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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5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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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在想,人和人的相处,经过时间,总会有了解,也许不会深刻,但总会有那么一点,但不知是我太笨,还是萧思悦太过另类,我发觉,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有的时候,我甚至会有一种完全没法理解他的感觉。
比如,他其实有那么多个手机,好几个号码,为什么要把那个只用来联系萧瑜的关于那件特殊事件的给了我。
比如,为什么他要让萧瑜照顾丛溪三年。
比如,为什么在我那天将他所要的一切咒骂着买了回来的时候,他却已经转院了。
我甚至猜不透他是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准备在三年后揭秘,还是只是在我说手机坏了时,临时兴起的一个念头。
总之,即使费尽心力,我也猜不透。
当我接到萧瑜的电话,听到她说那些事的时候,大脑整整空白了好几分钟,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梦。
当我终于开口,让萧瑜再说一遍的时候,萧瑜也惊愕了,她问,“怎么是你?”
——就连她也不知道,萧思悦把那个手机给了我。
看吧,不只是我,也许萧瑜在那一刻也会有一种不了解萧思悦的感觉。
或许,这世上没有谁能了解他。
尽管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明白他真正的心思是什么,但那个时候,我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猜测。
尽管在车祸发生的时候,我会放弃追逐丛溪,选择送他去医院,但其实我知道,如果他和丛溪交换了位置,我会连那一点的犹豫也没有。
也许,人之一生,这就是注定,注定恋上一个人,就注定辜负另一个人。
我们,不是上帝,给不了所有人幸福,我们,唯一必须抓住,也能够抓住的,也许,只有一个人的手。
丛溪,我再不会放开,也放不开。
当我赶到酒店的时候,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或者说不敢相信三年的时间,竟然真的能将一个人弄的面目全非。
夕阳的光芒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照射到屋内,淡淡的金辉足以让世间的一切都染上美丽的光芒。
但当听到声音,那个站在玻璃窗前的人转过身来时,我鼻尖一阵酸涩,差点哭出来。
他的头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长一些,凌乱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睛,他露在衬衣外的手臂,尽管背光,也能清楚看到上面大大小小的伤痕,他的肩微微倾斜,那是经过长期重压之后形成的结果。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我,但我却无法不看到他这三年来的消瘦。
虽然,曾经,我也只会嫌他太瘦,想要狠狠的把他养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形消骨立这个词能被用到他身上。
普照大地的阳光,也总有照不到的角落,当我慢慢走向他,慢慢抬起他的脸,在他的眼中,我看到了那个永远黑暗的角落。
他冷冷的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三年前,他看到陌生人也不会有那么冰冷的表情。
一瞬间,我开始疑惑,这真的是他吗?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因为下一刻,他又变回了我认识的那个小东西,他抱着我,哇一声哭了出来。
抱着他,就能感觉到薄薄的衬衫下的皮包骨头,他不停的颤抖着,气绝般的哭着。
依旧是那种无力感,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从何安慰?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从来都是这样,我无能为力,只能抱着他,吻着他。
而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可是,很显然,他的身体比三年前糟糕了更多,我只是稍稍用力,想要纾解三年来的思念之苦,他却已经喘的脸色死白一片了。
