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枯目

8、少年行

　　“你不能就这么走了。”萧博弈皱着眉。
　　萧伯琴从未见过他这么跟一个人纠缠，这些日子的修养，小玉也恢复得很快，秦昭阳的剑伤也已无碍。从见到小玉和秦昭阳那一刻起，萧博弈就纠缠上了他们。
　　“我不想再说第一百八十遍和第一百八十一遍了！不行，不行！”小玉一脸爆发前的低音过渡到高音。
　　“昭阳，你就不能劝劝她？”萧博弈面色严峻向秦昭阳道，惹得后者一个劲的摇头。
　　“好！即然这样，就给你们一个选择，要么小玉留下来与我兄长择日完婚，或者我与你们一同上路。”萧博弈拍桌子作决定。见他面目清俊，算得上是少有的美少年，但，人不可貌相，眼前这位着实是让人难以接受。既任性又暴躁，还不通情理，强人所难。说来与某人倒是很像，秦昭阳突然暗暗想道。
　　小玉瞪著他，“做梦！”
　　“ 你可要考虑清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那家伙一脸不齿，“我兄长不知是怎的看上你这般的女子，怎么看都是吾兄吃亏。”
　　小玉敛敛怒气，死死瞪住萧伯琴。
　　“我全凭博弈决断。”萧伯琴要紧不慢的解惑。
　　秦昭阳有点头大，揉了揉眉心。“不瞒两位，我们急于离开全然是为了家师的安危。在此逗留已久，是不想再叨扰府上。”
　　小玉转身往大厅外走，唤了一声：“怀澈，还在磨蹭什么呢？”便往客房方向而去。
　　“我知道你们去意已久，想必你们也猜到，之前的行踪是假的。实在是受人之托，尊师想必已经到了益州。现在可能正被几路人马追踪，你们跟着他实在太危险。”萧伯琴一脸歉疚地道，“尊师交代过，如果拦不住你就将这个交给你。”说完，从怀里取出一锦囊。秦昭阳接过，打开来过目后又放回锦囊中收入怀中。
　　“我知道了，萧兄不必担心。不过我还是决定今日起程，承蒙多日照顾。”秦昭阳拱手，脸上带着笑。
　　“兄长既然答应你们，那我也去收拾行装，准备上路。”萧博弈自顾自地回房收拾，不给秦昭阳反应的机会。
　　“此行不比寻常，太危险。”秦昭阳为难的道。
　　“秦兄不必担心，当年博弈与我同时一人中文状元，一人中武状元。那时我们二人不过十五。而且，在下也有私心，自他吞下仙药起就不再是普通人，只有你们这些云游于天外的奇人才能陪伴长生不老的他。”萧伯琴一番话让人无力反驳，秦昭阳点头。
　　秦昭阳叹了口气，恐怕今后的日子是安宁不了的了，也不知道小玉又要怎么胡闹。
　　换上了干净的衣饰，怀澈倒是可爱多了，皮肤稍显黝黑，晶亮的大眼古灵精怪，头发也束整齐了，倒是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小玉揉乱他的头发，笑道：“果然人靠衣装！不错不错！”
　　怀澈躲开她的手，“走开！还不起程？”
　　“哼！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走！”小玉一脸坏笑，两人走出了客房。
　　“萧伯琴，人我帮你救了，你倒该如何表示？”小玉开门见山的干起了勒索的勾当。
　　萧伯琴连忙起身，将茶水捧到她面前，秦昭阳脸上顿时一黑。“萧某不敢怠慢。”说完管家进来，将银票和五百两银钱拱手送到小玉面前。
　　瘪瘪嘴，小玉对怀澈使了个眼色，面上不动声色，敲了敲茶杯。怀澈窃喜了一把上前，收下沉甸甸的银子。
　　萧伯琴一愣，不知她的意思，回头询问的看着秦昭阳。秦昭阳又头疼地看着小玉，小玉又抬头不悦的看着萧伯琴。就这样三人对望着，怀澈在一旁觉得异常诡异，隐隐觉得有人要倒霉。
　　半饷，小玉终于开口了，“你房里那些本姑娘的画还得算算。画一次，五万两，你房里总共有十二幅，总共六十万两。拿来吧！”
　　屋内的人全傻了眼，这可比抢劫更强势。
　　“小玉！你怎么知道我---我房里——有你的画？”萧伯琴脸刷的红了。
　　“令弟想我留下，才一时口快说了出来。”所以就被人顺便拿来勒索亲哥哥。“对了，你可是清官，哪里有那么多银两？那便这样好了，那些画全都烧掉我就少收公子一万两，所以萧大人如今欠小女子五十九万两，这儿是欠条，签了吧。“小玉声音前所未有的甜美。
　　不得不屈服于她的淫威下，萧伯琴认同签下了大名。小玉立刻变脸，“要是再敢不经过本姑娘同意画本姑娘画像，就毒瞎你！哼！”
　　原来小玉不过是想逼他将画毁掉。但萧伯琴想想就心疼。
　　萧伯琴的画在中原享有盛名，要被那些惜墨的书生看到，必要叹息不已了。
