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暴君，我罩了！》夕言早

23、第 23 章

　　第23章——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理想……很廉价？

　　“你！”甘雅然气得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六万多两啊！这是多么大的一笔数目！她根本不可能拿得出来！
　　便是她家有这许多银子，也绝不可能拿给她，就为了她想赶一个保镖走人啊！父亲不但不会同意，怕还会责怪她惹事生非！

　　许先生眼见甘雅然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明白自己要再不吭声，甘雅然怕是要说出对王爷大不敬的话了，只得重重咳了两声，把两人的注意力都拉回到自己身上。
　　“雅然，这确实是王爷的决定。乐儿姑娘是有真本事在身的人，王爷重金请她坐镇王府自有他的深意。你既然称我一声叔，我也少不得劝你两句：有些事不要太过干涉，免得平白惹王爷不快才好。”

　　甘雅然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但她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忿忿道：“许叔！这种小丫头能有什么本事？她才比我大多少？不就是贴身保护殿下么？她能做得到的事，我难道做不到了？”
　　说着，还拿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林乐儿，满是看不起的神色。

　　这种级别的挑衅，林乐儿还真是一点都不当真。
　　她悠悠叹了口气，把文书折好又收回怀里，极诚恳地朝甘雅然道：“甘姑娘，我们镖局是与王府签了合约的。您既然付不出银子，那您的要求，我也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至于我是否能胜任这个职位……这个问题，您与厉王殿下商讨会更为合适。若他听您的，要辞退我，那我绝无二话，立时走人！
　　当然……若是厉王殿下提前解约，也是一样要付我三倍偿银的哦！实不相瞒，对这笔银子我真真是求之不得的！只不知甘姑娘你有没有这口才，能说服王爷了。”

　　说完，她挺直了背脊站在那，言笑晏晏。
　　要这甘姑娘真能让顾斯言现在就辞退她，再付她九万两白银，那她立马跑去放上三万响鞭炮！别说支持这甘姑娘成为厉王妃了，便是要她为对方立个长生牌位，早晚三炷香都没问题！

　　“咳咳！”许先生眼看气氛又要变糟，只得再次重重咳了两声。
　　甘雅然显然不是林乐儿的对手，要再让林乐儿说下去，只怕甘家这位大小姐马上就要如她所愿发飙了。
　　不过他并不知道要如何打破这僵局，眼看气氛要向着尴尬的境地滑去，好在一个人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王爷！”

　　顾斯言才跨过院门，就听到许先生求救似地呼喊。他脚下一顿，还未及反应，甘雅然已经扑了过来。
　　“殿下！”甘雅然一把拉住了顾斯言的胳膊，“这个女保镖态度嚣张，竟敢对我不敬！您现在就下令把她赶走吧！”

　　林乐儿简直叹为观止。
　　这位甘姑娘虽然才见面就各种针对她，但她却并不讨厌对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甘姑娘只是一副小孩子脾气罢了，其实心里一点都藏不住事。这样的真性情，放在复杂些的大户人家的后宅里都是没有战斗力的，更不必说厉王府这般的王侯之家了。
　　真不知道厉王府那些长老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千选万选，居然挑了这直来直去的小丫头当王妃。

　　顾斯言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着声色地抽回手臂，用询问的眼神望向许先生。

　　许先生着实尴尬，只得出声解释：“林姑娘的身份，我适才告诉了甘将军。
　　王府日后的守备工作皆由甘将军负责，若他不清楚林姑娘的身份，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就不好了。至于雅然姑娘……我想，应是甘将军告诉她的。”

　　甘雅然是甘将军的独女，甘将军一直对她寄予厚望。从小便将她当儿子一般看待，便是公事也从不忌惮让她知晓。
　　府内多了个女保镖，这本不是多大的事。只是眼下看来，在甘将军父女眼里，这却绝非小事了。

　　甘雅然一脸不服气：“殿下，我不是任性，更不是要坏您的事。可您请了这女人过来，不过是为了往后应酬时，身边有个人罢了！
　　现在我来了，您完全可以让我陪着您去啊！我的功夫您也是知道的！难道我和我爹的忠心，您也不信了吗？”

　　顾斯言耐心地等她说完，才微微一笑：“雅然，你与甘将军的忠诚，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那——”
　　“但你打不过她。”顾斯言朝林乐儿指了指，“你的功夫虽然不错，可与林姑娘相比，却实在不值一提。本王用人，自然要用最好的。”

　　“不值一提？！”甘雅然满脸的不可置信，被这四个字打击得脸都青了。
　　“听明白了？明白了就回去歇着吧。”顾斯言的笑转瞬即逝，不过片刻，又是那冷肃不苟言笑的王爷模样了。
　　他没再多看甘雅然一眼，径自向书房走去。
　　许先生轻叹了一声，也跟了过去。
　　甘将军才入京，关于王府守备一事，他们还有很多细节需要交接，现在正是最忙碌的当口，实在没空去理会甘雅然那点子小女儿心思。

