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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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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日光透过窗帘外照射进来,冉亦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昨晚她后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这会儿软绵绵的云团还吊在荆清旭卧室的半空中。
视线由朦胧重新变得清晰,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庆幸自己日常都会在周围设下几层屏障,不然要是被发现那可就乱套了。
卧室的床上没人,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旁边的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很明显,荆清旭也是刚刚起来。
伸了个懒腰后,冉亦驱使云团飘到花坛外,拿着全套迷你的牙膏牙刷,也快速洗漱起来。
虽然说现在身为天道,只要一个念头全身上下就能恢复清洁,但长期的习惯让冉亦还是更喜欢自己动手。
顺着楼梯往下走。
客厅的电视正在放着财经频道的新闻,荆父已经坐在了主位上,旁边紧挨着自己的小娇妻,两个人又重新恢复了黏糊的状态。
呵。
飘过来的冉亦撇了撇嘴。
看到荆清旭下楼,荆父习惯性地训斥道:“怎么起得这么晚?还让两个长辈等你。”
他身旁的女人端起牛奶,嘴角勾起,明晃晃地想看荆清旭的笑话。
——这人面前的早餐都吃一半了,还好意思说自己在等?!
冉亦早上的好心情都没有了,觉得荆父是真的有一种让人无时无刻想爆锤他的魅力。
作为被斥责的对象,荆清旭反倒是神态自若,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如果冉亦再观察细致一点的话,就会发现他每次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弯起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
“目前邢氏集团股价已经基本稳定。邢副总称,上次的文件是公司的一名员工假借职位之便冒充他的笔记偷盗私人印章签署的,他提供了相应的监控数据和指纹录像等证据,因此并不具备法律效应,目前警方……”
电视机里的直播声吸引了冉亦的注意力。
看到新闻报道,荆父点头称赞道:“邢家这小子倒是有几分魄力。”
“邢兴处理事务的能力优秀,才短短的几天就扭转了局势让事情有了新的转机,还使邢氏集团的股价上涨了几个百分点,不错。”
——邢兴?
听到熟悉的名字,冉亦转过头,目光落在电视机里被众多媒体围着的男人身上。
片段记忆闪现,迅速对上了他的脸。
——这人……不是之前祈福的那个老太太孙子吗?
想之前本来冉亦是想实现老太太的心愿,助他一臂之力的,但后面她因为气运团而跑掉了,还将整件事都抛到了脑后面……
冉亦的脸色有些发红,不过看到事情顺利解决了,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面色虔诚鬓角花白的老太太出现在脑海里,冉亦瞄了眼下方吃着早餐的少年,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叼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来的包子,云团上的小人往一个方向飘去。
几秒后,冉亦就出现在了电视机直播的地方。
邢兴被众多媒体围得水泄不通,旁边的保安艰难维持着秩序,却收效甚微,有些话筒都推到了他的嘴边。
“邢总,邢氏集团这次因祸得福,股价上涨,您是不是早有预料?”
“邢总,据说这次的被告是您几年的好友,昔日的好兄弟成了今天这个局面,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邢总……”
但不管媒体如何发问,邢兴依然大步往前迈,没有任何多余的回复。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车在法院门口停了下来。看清下车人的脸时,众多媒体又一拥而上——
“你好,请问您是以什么想法冒充邢总的签名和偷盗印章的呢?”
“请问……”
上方的冉亦嘴里的包子都快惊掉了——这也太夸张太恐怖了吧?!
另一旁,看着被人群层层围住的方向,邢兴脸色复杂,但脚步却没有迟疑,向法院门口走去。
被媒体围着的男人脸色青黑,满脸的颓废怎么也挡不住。
——他想不清楚,自己明明处处小心谨慎,办公室的监控都已经被破坏掉了,邢兴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录像,最后又逼得他出现这样一败涂地的地步。
不过,他想不想得通已经不重要了,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所作所为承担相应的后果。
这才是最重要的。
……
法院上方,小小的云团已经不见踪影。
冉亦跟着老太太的身影,来到装修风格古色古香的别墅外围。
老太太本来在别墅外的小路上散步,听到孙子找到证据的好消息后,激动地握紧了传递消息的邢瑶双手。
松了一口气后,老太太心里的愁绪散开,面色也红润了不少。
她冲着邢瑶摆摆手,继续往小路上走,步子感受到喜悦的心情,比之前迈得更大更快了些。
但乐极生悲,老太太没留神踩在了一颗圆滚滚的石头上面,眼见着她的身体摇摇晃晃就要摔倒在地。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冉亦本能地伸出手指头,用风托了她一把,看到老太太站稳了才吐了一口气。
“奶奶!”
邢瑶也三步作两步赶过来,胸前上上下下起伏,显然是吓了一跳。
“不是之前和你说过了,走路要注意脚下吗?别着急慢慢走,后面又没有人在追你,你看刚才一快就差点摔了吧。”
面对邢瑶絮絮叨叨的说教,老太太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脚下,好像是被吓傻了还没回过神来。
邢瑶的脸色有些变了。
上方的冉亦也皱了皱眉,有些心虚。
——刚才她一时情急使用了非人的力量,老太太应该没发现吧?
