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易老，我不死》桐下拾秋

35、第 35 章

　　弦歌手持玉笛，脚下踩着白色飘带，飞身轻轻落到禹辰寒面前。
　　“是你？”禹辰寒面色一紧，这个时候来，估计没什么好事！
　　“察觉到这边出事，妾身前来探探！咦？禹辰寒，可是难得见你这么狼狈。哦，严少堡主也在！正好，也免得妾身再去找你！”
　　弦歌扔给严聿一个白色药瓶，“这是教中刚刚送来的药，若是解不了你弟弟身上之毒，还可以找禹辰寒嘛，毕竟他跟医仙谷可是老熟人了！”
　　严聿没想到弦歌会在禹辰寒面前拆穿自己，接过瓷瓶呐呐不言。
　　“你的笛声怎么回事？”莫应悔驻剑，站在檐角，面色灰白。
　　“咦？莫少侠这是怎么了？今早上我俩才分别，怎么大半天不见，人就这般憔悴了？”
　　“我说弦歌，你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莫小爷是憔悴，我这就是狼狈了！”禹辰寒很不爽。还有什么叫今早才分别？感情是他晚上在那里白操心了！
　　弦歌瞧见禹辰寒用脚悄咪咪把阿玲往自己边上勾动，也不戳破。
　　“莫少侠想听什么解释呢？”
　　“自然是真话！”莫应悔话里带着寒气。阿玲此状，太不寻常。弦歌的笛声能控制阿玲昏迷，自然也可以操控她去杀人。
　　“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我们找个地方听妾身慢慢说？”怕莫应悔不同意，弦歌继续道：“再说你们伤的伤，昏迷的昏迷，一直呆在这也不好吧？”
　　“可。”莫应悔点了点头，同意了。
　　严聿看了禹辰寒一眼，道：“这事我就不掺和了！”说完，严聿朝禹辰寒、莫应悔抱拳：“各位珍重！”这种事情他严家堡可不能参与进去，如果只他一人，他自是不怕，但他身后还有严家堡诸多之人。他终究是做不到像禹辰寒一样一个人在风雨中潇洒自如。
　　“告辞！”严聿离开得很是洒脱。
　　“走之前，妾身还要做件事，希望两位不要介意。”
　　莫应悔、禹辰寒沉默的看着弦歌对地上昏迷的黑衣人一手一刀刺进胸膛，四射的血花染红了弦歌身上的浅色衣裳。
　　“那些人，身上有古怪。”莫应悔怕禹辰寒心里留下阴霾，解释道。
　　“如今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就算他们也是听令行事，你我又能如何！”禹辰寒惨笑，上郡，他记住了！
　　弦歌把四人带回万花楼。
　　跟着弦歌从后门七拐八弯的进了万花楼来到一个偏僻的院子里。
　　“这个院子平日里没人来，只有有人不听话犯了事才会被关进来。所以你们可以放心，应该不会有人想到你们会待在这样的地方！”
　　莫应悔把阿玲放到床上，“你为何要帮我们？”
　　禹辰寒把包扎好伤口的程冰往另一张木板床上一扔，松了松肩膀。
　　“就是！你之前把我们骗的那么惨！应该没这么好心吧？”
　　“那你们就当……妾身看上莫少侠了！”
　　“啥？莫小爷，你果然背着我跟她有一腿！说！啥时候的事情？”
　　“别听风就是雨！”
　　“哎，弦歌娘子啊，你看呢，莫小爷他练剑是一根筋，做事呢也是一根筋。不如你换个对象喜欢，比如说……”禹辰寒凑到弦歌面前，“比如在下,武功虽不如莫小爷，可也是翩翩君子一枚，弦歌娘子你也不吃亏！”
　　弦歌挡开禹辰寒，笑着道：“上赶着不是买卖！妾身偏就看上了莫少侠！”
　　“阿玲是怎么回事？你的笛声为何可以克制住她？”
　　“这个么，其实也不是不能说！”弦歌在莫应悔对面的桌子坐下，“那枚金铃铛你们也看到了，它在特殊的药水里浸过，然后用内力催动，就可以控制药人。”
　　“药人？你的意思，该不是指阿玲是药人吧？你在胡说什么呢！”禹辰寒否认。
　　“事实就在眼前，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妾身听闻，秦如晦逃走的时候，身边谁也没带，就只带了莫少侠跟阿玲姑娘，这难道不奇怪吗？如果阿玲真只是个无辜路人，秦如晦何必要带着一个累赘逃亡？”
　　“你好像什么事都清楚，难不成玉华教什么时候变成专门打探消息的好手了？”
　　“禹辰寒，你不必激我！妾身之所以知道，自然是因为妾身一直关注此事。就像禹辰寒你，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查找红莲教的消息！”
　　“知道的还真不少！”禹辰寒也择一地坐下。“你身为玉华教的圣女，却会控制药人的法门，难不成……”
　　“还想不想知道阿玲的情况了？”
　　禹辰寒在弦歌的威胁下住口，索性弦歌也没有再把些七七八八的扯进来，而是直接说了出口：“妾身这笛声控制之法，也不过是暂时令他们昏睡过去而已。药人越是高级，就越难被外人控制。你们该庆幸，今天遇到的那些药人不过是中级药人而已。”
　　“药人还分等级？”禹辰寒脸色愈加难看，他查了红莲教这么多年，连这个都不曾查到。
