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暴君，我罩了！》夕言早

4、第 4 章

　　第 4 章——爹娘的死，恐怕与厉王府有关

　　“不行不行！我坚决反对！”脾气最为火爆的林四喜，第一个拍着地板发出怒吼。
　　林四喜之所以会拍地板，是因为此处虽还被他们当书房使用，却在刚刚被“洗劫”之后连一桌一椅、片纸点墨皆无，兄妹四人眼下都只能席地而坐。
　　所谓“书房”，如今不过徒担个虚名罢了。

　　“那厉王是什么人？！生性暴戾！杀人如麻啊！听说这几年他在封地晋城那边，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便是我们这些远在京城的人都听说过他的恶名！你……你怎么竟然还想着要跟他打交道？！”林四喜把地板拍得砰砰作响。
　　“可他有钱啊！”林乐儿一脸无辜，一句话便切中了要害。
　　她一双玉手拢着茶碗喝了两口——细看是只缺了口的破碗，这已经是他们家如今最完整的碗了，被她寻了来装了碗清水，聊以代茶。

　　“有钱怎么了？！有钱就了不起吗？！”林四喜拍得手都红了，脸上却还是不忿之色，“乐儿，咱们林家虽遭了难，但做人不能没有骨气！
　　你怎么能替那般恶贯满盈的家伙卖命呢？好不容易学来的本事竟要用来为那种人效命，你难道就不会不甘心吗？”
　　“并不会啊。”林乐儿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膀，“爹娘当初接镖，也不会过问镖物的来源正不正经，东家结钱的银子干不干净，不是吗？”

　　林四喜登时哑了火。
　　林乐儿说得一点也没错。镖局又不是衙门，只要送来的货物不是朝廷明令禁止运输的违禁物品，给的银两又确实够数，他们镖局就没有理由拒绝。
　　哪怕运送的货物是赃物呢？那也是衙门才有资格管的事，与他们镖局何关？

　　“可……可就算如此，你去接镖也不对吧！”林均安皱紧了眉，缓缓摇了摇头，“家里有三个哥哥在，却要让唯一的小妹妹去接镖，说出去这像什么话？”
　　林乐儿粲然一笑：“谁会说出去呢？人家信里已经写得一清二楚了，这是暗镖，都不能让外人知道咱们接了这单生意的。
　　依我说，正是我去才最合适！我一介女流，外人谁会想到，我跟厉王府接触是为了接他们这趟镖呢？”

　　“那更不行了！”林太平的扇子在自己的胳膊上轻轻敲打了两下，“不能说是接镖，单你一个女孩子，却与厉王那样的人走得极近，旁人看了会如何想你？你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那就不要了呗！”林乐儿倒是很想得开，“江金鑫那钱眼子至少有一句话没说错——若一年后咱们赔不出银子来，是真的要被卖掉的！到那时，哥你觉得考虑我的名声还有什么意义么？”

　　林家三兄弟又沉默了。
　　一文钱难死英雄汉，古人诚不欺我。钱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此时此刻，他们每个人都在后悔，悔当初自己为什么就敢因为“没兴趣”，真没在武学上下过一丝功夫呢？
　　林家镖局世家，明明有三个男儿，可唯一擅长拳脚功夫能接镖的人，竟然只有他们这娇娇弱弱的妹妹！这如何能不让他们这些须眉汗颜？

　　林乐儿只看他们的神情，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笑了笑，反倒安慰起三个哥哥来。
　　“哥哥，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林乐儿笑道，“厉王府送来的这封信只言有镖要托，也没写到底所托何物，又是如何章程，这些都要等我约了人谈过后才知晓的。说不定对方只想让我们掩人耳目地护送个物件儿，压根就不必与厉王府中人有太多接触呢？”

　　林乐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林太平听了，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若真如此，到时候将仅剩的那几个老镖师一并叫上，再加上我们兄弟几个，陪你一同走一趟也就是了。
　　你说得对，现如今我们也没什么挑剔的资格了，再险峻的镖，总归得拼死将货送到才是。”

　　长乐镖局走的最后那一趟镖是一宗极大的买卖，林家夫妇几乎调派了整个镖局上下所有精锐，结果全折了进去。
　　即便有少数镖师碰巧没赶上这趟镖，也知道林家怕是难以东山再起，早早另寻了出路；时至今日还挂在长乐镖局名下的镖师，多是些不中用的老弱病残，寻不着下家的。
　　靠这些人，便是撞了大运接到了镖，怕也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生意，走一趟都赚不到几个钱。
　　指望这样的生意，别说一年了，便是东家饶上十年，他们也未必能凑得够数目。
　　眼下唯一的指望，便是这单在长乐镖局出事的消息传来之前送上门的生意，若是他们能让对方相信长乐镖局仍有实力，并且拼尽一切将这单生意完成的话，事情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眼见大哥都发了话，林均安和林四喜自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兄弟二人互看了一眼，林均安先行起身道：“既如此，那我先去查明各屋的损失，看看咱家还能凑出几件像样些的物件儿。横竖……日子总要过下去。”
　　林四喜也跟着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拍红的手道：“二哥说得对，我也去看看我花圃里的那些药材，兴许还能救出一两株来，日后真接了镖，路上的伤药还得指望它们呢！我总得想法子再配些出来才是。”

