脚被撕下一大块布来。马上捆绑在任正文受伤的大腿上。“发秀,流血太多要死人的。家宗,快,事不宜迟,我们必须马上送大女子去医院。”
      金家龙在大晒坝耍,听见任正文出事了,飞奔跑回家报信,看见任正行站在家门口,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大声说道:“二哥,你家大哥出出事了,被苕坑门砸∽砸了,流了好好的血,树伯伯和秀妈她们背起大哥去去医院了。”
      乡亲们听见杨发秀的呼救声,陆续从大院子赶来了。
      白素珍着急的大声问道: “秀嫂,大女子啷个啦?”
      “大女子被苕坑门砸伤了脚,非常严重。白娘子,你看见庆芳沒?”
      “她挑起空粪桶应该回家了。”
      “天啦!大女子出事,庆芳应该还不晓得,知道了该多伤心啊!我刚才看见家龙跑回家应该是报信去了。”蒋玉贞着急的说着。
      金顺树背起任正文和大家心急如焚飞奔去医院。
      何庆芳挑着空粪桶快要走到家门口时。忽然,听见任正文出事的消息,眼前一阵黑,头昏目眩,粪桶瞬间丢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咚咚”撞击地里的声音。
      任正行看见母亲回家来了,悲喜交加大声喊道:“妈,大哥出事了,快,我们去医院。”
      何庆芳瞬间清醒过来,泪流满面,心急如焚和孩子跑向了医院。
      任幺公肩上扛着粪舀舀回到家里。看见老伴在灶房煮中午饭,心急如焚大声说道:“老婆子,大女子被苕坑石门砸伤了脚,现在送凤凰公社医院去了。我马上去医院,庆芳家里剩下的都是小娃儿,你去看看家里其他孩子。”
      “老头子,你快去吧,我马上去儿媳妇家。”王心婆穿着三寸金莲的鞋子,蹒跚的走出了家门。
      凤凰公社医院的过道上,金家宗满头大汗,弯腰驼背背着任正文。金顺树双手扶着孩子,拼命的大学喊道:“医生,快、快救命啦!”
      白素珍着急的大声喊道:“医生,护士,快来人呀。救命啦!”
      身穿白大褂的两位医生办公室急匆匆跑了,两位护士也紧随其后。其中一位医生大声问道:“怎么啦?”
      “脚被砸伤了,流了很多血。”金顺树气喘吁吁大声说着。
      “病人昏迷不醒有多久啦?”
      “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昏迷不醒了,离现在应该快一个小时左右。”杨发秀心急如焚大声说着。
      医生号脉搏,拿听诊器听心脏,左手翻开双眼,右手拿小电筒检察瞳孔。“初步检查,病人外伤脚骨折,软组织破裂。贫血和晕血套制昏迷不醒,马上准备治疗和输血。”
      医生和护士快速把任正文推进急诊室,进行缝针处理。
      何庆芳家几个孩子站在家门口沉默寡言、黯然失色、伤心泪流。任正信看见王幺婆来了,飞快的跑了过去。情不自禁痛哭流涕。“婆,大哥哥出事了,我妈和二哥去医院了。”
      大家蜂拥而至,双手抱住王幺婆,失声痛哭…………
      “忠老三,杜金,现在你们在家里是老大了,带好头不哭了。相信你大哥没事的。中午了,弟弟妹妹都饿了,你们都要吃中午饭,走,我们煮饭去。”
      中午,凤凰公社开会的人员在食堂每人领了两个馒头,口干了就喝水壶里的白开水,大家吃饭时间为一刻钟。
      任新良拿着两个馒头刚咬一口。突然没有胃口,右眼睛来回不停的上下跳动。情不自禁眼泪汪汪,喃喃自语。“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今天这是啷个啦,右眼不停的跳,不会出事吧?但愿家人平安无事。”
      “假工人,陈书记中午请咱们吃两个馒头,看把你激动的眼泪汪汪。要是晚上陈书记请我们吃回锅肉,你恐怕要感动得痛哭流涕。”
      急诊室过道上,大家累得直喘粗气,热得大汗淋漓,背上的衣服全都打湿了,汗流浃背。
      忽然,一位头戴白帽,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开门对着家属大声问道:“病人家属,谁是病人家属?”