　　甘雅然呆呆地站在那儿足有半晌，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气的皮球一样，慢慢地蹲了下来。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两眼发直地看着地砖。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甘雅然喃喃自语着，“我自幼习武，每个师父都说我天赋极佳，绝不输男子的！我怎么可能不如一个民间的小丫头呢？”

　　被比自己年幼的甘雅然称为“小丫头”的林乐儿挑了挑眉。
　　这姑娘的反应当真是有趣得紧，让她忍不住问道：“姑娘为何如此在意这个？我不过是个保镖罢了，姑娘你将来可是要当王妃的人呢！何况与我在拳脚工夫上争个长短？”

　　“你懂什么？！”
　　甘雅然愤然抬头瞪她，眼中满是不悦：“我从小就被我爹教导，说我日后是一定要嫁给殿下的！所以我不能输给任何人！
　　无论刮风下雨，还是烈日灼身，我的训练就没有一天断过！我怎么可能不如你？！”

　　林乐儿听得不明白了：“不对啊……你将来是要当王妃的，对吧？那为什么你要练功夫呢？难道不是应该学学琴棋书画，研究如何算账理家吗？”
　　身为豪门大户的正室，唯一需要和“斗”字有关的学习项目，应该只有宫斗或是宅斗吧？难道这两项还需要自己亲自上手的么？是要一巴掌把妾室打飞到院外？还是要百步飞针，把不听话的妃子直接灭口？

　　“呵，没见识的庶民，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甘雅然听她这话，却突然又得意了起来。她挑唇一笑：“只有那些平民百姓家的妻子，才只需要相夫教子管家理账呢！似我这样，要嫁入王府，甚至以后要成为的皇后的人，需要会的才不只是那些！”

　　甘雅然站起身来，挺直了身子双手叉腰，脸上满是高傲：“我们梁国的皇室本就是弓马立国的！皇帝都是精通文韬武略的强者，皇后也须得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女子才能配得上！
　　皇帝若上战场，皇后必要相随！身先士卒，协且、保护自己的夫婿，才是皇后应尽的本分！历代皇室子孙娶正妻，都是以巾帼不让须眉，勇武更胜男儿为第一标准的！
　　若只看美色才艺，自有无数美姬丽人，自甘困于后宅与其他女子争风吃醋——那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才会做的事情！
　　王爷既志在天下，我甘雅然必也要做全天下最优秀的女子才行！如果不能保护自己的夫婿，我还有什么资格当他的未婚妻！”

　　“哇！”林乐儿使劲给她鼓掌。
　　皇室选妻的规矩，她这一介升斗小民确实连听都没听说过。但只看甘雅然这一番豪言壮志的样儿，倒真让她生出几分钦佩来。

　　“所以你明白了？”甘雅然被她的捧扬弄得更是鼻孔朝天，但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又垂头丧气起来，“我三岁习武，从小熟读兵书，勤学韬略……别人家的女孩子都在写诗绣花，探花嬉闹，我却一直一直都在辛苦练习！
　　可殿下为什么要说……说我不如你……为什么呢……”

　　林乐儿眼看她就快把自己给说哭了，连忙扬声道：“姑娘你过虑了！我不过是因为出身镖局，所以多学了两年拳脚罢了。你说那什么兵书韬略之类的，我是完全一无所知的！
　　与姑娘的大才相比，我只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姑娘实在不必与我计较。”

　　“……真的？”甘雅然抹了抹脸，狐疑地望着她，“你真没有仗着自己功夫好，伺机接近王爷的意思吗？”
　　“这个真没有！”林乐儿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知道似顾斯言这般的黄金单身汉，肯定会有女子惦记着，也想过自己可能因为这副外貌遭人嫉妒，却着实没想过，最后让她遭遇这些的原因是——自己功夫好。
　　这真是太……不合情理了。

　　“姑娘，你细想想，”林乐儿认真地掰着手指给她分析，“我若打王爷的主意，对我能有什么好处呢？
　　我如今给王爷当保镖，一年酬劳是三万两，还另有月银可领。虽说这是因为情况特殊，王爷才出此天价，但也说明我确实值这个价，是不是？
　　嗯……我是不知道厉王府历代王妃每年的例银有多少啦，但是，大抵……也许……可能……不会比三万两更多，对不对？
　　更何况我的出身根本够不上正妃的边了，要是当个侍妾，例银才得多少？哪比得上我当保镖的待遇？你觉得我得有多想不开，才会故意往他身边凑呢？”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林乐儿理由充分，很难让人不信服。但不知道为什么，甘雅然觉得自己心里却更堵得慌了。
　　别说是王妃了，便是一国皇后，每年能有三万两的进账吗？不能啊！
　　经手的银钱再多，那也落不进自己的口袋啊！
　　这么一想，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理想……有点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