我慌乱的抱他靠在墙边坐好(哮喘发作的人不能躺倒),四处翻找舒张剂,可,酒店似乎永远不可能成为家,不会像我们曾经的家,在任何房间,随便哪一个抽屉里都能找到舒张剂。
我翻遍所有的地方——空的,都是空的。
他喘息的越来越厉害,那种气体剧烈进出身体的声音让我彻底慌了,我掏出蓝牙耳机拨通佳明的电话,一边向他求助,一边抱着他往医院跑。
电梯门开的那一刻,该死的又是堵人。
可我仍然死死按着开门键不让电梯下去,我哀求,希望能有人出来,能让我们先下去,还好,世界上总是好人多,出来的不只一个,几乎所有的人都出来了,给我和丛溪留下了足够大的空间。
有人更加好心,帮我按下了关门键。
我致谢的声音还没完,电梯嗖的下沉了。
同时,跟着下沉的还有我的心。
因为,丛溪已经开始无法支撑身体,缓缓向地面滑去。
我几乎抱不动他,他半跪在地上,死死抓住我的衣摆,眼中全是惊恐。
我跪在电梯里,抱着他,紧咬牙关,我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我知道这间酒店离医院很远,所有最坏的情况占据着我的大脑,挥之不去,蓝牙耳机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没有了佳明的声音,我更加慌乱。
我突然有一种想信教的冲动,因为那样,我至少可以向谁祈祷。
电梯很快到达底层,我抱不动丛溪,半拖半拽着他往外走,他的脸色成了青灰色,呼吸声开始断续,眼睛也撑不住快要闭上。
尽管当时他的状况不太可能说得出话来,但恍惚间,我似乎听到他一遍遍喊着我的名字。
“皓——”高兴的。
“皓——”生气的。
“皓——”刚从梦中醒来的。
“皓——”呻吟的。
“皓——”无力的。
……
一瞬间,我感觉到了绝望,我突然停下所有的动作,抱着他,让他靠在我的肩上,像曾经无数次一样哄他,“没事的……没事的……我陪着你……我陪着你……”,哪怕是死。
——我会陪着你……小东西,我爱你,很爱……很爱……这一次……我再不放手……即使是死。
电梯的出口在大厅的一边,来往的人群,已经完全被我们吸引,大堂服务员跑过来问需不需要帮忙,我知道我该让他叫救护车,我知道我该让他帮忙到最近的药店看能不能买来舒张剂,我甚至可以让他疏散人群,不要再好奇了,抢夺丛溪原就很难吸入的空气。
可我却什么都没做,只是跪在地上,轻轻的抱着丛溪,我的左手和他的右手十指紧扣,手指交缠,无名指上的戒指贴在一起。
他靠在我的胸口,下巴枕在我肩头。
他的左手死死拽住我衬衣的下摆,我的右手紧紧环在他腰上。
他的喘息声在耳边断续,我的心跳随着它起伏,我想,如果停止——它们会一起。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说了些什么,蜚语了些什么,好心的,好奇的,我全都不理,我静静的抱着丛溪,觉得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我和他。
“Jesus Christ,我才晚了一会儿,怎么就搞成这样了?”萧瑜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一个东西被塞到了我手中。
我茫然的看了看,随即反应过来——那是舒张剂,我急忙扶起丛溪,往他口中喷了几下。
他靠在我怀中舒缓的时候,萧瑜干练的调动酒店员工,将人群很快疏散了。我这才想起这家酒店属于萧秦明集团旗下产业。
萧瑜不愧是萧秦明选定的继承人,镇定自若,声音温婉动人,却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只三言两语就稳定了渐趋混乱的场面。
丛溪慢慢平静下来,但体力透支太多,他仍是撑不住往下滑。
我知道他暂时没事了,心底蓦地一阵酸涩,捧起他的脸,狠狠吻了一下。
这个可恶的小东西,让我牵肠挂肚了三年,才一见面,又让我心痛的想死的心也有了,真是太可恶……可恶了……
不过,还好……还好……他没事……没事……
我抱着丛溪,又吻了一下,他虚弱不堪,想对我笑,牵动唇角,眼角却滑下一滴泪。
我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曲起一根手指,刮去泪滴,身边忽然响起一个脆生生娇嫩的声音,“妈妈,叔叔把哥哥咬哭了,叔叔是坏人,叔叔是坏人。”
我晕。
真是个小破孩,他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咬”的?
还有,为什么一个是叔叔,一个是哥哥,我有那么老,丛小溪有那么嫩吗?
最重要的,我仪表堂堂,绝对是帅哥一枚,哪里像坏人了?
不过,算了,不和他计较,就一小破孩。
我站起来,背起丛溪,往停车场去。
瞥一眼旁边,萧瑜忍笑忍的很痛苦,我冲她挤出一个假笑,“如果方便,能帮我开车吗?”
萧瑜不停点头,跟上我的脚步,却仍然不时发出刻意压低的笑声。
哎——
这小妮子,学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