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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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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了,丛溪趴在我的身边,安静的睡着,我们俩都没有脱衣服,看来是喝的太晕了,直接爬上了床。
被子只盖到了腰际,我侧着身子,手撑到头下,手在我们共同的被子上打着节拍,因为敏伟和林宁早就起来了,在客厅里大声的放着曲子。
听不太懂唱的什么,但感觉不错。
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丛溪,窗外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在他脸上,他喝多了酒不会闹也不会吐,只会一个劲儿的出汗,所以我看了他一会儿,就抬起手帮他擦汗。
一摸上了才知道,他浑身的衣服早就湿透了。
这小东西,总是不知道爱惜自己,让人不省心。
我急忙把他抱起来,帮他把外面的衣服都脱了,果然,浑身已经凉透了,亏他还睡得着。
我拍丛溪的脸把他拍醒了,下床翻出睡衣塞到他怀里,推他往外走,“去洗澡。”
丛溪迷迷糊糊的揉着眼,十分不情愿的往浴室去。
我换好衣服也出去了,不出所料小东西靠在沙发边又睡着了,敏伟和林宁在两人厨房里忙碌,听见声音探出头来打招呼,“随便吃点,待会儿我们出去购物,准备过年。”
我抱起丛溪往浴室去,“我以为你们早都买齐了东西。”
“你大哥不在,我们哪敢擅自做主啊”,敏伟嬉皮笑脸的回答。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是想我结账吧。”
“答对了,加一分”,林宁跟着起哄。
这两个小子,就知道宰我。
我懒得理他们,把丛溪塞进了浴室里,并把他的衣服都脱了,这样他没办法再睡了,然后我刷牙洗脸完毕,盛了敏伟和林宁做好的皮蛋瘦肉粥,等丛溪出来。
吃过饭后,我们开车出去了。
敏伟和林宁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跑来跑去,一会儿买买这个,一会儿又开始研究某种新品种的辣椒酱,一会儿还跑去试吃东西。
丛溪推着购物车沿着货架慢慢的走着,一边喃喃低语着,一边比较着价格,往车里不停添加者各种各样的东西。
我无所事事的走在他旁边,看着他微微侧起的脸,和购物车里越来越堆的像小山似的东西,觉得我的人生已经圆满。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感觉,竟然还用到了“圆满”这种佛经里的词汇,我自嘲的笑了笑,转到旁边的一道,拿了一排口香糖对丛溪说了一声,然后把信用卡给了他,到外面去等了。
快要到春节了,超级市场里人来人往热闹的不得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着的休息位坐了下来,拿出手机来正准备玩游戏,一通电话进来了。
我看了看,是陌生的号,犹豫了一下才接起来。
“……喔……好的……在哪里……我马上到……”
电话里,那个清晰的声音的背景,是萧思悦疯了一样的尖叫。
我没有向任何人交代,就开车到了萧思悦的家。当电梯的门打开,出现在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客厅时,我着实愣了几秒,然后就看到萧思悦正拼命的把手边能抓到的一切疯狂的扔向试图靠近他的人,或者说试图接近他身后那张沙发的人。
站在一旁的是一直低声哭着的萧瑜。
萧思悦身后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脊背挺直,双腿交叠在一起,双手交叠放在双腿上,一切看起来很优雅,但和优雅这两个字格格不入的是,她脖子上插着的一把刀。
血迹沿着她的脖子凝固到了衣服上,不用说,我知道,她是萧思悦的母亲。
我吼了一声“操”,然后冲过去阻止正准备搬起那个巨大水晶缸的萧思悦,把他扑到了地上。
看萧思悦瘦瘦的样子,没想到他力气那么大,我废了好大的劲才按住他,但仍然被他在脸上划了几道血痕,衣服也撕破了。
萧思悦被我紧紧箍着,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女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将她搬了出去。
之所以说搬,是因为那个女人已经僵硬的没办法平躺到担架上。
那个女人消失在电梯里的时候,我听到萧思悦用哽咽的声音喊着“妈——”,但就是这样的声音也能只在他的喉间徘徊,因为他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一直咬的流出了很多血。
如果不是离他那么紧,抱他那么紧,我也听不到。
其他的人一走,萧瑜就跑了过来,跪在地毯上,望着萧思悦不停流泪,而萧思悦机械的转动脖子,看向我,刚一张嘴想说什么,就昏了过去。
我送萧思悦去医院的时候,丛溪打过来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他说怎么都找不到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近乎撒娇的那句话,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哀伤,就好像终有一天,我也会怎么也找不到他。
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我把车开得很快,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说有点急事才离开,让他和敏伟、林宁一起回家。丛溪“喔”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心咯噔的猛跳了一下。
很久之后,当我回忆起这个片段和这个感觉时,才知道,其实,对于一切,丛溪早有了预感。
只是,一向执拗的他,没有只因为莫名的预感而妄图阻止些什么,后来,他曾经跟我说过,不想让我一直把他当成孩子,所以,他以为成熟就是要隐忍,要退让。
可当我们经历那一场几乎要颠覆我们整个生命的灾难时,我却希望他就像个任性的小孩,吵着、闹着,只要我待在他身边。
然而,事实并不总如我们所愿。
从那一天开始,萧思悦嵌进了我和他的生活,而这是我们没有料到,也不愿的。
我送萧思悦去医院的路上,他躺在后座,已经开始痉挛,不停往外吐着白沫,像是癫痫发作者。
我问萧瑜怎么回事,她回答说弟弟没有这个病。
我立刻反应过来,那是精神受到极大创伤后的身体异常反应,因为即使在昏迷中,萧思悦也无法拂去内心的恐惧。强大的精神压力和自我保护意识,让他的大脑已经无法正常的控制他的身体。
一想到他曾经和我说过的关于他父母的事,又想起刚才那恐怖的一幕,我心里觉得真不是滋味。
那样的家庭,让人恐惧。
林宁说过,上次回国,之所以能够带回Happy,是正好赶上萧思悦回来的包机,不言而喻,那个富贵到让很多人望尘莫及的家庭给了萧思悦无边的金钱宠爱,或许还包括一些任其无法无天,但同时,他们给他的另一些东西,却逼得这个孩子即使在昏睡中,也得不到片刻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