　　“几位保重！待来日，有萧某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秦昭阳拱手告辞，便与小玉和小雨往里去方向而去。
　　“没想到今日要在此与你分别，你要保重。”萧伯琴微微笑着，看着萧博弈缓缓迈开步子。
　　他立住却未回头。“小玉那般快活，又诡计多端，有什么好值得你放不下的？”
　　“那是因为除去这些，他就是一块晶莹的软玉。而秦昭阳却不知道，他不同于常人的气质，早就让小玉难以割舍了。能让她甘愿守候其旁的少年果然不凡。”
　　“也许秦昭阳比大哥活的精明。”萧博弈向前而去，不让脚步看起来有一丝的犹疑。
　　秦昭阳心情大好，一路带着笑意。小玉和萧博弈开口就吵了起来，现在却忘记为了什么而吵的了，两人互不搭理。怀澈乐得轻松跟在秦昭阳身边，秦昭阳答应教他武功，昭阳脾气好，一身正气，身手功夫令人惊叹，顿时秦昭阳的存在变的高大伟岸。怀澈用崇敬的眼神看着年长自己四岁的少年剑客。
　　“怀澈，怎么了？累了吗？”秦昭阳看着他，问。
　　“不累！秦大哥，以后我一定要勤加练武，只要是秦大哥教的，绝不偷懒！总有一天像大哥一样厉害！”他振奋的道。
　　秦昭阳笑着点点头。却暗暗握紧拳头。总有一天，他会打败谢风云。
　　“我们到益州路途还远，一路上干粮准备的少，晚上就别赶路了。”小玉走到秦昭阳身边，挥动手里树枝。
　　“小玉，那日你给谢风云下的什么毒？你不会毒死他吧？”秦昭阳突然问。
　　小玉知道秦昭阳一根经，肯定对这事耿耿于怀，凤眸一挑，笑道：“你不会是在担心那家伙吧？”
　　见小玉有意卖关子，秦昭阳也未答话，垂着头继续往前走。
　　天色渐黑的时候，在树林里的一块空地上燃起了熊熊的篝火，跳动的火焰映红了一旁的一小片空间，显得很是温暖。寒意已经降下在这片树林，这里仅有的一点暖意叫人眷恋不舍。萧博弈显然尚不习惯这样风餐露宿的生活，坐在一旁有些恍惚。怀澈将一块僵饼递到他面前，“出门在外，不比你那萧府，吃一点吧！”
　　萧博弈摇摇头，盯着火光没有抬头。
　　怀澈收回手，坐到他身旁，啃了起来。饼很硬，也很冷。
　　秦昭阳抬头看着树与树之间没有被遮蔽的一点夜色，灰蓝的颜色，看不出星与月。周围的虫鸣声渐渐浮起，他下意识的低头看火堆另一边的红色背影。她没有动，只是背对着他侧卧着，背部微微伏动该是睡着了。自上次为萧博弈疗伤以来，小玉一直尚未恢复，赶路没多久便脸色苍白。今天怕是累坏了，又不肯开口，一路上强自忍受。
　　“昭阳，你与小玉到底是何方神圣？”萧博弈忽然抬头，语调平静，特有的少年声线略有些沙哑，很好听。
　　秦昭阳愣了愣，不解道：“此话怎讲？”
　　“如果小玉能为我驱毒是因为师出鬼婆婆处，但你那一身娴熟法术和奇特功力都非同寻常，你又如何说服我？”
　　秦昭阳傻笑着抓抓脑袋，“哦呵呵呵，过奖过奖。不过是法术罢了，学来并没有多难。在鬼谷附近，”
　　萧伯琴和怀澈二人顿时冷汗连连，怀澈瘪嘴道：“你是可真是心直口快！”
　　“是啊！呵呵，你们怎么知道？”
　　顿时，两人无语。
　　“男人有强悍的功夫就能保护女子，强健的体魄是另有用途……”萧博弈一脸□□的看向秦昭阳。怀澈扑哧大笑了起来，秦昭阳又是一脸无知的表情。
　　“你笑什么笑？”萧博弈不满的看着怀澈。
　　怀澈摇头，“我可是堂堂男子！瞧秦大哥忠厚老实，完全不为所动。”说完瞪了萧博弈一眼。
　　“身为男子，就应该风流倜傥。”这话出自这么一张清秀的脸着实有些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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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什么时候声音才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均匀平静的呼吸声。
　　怕有什么意外，林中野兽妖怪出没频繁，秦昭阳不敢小睡，倚着枯木坐在火边，时不时加几根柴和进火里。小玉像是感到寒冷一般微微蜷曲着身子。
　　秦昭阳脱下外衫，走过去，方盖在她身上，就发觉她脸颊绯红，平时不点而朱的柔润唇瓣如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秦昭阳一惊，忙俯身将她扶起，手触到她额上，异常的热度传来，竟然发烧了。懊恼竟没有早些注意到，秦昭阳有些无措，正焦急时，小玉缓缓睁开眼，看着秦昭阳。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秦昭阳慌忙问。
