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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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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自己化作原身撒娇卖萌骗吃骗喝算不算欺骗人感情这件事,木棠自己也想了很久。
直到很久前的某天,她坦诚地跟自己的心理医生聊了过后,才发现,是她想多了。
她从小一直都是以猫的形态生活,习惯使然,比起做人,做一只猫才是她更适应的模式,一只猫,被人养,或者流浪,都是正常的生活状态。
作为宠物,给予人一定的情感慰藉,说不定也是双赢,这是医生原话。
木棠自己总结:做猫就好好做猫就好了,不用想太多。
但因为前前后后各种原因有过好几任主人,甚至寻猫启事都贴到了南禺山,在大家有目共睹的情况下,同事们亲切地称她为:海王。
木棠表示:海王不是我本意,的的确确是生活所迫。
至于生活是如何压迫她这只可怜的小猫咪的,她曾经写过一份长达三万字的“主人感情问题对猫的影响”论文,至今为止整个三队都没人能完整读下来,大家依旧盲目地叫她海王。
作为半妖司的关系户,木棠在后勤部苟得十分理所当然。
在一个百分之九十的半妖都出外勤的工作环境中,木棠安安稳稳的坐自己的办公室,平时和打印机和座机作伴,她的主要工作是写报告。
出外勤的那些各个脾气大不好惹,大概是受了他们老大的不良行为作风的影响,这些外勤同事做事也不愿意按程序来,十分有个性,碰上什么大案子第一反应已经不再是除暴安良,满脑子都是奖金福利kpi,其他一概不顾,往往闹出的动静就比较大,上头气的头疼,就让他们交报告,所谓报告,也就是一封认错书,同时也得写清楚这次办案细节,需要态度良好,言辞恳切。
一开始木棠也只是帮着队里小杨写了一次,后来发现效果良好,上头十分满意,后来整个三队的半妖就养成了习惯,每次结案,执法记录仪往她桌子上一甩就回家休假。
以此换来的,是她十分灵活的上下班时间。
因为身份特殊,作为一只宠物,必定是不能朝九晚五去半妖司打卡的。
但木棠没关系,三队其他六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有她的身份卡备份,他们自己分配谁帮她打卡。
总而言之,白吃白喝还能领工资,木棠现在已经是个废猫了。
此时废猫棠窝在沙发上,看见不远处的男人点了两个菜,开了瓶冰啤酒,一碗白米饭,坐在地上就着茶几吃午饭,电视里在放球赛。
可能是发现她钟爱沙发角落,他也没让她挪窝,开了罐罐头放她面前。
木棠勉为其难的低头吃饭。
隐隐约约知晓今后的日子不会像在易夕那里一样快活,木棠也不是一只矫情的猫,该吃苦时就吃苦,绝不嫌贫爱富并且从小就立志做一只能同甘共苦待主人忠诚的好猫.......
但是,她砸吧两下罐头。
嘤嘤嘤。
她突然好想念林阿姨做的猫饭。
水煮鸡胸肉是所有猫咪都不能拒绝的诱惑,同样还有小鱼干、酸奶、肉干......
吃着干巴巴的罐头,木棠叹了口气。
早知道之前就不吃那么多罐头了,还能保留一丢丢新鲜感。
正吃着,木棠忽然听见一声冷哼。
轻轻的一声,电视机也很配合正巧没了声响,于是它的存在在空荡的屋子里格外明显,。
木棠猫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如芒在背如鲠在喉,乖乖缩起脖子老老实实吃罐头,都不敢跟人对视。
易辞看了它一会儿,继续吃自己的饭。
扒拉两口白米饭,三两下处理完茶几上的外卖,收拾好扔进垃圾桶。
他今天休息,不用去组里,晚上还约了人喝酒吃烧烤。
单身男人的夜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看它也吃得差不多了,易辞顺便把它面前的空罐头也收拾了一起扔进垃圾桶。
忽然察觉到什么,易辞侧头看着它。
它黑色的瞳孔此时是一个规整的圆,边上多了一圈莹莹的绿,显得无辜又可怜。
那双黑黑的大眼睛就盯着他的动作,好半天才眨巴一下,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易辞皱了皱眉头,对她说:“别想了,我不会做饭。”
木棠:“......”