      何庆芳和任正行快马加鞭终于赶到医院。急匆匆跑在过道上。“医生,我是孩子的母亲。”
      “病人失血过多,要输血,家属准备抽血化验。”医生对着病人家属严肃的说着,说完马上关上急诊室大门进去了。
      大家吃完午饭,上完厕所马上又回到原座位上继续开会。陈书记字正腔圆,激情澎湃大声说道:“为稳定和完善以家庭承包经营为基础、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赋予农民长期而有保障的土地使用权。维护农村土地承包当事人的合法权益,促进农业、农村经济发展和农村社会稳定。”
      一位漂亮年轻的护士双手端着医药器械,快步走在过道上。“病人要住院治疗,家属过来签字办住院手续,家人来这边抽血化验。”
      “护士,孩子出事我连家都没有回,身上没有带钱,明天一定给补上住院费。”
      “大姐,这是医院,救死扶伤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你明天把住院费补上就可以了。现在需要你们配合我去抽血化血,寻找血型匹配的人给病人献血,刻不容缓。”
      任正行挽起袖子追着护士,大声说道:“护士姐姐,抽我的,抽我的,我是病人的弟娃。”
      护士摸着任正行的头笑着说道:“小朋友,你很勇敢。献血是有明文规定的,未满18周岁是不能献血。
      金顺树撸起袖子把手举得高高的。“护士,抽我的,我是他金伯伯。”
      “抽我的吧,我身强力壮。”金家宗大声说着。
      “抽我的吧……” “护士,抽我的吧……”蒋玉贞和白素珍捞起双袖,争先恐后说着。
      何庆芳捞起袖子,伤心欲绝,泪流满面。大声说道:“护士,我是孩子的母亲,还是抽我的吧。”
      “无论是给谁献血,都需要血型相符合,匹配一直才行。大姐,知道你救孩子心急。你即使是病人的母亲,同样也要验血。因为就算是母子之间血型也不一定相同。”
      “农村土地,是指农民集体所有和国家所有依法由农民集体使用的耕地、林地、草地,以及其他依法用于农业的土地。”
      护士给其他人抽验化验后都与任正文血型不相符合,不匹配。抽何庆芳血时,何庆芳看见火红的血,马上晕血昏了过去。
      护士站在门口,着急的大声问道:“病人家属还有没有?”
      “我的天啦,大哥昏迷不醒,妈又晕血。这该啷个办呀?”任正行爱莫能助、无能为力,伤心欲绝,嚎啕大哭起来。
      “护士,我是孩子的公,我们爷孙是直系亲属。不用化验可以直接献血。”
      任幺公腿脚不灵,走起路来步履蹒跚、举步维艰,好不容易才赶到了医院,心急如焚大声说着。
      “老人家,你年龄太大了,医院有规定,60岁以上人员严禁献血。”
      “公,你来了,我妈晕血昏过去了,大哥现在还昏迷不醒。我们该啷个办呀?”
      任幺公看见任正行伤心痛哭,不停的安慰道:“二女子,你别哭了,哭是不能解决问题,光哭是没有用。我们要想办法才行。”
      “老书记,你来了。我的血型也对不上号,这该啷个办呀?”金顺树无助的说着。
      “任幺公,我身强力壮,可是,我的血型也不符合。”金家宗黯然失色道。
      任幺公冷静仔细思考,豁然开朗。 “二女子,你老汉呢?他不是在公社开会吗?”
      任正行还在伤心痛哭,听见提起父亲,喜出望外。“对,老汉!他∽他正在公社开大会。”
      任正行忽然茅塞顿开,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父亲身上。“公,我去找老汉来抽血化验。”
      任正行抬起右手,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两脚生风准备跑出去叫父亲。
      “二女子,你回来和公在医院,等着你妈醒来,让我去找你父亲。你老汉在开会,你是无法找到你他的。”
      金顺树把任正行叫了回来,急匆匆跑到公社电影大门口,看见两人身材高大威猛,严格守着大门不准外来人员进出。
      金顺树跑上前去,心急如焚给工作人员说明了详细情况。工作人员推门而进。
      “土地承包方式,国家实行农村土地承包经营制度。农村土地承包采取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内部的家庭承包方式,不宜采取家庭承包方式的荒山、荒沟、荒丘、荒滩等农村土地,可以………”
      陈书记接到详细汇报后,马上在台上用扩音器大声通知。“任新良,你家儿子出意外,正在公社医院抢救,急需献血。你赶快去医院。”
      任新良听见通知,犹如晴天霹雳,炸得人头昏目眩。心急如焚跑出了电影院,像离弦的箭一样跑向医院。
      下午,六个孩子同样站在家门口,黯然失色,伤心无助,沉默寡言。翘首以盼,抬头眺望着凤凰公社方向………
      杜银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勃然大怒。“你们两个老三,一天就知道吃吃吃,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大哥砸伤脚都是拜你们所踢,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任正忠知道大哥出事了,黯然神伤、一直沉默寡言,心里非常内疚和自责。“我不知道大∽哥∽会出事。都是我这嘴馋∽惹的祸。今后我∽改正。”
      “我的责任最大,我不应该火上浇油,大哥就不会去苕坑捡红苕,大哥也就不会出事。都是我惹的祸。我对不起大哥!”杜财伤心欲绝,泪流满面。
      “你们两个在家里不好好学习,经常调皮捣蛋,唯恐天下不乱。今天的事你们一定要冷静思考和认真反醒。你们的性格真的要改,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但愿你们俩知道错了,然而真心悔改。”杜金严厉批评道。
      任正信无助的问道:“金花姐,大哥脚砸伤了,是不是流了很多的血?”