　　“我没事，不过是真气混乱微弱，休息片刻就好。”小玉摇摇头，咬牙闭上眼。
　　秦昭阳知道，那日对她身体的损伤极大，但没想到竟会这样。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她围进手臂间。
　　小玉身体微微颤抖，极为难受，秦昭阳胸膛坚实柔软，小玉将身体的重量落在他怀里，指尖抓着他的衣襟，拽出了汗。
　　闻着若隐若现的药香和她发际的白兰花香，秦昭阳有些失神，一直以来，从未有过的某种感觉浮现了出来，惊得他措手不及。小玉此时的脆弱与依赖是绝无仅有的，她如此真实的在他怀里。
　　想到此处，秦昭阳顿时脸红到了耳根。
　　忽然，秦昭阳凝神，不远处隐约传来的打斗声不绝于耳。萧博弈站起身来，看着小玉躺在秦昭阳怀中，惊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抱着她……”
　　还未待他说完，秦昭阳就说不出话来地拼命摇头。小玉起身将秦昭阳推开，站起身道：“树林外有人，不如去看看。”
　　谁知话未说完，秦昭阳就一个略身不见了踪影。小鱼也被惊醒，不快的道：“吃早饭吗？吵得人家鸡腿儿也不见了！”
　　只见夜空被一道道光芒擦亮，秦昭阳没有妄动，伏在阴影中静看着林外的情形。一群蓝色长袍，阔袖长带的男子与一群异族服饰的男子两相对峙着。看来那蓝衫多半是修真一派的弟子，只是入世的剑仙剑侠并不多见于江湖纷争，现下竟聚众起来，实乃罕见。
　　“昆仑山上修真门派甚多，你们的作为实在是叫人发指，即使今日我太清店不出手相阻，其他修真道友也必将杀之而后快。”一中年男子浑厚的声音响起，大有气度。
　　那男子手中无剑，负手而立，英挺之极，大有大侠风范。
　　“师傅，师叔祖又不见了，如何是好？”一旁有一年轻弟子突然道。
　　“无妨，今日即使师叔祖不来，我等也要斩妖除魔。”中年男子轻喝一声，双手齐挥，便见掌心光芒大盛，数柄光剑凝聚而成，心随意动，数剑齐发，直朝对方而去。
　　如此双方一二十人又缠斗起来，各色神兵，一应而发，好不壮观。只见一道紫光乍现，一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来人将战局隔开，双方都有重伤。
　　居中现下只有两人，其余两方的人都不敢妄动。
　　来人一袭紫衫，发髻唯独只有一支别致的紫晶钗。手握一柄羽扇，看质地竟不知是何种鸟类的羽毛，竟然是这般纯正的紫色。那男子轻笑出声，声音清朗。
　　“好一个斩妖除魔！这水镜本就是属于冰岛的圣物，如今杀你太清殿几个弟子就令人发指，那你现在伤我收下岂不是猪狗不如？”男子语中尽是侮辱之意。
　　显然太清殿弟子已跃跃欲试，恨不能出手。中年男子怒而不发，冷哼一声道：“一派胡言！水镜留在你等之手唯有贻害众生！”
　　“不必多番狡辩。”紫衣男子挥扇，燃起一片火海，只见一只巨鸟浴火振翅，竟凭空腾起。众人大骇，来不及反应，已被那灵兽居于上风。
　　中年男子一振衣袖，呼的一声一道金光亮起，幻作一道弧形光墙，将浴火的巨鸟阻在光芒之外。只听轻喝一声，紫气大胜，飞出无数毒蛾。
　　秦昭阳大惊，见那紫衣人竟耍阴招。果然，只听“轰”的一声，金光尽散，秦昭阳一跃而起，拔剑上前，众人皆是一惊。只见他轻松挥动巨剑，虎虎生威，顿时落叶尽被带离地面，阵风大作，将毒蛾尽数纳入其中，落叶化作利刃一般将毒蛾尽数消灭。
　　对方似乎也不想多纠缠，“今天就饶你们一命，还有要事要办，不与你们瞎耗。”说完一行人白衣翻飞，化作白光，掠空而去。巨鸟惊叫一声，在火海中顿时幻灭。
　　萧博弈慌忙落到秦昭阳身边，“你还好吧？”秦昭阳摇了摇头。四下里众多太清殿弟子都中毒，面泛紫气，实属不妙。
　　“方才多谢少侠出手相助！”中年男子上前，拱手谢道。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大侠大仁大义，令人叹为观止。”秦昭阳连忙回礼。
　　“师傅，这毒蛾好生厉害，连本门的紫筋玉荣膏都无法解此毒！”一旁的一弟子上前急道。
　　中年剑侠沉吟片刻，问：“屈展师弟现在何处？”
　　“刚才在黄山附近，师叔赶来，后来和师叔祖二人都不知去向。”刚才那弟子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