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的女儿》十八少女病

1、第一章

　　时子虞已经看着祁楠的后脑勺一动不动一节课了，巨大的羞耻感像是潮水一样席卷了她。

　　对于青春期的少女来说没有什么比表白被拒更让人感到挫败的了吧，祁楠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仿佛还在她眼前晃悠。

　　【我不可能会喜欢你的。】

　　是啊，她把脸埋在手掌里，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看得上容貌只能称得上一般的自己呢。

　　但是更加令时子虞在意的，是他末尾那声浅薄的似乎随时都能融入空气的话。

　　轻的几乎让时子虞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普通的人类呢】

　　这句话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解析都让人觉得奇怪，像是区别于人类一般的存在，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普通的，人类。

　　时子虞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类似与惊讶，恐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说不清的庆幸。

　　难道说，他不是人类？！

　　时子虞的内心有个秘密，除了她以外，谁也不知道。

　　没错，她是条人鱼，是一条年幼的，稀有，还处在思春期的人鱼。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根本熄灭不了，反而关于此的猜想越来越多，像个滚雪球一样快要把时子虞压垮了，她从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一样产生强烈的去偷窥祁楠的欲望。

　　一但确定了，即使不是同类，至少总也有些惜惜相惜的感情产生，祁楠的冷漠也许就可以融化那么一点点，他们可以成为彼此最为特殊的存在。

　　时子虞已经快要坐不住了，这种强烈的想法让她恨不得现在就下课，然后她就可以立即实施自己的计划。

　　祁楠侧了一下头，细软乌黑的头发折射出细密的淡色光晕，时子虞能够看到他的小半个侧脸。

　　睫毛很长，从侧面看来像是带有生命一般的轻颤，投下一小片明明灭灭的阴影。嘴唇没什么血色，是半透明的水色，形状美好，触感看起来也很柔软。

　　时子虞觉得自己快窒息了，是的，美人鱼也控制不了喜欢美好事物的念头。

　　他们喜欢圆润光滑的珍珠，喜欢鲜艳夺目的珊瑚，喜欢一切好看的事物，当然，也包括人类。

　　时子虞也不例外，她也分不清自己是因为祁楠长的好看而喜欢他，还是别的原因。

　　羞耻和挫败渐渐褪去，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疑惑。

　　想要了解他，想要拥有他，想要和他成为所谓的——同类。

　　时子虞摊开手掌细细的看掌心的纹路，即使那里一片光滑，要很仔细才能看清楚在她手掌上缓缓滑动的，一粒小小的粉色珍珠。

　　喂，你说，时子虞在心里问自己，他会喜欢身为人鱼的自己吗。

　　人鱼是既脆弱又美丽的东西，每条弱小的人鱼都会有保护自己的办法，歌声是他们的武器，也是他们的魔法剂。

　　时子虞把珍珠握在手里，决定了，今晚就去。

　　祁楠的家在人迹罕至的郊区，时子虞要很小心才能让他不发现自己，好在只要人鱼愿意，他们的存在感几乎为零，这也是他们的自保手段之一。

　　祁楠终于在一间独立的房子面前停下，时子虞躲在树后看到门锁的密码，在停留了十几分钟之后，蹑手蹑脚的打开了锁。

　　屋子里没有生人的气息，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院子最中央那个巨大的碧波荡漾的水池已经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已经不知道多久了，她没有在足够大的空间里伸展开巨大的鱼尾，只能在出租屋里那个小的可怜的浴缸露出半截尾巴，聊以□□，短暂的缓解一下想念大海的怅然。

　　她知道在陌生的地方跳进水里是危险，可是这是她喜欢的少年的家里，她愿意冒险，更何况，眼前的水池的诱惑实在太大，她快要支撑不住了。

　　时子虞快速的碍事的衣物脱下来，普通一声跳进水里。

　　全身的肌肤被清水柔软的抚触，时子虞满意的在水里甩了甩鱼尾巴，在清澈的水池表面拍出澄澈的水花。

　　她连续在巨大的水池里游了好几个来回才懒洋洋的靠在池边，银色半透明的鱼尾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喂，”祁楠擦着头发从右侧的房间里的出来，时子虞收起尾巴躲在了池壁边，“我刚才就注意到你了，我原本想给你个机会还去洗了个澡，没想到你不仅变本加厉的跳进别人家的水池里，你知不知道这个水池我是打算拿来养……”

　　剩下的话被他憋了回去，高冷清俊的少年无法置信的睁大眼睛。

　　在他刚刚走进的水池下隐藏着一条巨大的鱼尾，微微的颤抖着，似乎是因为主人受到了惊吓。

　　鱼尾上是银色的鱼鳞包裹的曼妙曲线，再往上看是一张熟悉的脸，原本清秀的容貌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难以形容的变化，明明还是那样的五官，但就是美丽的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时子虞双手扒着壁沿，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眼前的是人类，这毋庸置疑，更不是让她害怕的原因，真正让她感到害怕的，是祁楠眼神里投射出的像是要把她吞噬干净一样的狂热兴趣。

　　在这样的目光下时子虞无处可逃，只能让祁楠一边又一遍不加掩饰的打量自己。

　　“真的是人鱼，这是真正的鱼尾，”祁楠一边喃喃说着一边想要伸出手去抚摸那片仿佛一碰就要融化的银色肌肤。时子虞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好凉，也好滑，真漂亮。”

　　祁楠收回指尖，由衷的赞叹，眸子里有一种无法言语的可怕野心。

　　即使是涉世未深的年幼人鱼，也能读懂他眼睛里东西。

　　这么美好的东西，如果能一直属于我的话该有多好。

　　时子虞打了一个寒颤，潜意识里告诉她要离开这里。

　　她尝试着把鱼尾慢慢挪到池边，露出的整个鱼尾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变成了修长纤细的腿。

　　“快变回去啊！”少年对她大声喊着，“一直保持那样不是很好吗？”即使是这样他看起来还是很好看，他拥有着不输于人鱼的美貌，

　　很好吗？不，并不好，时子虞在心里摇头，虽然她喜欢在水里，可是现在，她觉得还是变成人形更方便一些。

　　她跃上岸，像变魔术一般恢复了人身，刚刚脱掉的衣服在一瞬间又穿回了她的身上。

　　时子虞沉默着看了一眼少年，还是张开了嘴，在动人的歌声里少年闭上了眼睛。

　　时子虞摸摸他沉睡的脸，最后的看了他一眼。

　　睡一觉吧，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