其实她不是那个意思。
罐头还有点没吃完他就扔了,作为一只随主人的好猫咪,如今这个情况,吃一顿少一顿的,她觉得可惜而已。
况且,就他这个身材,她实在没法想象猛男做猫饭的场景……
莫名其妙也跟着和猫说话的易辞没得到半点回应,它还是那么直直的看着自己,心里说不上来的别扭,他有些烦躁地薅了把头发。
它就是只猫。
它懂个屁。
易辞顺手捡起沙发上的短袖套上,也不管这是他昨晚上回来的时候换下的,进了自己卧室,像是怕她跟过来似的,门关的严严实实。
木棠窝在沙发上,扭着脖子看他走了没,确定客厅没人,才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唉,果然她不适合跟独居人士相处。
怪尴尬的。
明明之前还疯狂蹭易夕来着。
迈着短腿下沙发,看了看周围。
样板房一样的装修,阳台也是光秃秃的,洗衣机里放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干了的衣服。
慢吞吞巡视完,木棠去看了看自己的新房间。
一边放着各种健身器材,一边是暖萌风的猫窝,乍一看还有些魔幻。
易夕是真的对她好,基本上把她所有的玩具零食都带过来了,可能是怕她饿到,角落里甚至还放了一袋进口猫粮。
木棠吃过猫粮,干巴巴的不好吃,跟着易夕一年多,不过是偶尔林阿姨有事请假的时候吃一吃,其他时候都是各种不同的猫饭。
身后传来声响,身为一只小猫咪,体型太小,身高也不够,看什么都是无比巨大的,木棠艰难的抬起脖子,看向刚从卧室出来的易辞。
对于这个男人印象,木棠还停留在他下巴上野草一样野蛮生长的胡子上,毕竟以她的身高,实在没办法正面看人家。
然而他刚刚进去似乎是洗澡了,还刮了胡子。
木棠仗着自己是只猫,十分胆大的装出一副好奇模样盯着人看。
半湿的短发被他往后抓了一下,露出整张脸来,木棠愣了一下,一瞬间觉得他刮了个胡子似乎是换了个人一样,从野人变成了......小白脸。
唔,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木棠就忍不住笑了下。
这人面相上的确是看着过于清秀了,干净的像大学里二十出头的小男生,但听易夕说她弟弟是个年近三十的老男人,木棠歪了歪脑袋仔细观察,那张过分好看的脸,眉间有着浅浅的褶皱,嘴角总是不自觉向下,丝丝痕迹宣告着岁月的经过。
他接了个电话,变得不高兴起来,眼皮往下压,眉毛皱起,薄唇微抿,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一副打电话的人欠了他八百万的样子。
好吧,木棠想着,不论脸多好看,他一定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她不能因为美色就降低警惕,一定要时刻跟人保持距离,因为易夕这位弟弟身上气息跟别人不太一样,很可能是个半妖,万一她被识破了身份到时候人家闹到她工作单位去可不好看,这人一看就不是那种容易善罢甘休的人,万一真闹过去到时候她的铁饭碗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咦!
猝不及防被一只大手掐着脖子拎起,木棠全身猫毛都炸了起来,紧张的看着那张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俊脸。
嘤~
好了她再也不会说他小白脸了嘤嘤嘤。
男人低着头看她,被抓上去的那几缕头发不堪重负垂了下来,留下一片阴影,藏在轮廓之中,一双眼睛狼似的紧紧盯着她不放。
那表情用凶神恶煞来形容都不为过,木棠长这么大也只在他们老大脸上看过这么可怕的表情,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电话里传来焦急的声音。
“老板!老板??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追不追??再过十分钟那群人就要上南禺山了!”
南禺山?
她工作单位?
“追!”易辞冷着脸说,“这个案子不能落到半妖司手里,让宋照拦住他们。”
“是!知道了老板!”
短短两句对话,木棠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
不能落到他们单位?
他他他他他他他不会是警察吧????
鉴于半妖司跟正规执法部门之间某种奇妙的瓜葛,木棠下意识地,更怂了一些。
易辞挂了电话,手里小东西的心跳咚咚咚,震得他手心发烫,这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另一只手将手机放进口袋后托着猫的身体,让它终于不再可怜地被人拎着后颈皮。
“抱歉。”
“以后别盯着我看。”
“知道吗?”
男人冰冷的话语劈头盖脸落下来,就算是他说了句抱歉,木棠也没从里面听出半点抱歉的意思出来。
木棠继续瑟瑟发抖。
易辞头疼地掐了掐眉心,按住额头突突直跳的青筋。
他跟一只猫浪费什么时间?
多年办案经验让他对各种目光十分敏感,刚刚那道陌生的目光让他一瞬间有种被人监视的错觉,才没能克制住。
俯下身想把猫放走,小东西似乎是太害怕了,他手还没放到地上就着急跳了下去,易辞看见它腿一软,十分没骨气地摔了个狗啃泥,然后慌不择路地跑进了他的健身房,哦,现在是猫房。
易辞挑了挑眉,而后起身,换鞋拿钥匙动作迅速,最后嘭的一声关上门。
整个房间变得十分安静。
易夕不会告诉一只小猫咪,工作起来的易辞会跟换了个人一样变得压抑又暴躁,更何况今天是他三个月来唯一的轮休,却因为一群磕了药的半妖在国道上飙车而被迫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