就在两个人各自纠结的时候,老太太突然叫了一声,脸上露出了极为激动的神情。
“奶、奶奶,怎么了?”邢瑶小心翼翼地开口。
“阿瑶,刚才是佛祖显灵了!”
邢瑶:?????
——完了完了奶奶不会真的被吓傻了吧?怎么还胡言乱语起来了?!
冉亦额头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旁边的邢瑶还被老太太这突然的话弄得有些发愣。
“我就说这次阿兴怎么这么顺利就找到了证据,原来是佛祖保佑!你看看我们前天刚去的白云寺,今天就找到了真相,不是佛祖显灵是什么?!”
“不是奶奶,这——”
邢瑶哑口无言,她该怎么和一直担心孙子的奶奶解释这些天之所以没有动静,是哥哥在试图收集证据和恢复数据?
想到那个白眼狼就是借着奶奶的亲近才拿到私人印章的,她的话就哽在了喉咙处。
“还有刚才我本来要摔倒的,但是后来感觉有人扶了一下,我才重新站稳。”老太太很激动,“这一切肯定都是佛祖在帮我!改天要去白云寺多赚点香油钱!”
邢瑶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叹息一声,应道:“好。”
“奶奶,都听您的。”
——可能是奶奶年纪大出现幻觉了。
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邢瑶是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相较于佛祖显灵,她更愿意相信刚才是奶奶自己站稳的。
不过想到奶奶有可能会产生幻觉这种猜想,邢瑶的脸色就越来越沉重,刚知道好消息的喜悦心情也落了下来。
而另一边,半空中的云团上,冉亦看到面前的这一幕,情不自禁睁大了双眼——
一道细碎的金点从老太太的眉间出来,缓缓上升,并最终洒在她的身上。
与此同时,体内的能量也增多了一些。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但这也足以让冉亦激动和兴奋了。
——这应该就是信仰之力了!她之前的猜想真的可行!
云团上的冉亦脸色红扑扑的,激动地恨不得跑上几圈。
她回过头,看向老太太的目光就好像对着一个聚宝盆,双眼都亮晶晶的。
但想到自己这次也没帮什么忙,有觉得受之有愧,心里发虚。
冉亦没想到只是帮忙扶了老太太一把,反而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得到信仰之力,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嘿嘿,开心。
*
从邢家出来,冉亦简直魂清气爽。
她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是晕乎乎的,浑身上下充满了激情。
她现在迫切地需要其他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脑海中七彩气运团一闪而过,回想到小说里的情节,云团上的小人停在了半空中,晕乎乎的脑袋瓜子也清醒了些。
在小说里,几年后慕以迟会成为亿万流量的国际巨星,除了被无数人喜欢外也有着大量的黑粉。
他业务能力无所诟病,一直以来被黑粉攻击的最多,就是他的学历。
很难想象,未来的慕以迟只有初中学历,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拿到。
在未来,曾经省中考状元的身份,成为了无数人攻击他的利剑,带来了无尽的耻笑。
但如果冉亦没有记错的话,现在慕以迟可是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按照这种优秀的成绩,怎么可能连毕业证都拿不到,高考还名落孙山。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想到这里,冉亦下定决心,驱散着云团朝着西北方飘去。
到了艾城一中后,冉亦先在慕以迟的教室转了转。
没有看到人有些疑惑,她飘到校园上方。在无数橘气团中那坨七彩光芒格外显眼,冉亦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他的位置。
但看清楚下方的场景后,冉亦眼眶顿时变得通红,急忙驱使着云团飞奔过去。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学校围墙边的小树林里,刘全表情狂妄,嚣张地把脚踩在慕以迟的身上。
“你刚刚不是还挺嚣张的吗?怎么不打了?”
周围的几个男生把慕以迟的手脚紧紧制伏在地上,满脸恶意。
“就你也想和我做兄弟?别以为我爸爸来找过你,你就可以一步登天,也不看看自己这穷酸样,就你也配。”
刘全是之前想要领养慕以迟刘先生的儿子。
之前刘先生来学校,就是因为他的儿子犯了错,来帮他收拾烂摊子,走的时候想起孤儿院见到的慕以迟,这才顺便过来了一趟。
上次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也不知道怎么就穿到了刘全的耳朵里。
刘全本来就是个硬茬不好相处,听到自己的父亲想给自己再添一个兄弟,那还得了,再了解到慕以迟平时的成绩和状况,顿时整个人都炸了。
连忙带着几个玩的好的兄弟,把慕以迟堵到了小树林里,想给他点颜色看看。
慕以迟被他们合力按在地上,脸上都是伤,鼻子和呼吸道里全是泥土和腐叶的气味,还有恶心的小虫子在身上爬。
他看着周围的树林,难得产生了一些无力感。
从出身以来这个世界就对他满怀恶意,他屡屡反抗却又屡受打击,挫折好像没有尽头,有时候自己实在不知道还该怎么继续下去。
就这样算了吧,他想。
就算反抗了又能怎么样呢?