      “大姐,大哥哥会不会成瘸子?”杜宝伤心好奇的问着。
      杜金模仿着干妈,双手合十,低头许愿。“大哥哥不会成瘸子,吉人天相。”
      病房里摆放着两张床,任新良脸色苍白,左手光着膀子已经献完了血,无精打采虚弱的躺在病床上。
      任新良抽出来的血浆一滴一滴的输入到儿子的血液里。任正文平躺在另外一间病床上,刚才苏醒过来一会儿,因失血过多身子太虚弱,加上营养不良严重贪血,无精打采又睡着了。
      在医院的过道上,何庆芳躺在临时的病床上,终于醒了过来。心急如焚从床上坐了起来。“秀嫂,玉贞、白娘子,你们一直在我身边哦。刚才我脑子一片空白,迷迷糊糊就像做梦一样,茫然若失。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啥子事?”
      “庆芳,你刚才去抽血化验突然晕倒,把我们黑倒了。医生说你贫血又有晕血现象,所以看见血就晕了过去。”杨发秀扶着何庆芳,担心的说着。
      何庆芳着急的问道:“大女子人呢?他怎么样啦?”
      “庆芳,你醒来就好,千万别着急,假工人已经匹配成功了,正在给大女子献血。”蒋玉安慰道。
      白素珍耐心的说道:“大女子正在输血,相信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了。”
      “不行,我要去看他们。”
      杨发秀双手扶着何庆芳,推开病房门。何庆芳看见丈夫黯然失色、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惭愧的说道:“新良,让你受委屈了,你看我这不中用的人,关键时候就掉链子了,我还是孩子的亲妈吗?”何庆芳伤心欲绝、泪流满面。
      “庆芳,你说哪里去了,儿子需要献血,当父亲的义不容辞。这是做父亲的本能与职责。”
      父母对子女的爱是天生本能,是一种不求回报的爱,是一种伟大无私的爱。
      父母真正的伟大,不在于恩赐生命,而在于持续不断地付出。
      值班医生推门进来,看见任新良热情的打着招呼。“任师傅,你啷个躺在病床上,这位病人是你啥子关系?”
      任新良睡的病床及床头柜,还有过道上的长靠背椅,都是他带起徒弟们亲手做的,在医院干活时间长了,医院的院长及医生和护士都成熟人了。
      “陈医生,这是我家大少爷,今天发生了一点意外。”
      陈医生拿着片子仔细看着,并认真检查了任正文受伤的脚。
      “哟,这个意外还是不小哦,你儿子的左脚掌和小脚趾头骨折,脚掌上肌□□了六针,骨折处我们己经上好石膏,家属在护理时多注意他的脚。”
      何芳看着陈医生好奇的问道:“陈医生,辛苦啦!我想问你一下,刚才护士抽我血时,突然晕倒了,我是不是得了怪病?”
      “晕血主要是一种心理障碍,儿子受伤你心理上受到刺激,另外加上你着急,导致出现过度的紧张而引起的。你这不是怪病。平时注意多休息放松心情,相信啥子病都没有了。”
      陈医生说完走出病房,任幺公紧随其后,大声说道:“陈医生,我是任新良的父亲。请问我孙子的脚医好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不会成为瘸腿吧?”
      “不会的,病人年轻恢复力强,只要营养跟上,护理小心照顾,很快就会好的。”
      “医生,陈医生辛苦啦!谢谢!”任幺公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
      何庆芳看见孩子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无精打采躺在病床上,抬头高高挂起的盐水和血浆慢慢的滴入孩子的血液里。心里如惊涛骇浪、伤心欲绝,情不自禁泪流满面。“新良,大女子啷个还没有醒来呢?”
      “庆芳,你别伤心难过了,大女子吉人天相,相信没事的。”杨发秀拉着何庆芳的手安慰道。
      “大女子刚才醒来一次,估计太虚弱了,又睡着了。”
      忽然,推门进来一位护士长。看见病房人多,大声吩咐道:“病房要保持清静和空气流通。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一人照顾病人。”
      大家听了护士长的话,都主动从病房来到了过道上,何庆芳拉着大家的手不停的感谢。
      “大家辛苦啦!庆芳由衷感谢!谢谢大家!”
      任正行埋头弯腰,低头鞠躬:“谢谢大家救了我大哥!”
      任正行牵着任幺公的手,笑着说道:“公,我们回家。”
      “老汉,不好意思!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孩子,孩子的事让老人家操心了,大老远赶到医院来,庆芳对不起老人家!”何庆芳说完泪流满面。
      “庆芳,别伤心难过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些都是情非得已。孙子出事了,当公的来医院看,理所当然。你不要自责和内疚。家里你最辛苦了!要说惭愧和对不起的人,永远是我任家人。你这样的好儿媳妇,我算是打着灯宠火把找到了,这是我们任氏家族前世修来的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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