　　“自然！只有最高级的药人才算得上真正的药人！其余的，不过是半成品或者废品而已！”
　　“白寇？”禹辰寒想起刘大夫曾经提过的、并在江湖传言中也是赫赫有名的白寇。
　　“不错，据说白寇曾是宁道子炼制出来的，最接近顶级的一个药人。”
　　“最接近？那就是还有药人到了顶级？”
　　“这么说也没错！只可惜当年六大派围剿红莲教，把红莲教所有功法、秘术、手札全部都销毁了，以至于江湖上流传出来的东西并不多。”弦歌感慨一句，接着说道：“你们在邺城遇到秦如晦，又碰到了有同样玉佩的程冰，就应该想到了二十年前，六大派的围剿并不算成功。”
　　“可当年红莲教并未有人逃出，即使是宁道子，随后也身死在洛阳！”禹辰寒道。
　　“的确！宁道子是死了！这一点医仙谷是绝不会打自己脸的。但，宁道子研究长生之术的功法、秘术，真的就消失了吗？”
　　“你们久居南地，根本不知道长生之术、药人的炼制法门在北地传得有多猛烈！随便一个中等门派或者世家、甚至豪门权贵，都能打听到！”
　　“这世道，谁不想活得安稳一点、活得久一点！能花点钱，买几个流民小孩，买点药材，就多多少少能炼那么一两个药人出来，又听话，又能护家！你说这药人炼制之法受不受欢迎？”
　　“再说这长生之术，哪个豪门权贵里没有上了年纪的老人，特别是那些子孙后代又不争气的，可不是盼着自己的祖父、曾祖父活久一点，把该有的人脉握在手里，能做的官做了，这样才不堕了祖上传下来的显贵！”
　　“你别说了！”禹辰寒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些都是什么人呐？做事不想着自己奋进，反而去弄这些歪门邪道！
　　“怎么，你不过是听一听，就受不了了？当年晋室南逃，丢下北地一堆百姓，难不成你们南人还真以为北地的百姓都在享福吗？”
　　弦歌眼里含泪，“这百十年来，北地多少汉民举旗起义，希望南晋挥军北上，可他们到死都没有看到晋军北上。”
　　“呵，现如今，就连武林，都分成了南武林北武林！可禹辰寒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北地自称武林人士的还有多少？区区一个严家堡，严聿之父连武功都不会，仗着严聿那点微末功夫，就可以在北地招兵买马，建立邬堡，称霸一郡之地。”
　　“他严聿，在这北方还得了个少年英才之称！可他既比不过莫少侠，也比不过你禹辰寒！”
　　“……”禹辰寒摸了摸鼻子，这些年他一直在南地查探红莲教，除了摧毁了秦如晦的几个据点，其他的都没得到，原来是他弄错了方向！
　　北方武林凋零，谁也没想到宁道子偏偏把传承放到了北地。
　　“妾身失态了！”弦歌低头掩去脸上泪痕，“药人之事在北地泛滥成灾，自然也就有人研究出克制药人的法子。你们想要，可以去城东第一家良米铺子，只要说买北地上好的胭脂马，钱给到位，他们就会给你一份真正的曲谱！”
　　“真如此严重？”莫应悔还是不敢相信，二十年前只有红莲教才能炼制的药人，如今在北地竟不算稀奇！
　　“你若不信，自可去打听！”弦歌脸上全是苦涩，“你们以为这些年来魔道为何没有动静，全是因为自家派系争权，顾不上其他的了！”
　　“什么派系？”可别说北方魔道也在炼制药人！
　　“就是你想的那样！现在玉华教跟五谷教里面的人分成了两派，一派赞成炼制药人作为教中打手，一派反对炼制药人，赞成派跟反对派争执不休，甚至大打出手，把教内弄得乌烟瘴气。不然，你们以为我堂堂圣女，还能有时间出来当花魁吗？”
　　“这可真是个糟糕消息。”现在南武林对此一无所知，一旦魔道亮出獠牙，估计到时候南方武林死伤惨重！禹辰寒有些发愁，这些消息要不要传出去呢？
　　谁在说话？吵！头痛！
　　阿玲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阿玲，你醒了！”莫应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想去扶阿玲。阿玲却像是没看到他一样，从床上滚了下去。
　　“等等！别靠近她！”看到阿玲眼睛的弦歌大喊起来，“她中了摄魂之术！”怎么会这样？五谷教的摄魂眼，怎么出现在阿玲身上？
　　“五谷教？”禹辰寒迅速反应过来，“怎么会？隐莲会跟五谷教又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莫应悔想要去碰阿玲，却被阿玲打下，甚至眼里还冒着凶光，指甲变长，毫不犹豫的朝莫应悔抓了去。
　　怎会？
　　之前阿玲晕倒，指甲自己收了回去，弦歌并未看到这一幕。如今看到阿玲指尖处的黑色长指甲，弦歌脸色大变。
　　再定睛一看，阿玲左手手腕处明晃晃的银镯子铃铛清脆作响，她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
　　明明第一次见面，第一眼就看出来阿玲是女子之身，可那时只是觉得阿玲有些面善，她怎么就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