可能他天生就适合生活在烂泥里。
就在慕以迟准备闭上眼的时候,刘全突然‘嗷’地叫了一声,收回了他的脚。
反应比脑子快,慕以迟瞬间手脚出力想借此机会站起来,但很快又被其余的几个男生给压了下去。
刘全将落在自己脖子上的蛇给丢下去,脸色都吓白了。
青蛇飞快地溜走了。
——这这这哪里来的蛇,好像是从树上掉下来的。
旁边看清楚的男同学脸色也变了,手指着刘全的脖子,哆哆嗦嗦开口:“全、全哥,你的脖子被蛇咬了!”
其实那条蛇是没有毒性的,云层上的冉亦特地丢下来,就是为了吓一下他们。
一群生物学渣也认不出来这蛇到底有没有毒,但只要想到其中的某一种可能性,刘全就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手指不停地哆嗦,一翻白眼就晕了过去。
几个男生更是六神无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慕以迟,合力抬着刘全就往医务室狂奔。
——这场霸凌因为一条突然出现的蛇化解了。
慕以迟从地上爬起来,他的校服已经脏得不成样子,浑身作痛,不用看他都知道淤青了一大块。
但是慕以迟的注意力却不在伤口上,这次那条意外出现的青蛇,让他不禁想起了上次在孤儿院的鸟群来。
慕以迟的目光下意识环视了一周,还是什么都没能看到,才垂下头,托着身体往教学楼走去。
云团上方的冉亦倒是没发现他的小动作,看到慕以迟的样子,脸上满是心疼。
——不是呜呜呜这些大佬小时候都太惨了吧!
小云团亦步亦趋地跟在慕以迟的身后,到了厕所才停下来。
慕以迟没有理会众人各异的目光,用水冲洗自己身上的泥土和脏污。
等他再次从厕所里出来时,除了脸上和衣服湿了一大块外,已经看不出他刚才和别人发生了冲突。
要不是嘴角的淤青还在,冉亦都要猜测刚才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慕以迟走进教室,直起身板一步步很稳,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他的步子比平时要迈得要慢一些。
冉亦又急又气。
等到了课间的时候,她实在没忍住,从药店里换了些治疗铁打损伤的药膏和药片,趁没人的时候一股脑塞进了慕以迟的课桌里。
上完厕所回来的慕以迟看到抽屉里的药袋时,表情满是惊愕,但胸口却又忍不住砰砰砰乱跳。
他尽量用平缓的语气碰了碰他的同桌,声音沙哑:“你有看到……刚刚谁来过我的座位吗?”
同桌摇摇头:“抱歉,我刚刚不在座位,没有注意。”
问了一圈周围的人,慕以迟一无所获。
这药袋就好像是凭空出现在他的抽屉里一样。
但有一种猜测,却令慕以迟的全身发烫。
——真的有人……一直在暗地里帮他吗?
但想到自己遭遇的冷眼和嘲笑,他眼里的光又暗了下来。
慕以迟拿着药袋走到教室最后面的垃圾桶处,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舍得扔,塞进了抽屉最深的角落里。
至于这边慕以迟的纠结的小心思,冉亦是完全不知情。
*
她现在正在荆清旭的家里。
荆父去上班了,现荆夫人出门做美容了,除了一楼打扫卫生的钟点工外,整幢别墅就只剩下请了一天假的荆清旭。
但现在出现了一点小意外。
——荆清旭发烧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被绑架的时候惊吓过度并吹了些冷风,这会儿荆清旭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一直在出着虚汗。
生病后的荆清旭表现出了和平常完全不同的性格。
冉亦本来打算用响动引起阿姨的注意,但没想到被询问的时候,荆清旭却直接把她给骂跑了。
——脾气暴躁得像个炸药包。
眼看着他脸上的红晕有加大的趋势,意识都有些烧糊涂了,冉亦最后还是没能忍住。
她飘到荆清旭的头顶上方,试探性地伸出了手。
发现没有受到什么抵触后,冉亦从卫生间里取出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用水打湿后放在他的额头上,试图物理降温。
接下来,冉亦从衣柜下方翻出了一个温度计,塞进荆清旭的嘴巴里。
时间够了取下温度计——
38.5℃,还好温度不是很高。
换了一条毛巾后,冉亦按照说明书丢了两颗退烧药到荆清旭的嘴巴里,把他的身体支撑着坐起来,拿起旁边的水杯往他嘴里灌了一口。
等他吞了下去后,才粗鲁地用毛巾擦了擦他从下颚滑下来的水,让荆清旭躺回床上。
期间有一次荆清旭突然翻了个身,把冉亦惊了一身冷汗,最后才发现他的意识并没有清醒,又沉沉昏睡了过去。
一直折腾了很久,荆清旭体内的温度才慢慢降下来。
冉亦松了一口气,看了眼睡得安稳的少年,连忙将东西都放回原位,感受到消耗的能量,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而在卧室中央的大床上,原本以为熟睡的荆清旭,放在被窝里的右手微微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