　　兄弟二人说着便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待他二人走远了，身为长兄的林太平才轻叹了一口气：“他们俩都走了，你究竟是个什么打算，可以说出来了吧？”

　　他与那两个傻弟弟不同，他将来可是打算科举入仕的人，哪会那么容易就相信妹妹所说的这些理由？
　　厉王是很有钱不假，也确实有可能拿出三万两银子来。
　　可他们林家在京中经营已有数代之久，以他们林家的人脉，若真想选择继续接镖，绝不会只剩厉王这一个选择。
　　他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执意如此，背地里必然还有其他理由。

　　“哎呀，不愧是大哥呀~！我就知道瞒不住你。”林乐儿搁下茶碗，笑着拍了拍手。
　　“拍马屁就不必了，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太平不吃这一套，举起扇子轻敲了下她的脑袋。

　　林乐儿敛了笑容，指着适才交给林太平的信封，正色道：“这信封是在爹娘离京之后才送到镖局来的。
　　原本我想等到爹娘回来再交给他们，可没曾想便出了事。后来我又想直接回绝掉算了，可是当我看到这个记号之后便改了主意。”
　　她捻开了信封，复又抽出信纸，手指轻轻点在信笺末尾处的一个印记上，压低了声音：“我记得，爹娘在出事前也曾收到过一封信，那封信上也有这个印记。”

　　“你确定？”林太平立即挺直了背脊，认真去看那印记。
　　林氏夫妇为人一世，素来奉行与人为善的行世之道，极少树敌。是以长乐镖局遇袭事起何因，他们一头雾水。
　　镖局当时押送的那趟镖，他们已经彻底查过了。从东家到货物都没有一丁点问题，那么遇袭的理由就只可能是事出他因。

　　林乐儿重重点了点头：“我很确定！那时我正好到书房给爹娘送点心，他们在谈事，让我把东西直接搁桌上——当时桌上放着一封信，信笺一角就有这样的印记！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爹娘的表情都极严肃，声音很轻，就好像说的是什么可怕的事一样。
　　我当时对这印记有些好奇，刚想拿起来看一眼，谁知阿爹立时便翻脸，对着我就是一通骂，把我赶了出去。我还为此生了大半天的气呢！”

　　“你的意思是说——”林太平面色凝重地看着手中薄薄的信笺，“你怀疑爹娘的死，跟这厉王有关？”
　　“谁知道呢？”林乐儿苦笑了一声，“不过总是个追查的方向。厉王府又不是没有护卫家丁，为何三番两次要与我长乐镖局合作？
　　以我长乐镖局的实力，能将爹娘与那三十三名镖师尽皆谋害不留一个活口，且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全国上下怕也没几家势力能有这样的本事。
　　而这厉王府……好巧不巧，便在有这个实力的范畴之内。这信送来的时间又这般巧，我便是不多想也难啊！
　　当然，退一万步讲，便是我真的想岔了，爹娘的死与厉王府无关好了，他们至少还有钱啊！”

　　“……你其实还是为了赚厉王的钱吧？”林太平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他就知道，不该指望这个妹妹心中真有多少正事！
　　自从家里出事后，他这三个弟妹们几乎在一夜之间着了道，个个变成了小钱串子！他们恨不得能趴在沙地里扒出金砂来，便是出门办个事，眼睛都在地上生了根，看到一文钱都会捡回来！
　　毕竟重债当前，赚钱才是第一要事啊！

　　当然，这在林太平看来也是好事，身为长兄，对他来说，护住弟妹周全，比替父母复仇更加重要。
　　谋害长乐镖局的势力显然实力不俗，他们如今人单力薄，他并不希望弟弟妹妹们在复仇之事上陷入太深。

　　“厉王有钱不好吗？”林乐儿反问道，“他名声狼藉，传闻中是杀人如麻的大恶人！那厉王府的钱，恐怕也都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咱们想法子赚些回来，那也是劫富济贫吧？”
　　“你也知道他名声狼藉？别最后银子没赚着，倒把自己给搭进去才好！”林太平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那个时候的林太平还不知道，自己一时脱口而出的一句气话，竟然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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