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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揣着明白装糊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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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珩申时才走出杜府,看他的神情,宋齐大大呼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主子心情不佳,他们各个都谨慎行事,还是杜郎君有办法,几句话就能将主子哄的开开心心。
“宋齐。”宋齐正想着,耳边传来燕珩的声音。
“主子。”宋齐条件反射的无声现身。
燕珩道:“江北如何?”
宋齐心里一颤,道:“主子,杜家纵横江北多年,根基牢固,关系错综,兄长一时查不出详细。”
从杜忘忧出现,已有二三月光景,杜家好比密不透风的墙,莫说马脚,就是马尾都没露出一只,齐宋查的异常艰难,宋齐只盼自己主子心情稍好,不罚自家兄长太重。
燕珩眉头轻蹙,声音低沉道:“那个叫阿慕的男子,查的如何了?”
宋齐冷汗直流,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满是苦恼,喏声道:“主子,毫无线索。”
燕珩眼底冷光如剑,宋齐咬咬唇,就要跪下认罪。燕珩一挥袖道:“找几个底子干净的人,渗到杜家里面,这件事情再办不好,就把你兄长发配边疆。”
宋齐大喜,高兴地领命消失。
燕珩走后不久,杜忘忧就走出了杜府,到藤青院静静的等待。
沈追前些时日从牢里接出了小风,安排在自己下属的家中休养,等他身体恢复了些,才定下日子将小风送到藤青院。
约定的时候是戍时,月黑风高,将他送来,不会引起人的注意,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沈追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面如霜,杜忘忧不在意他的态度,没了杜川柏在,一切都在她的计划当中,她心情甚是愉悦,早前她就替小风添置了不少衣物,床铺也收拾的妥当,药品用品一应俱全。
沈追带了几箱白银,一下车便撂到杜忘忧面前,他从不欠人任何,杜忘忧所有花到小风身上的,包括小风在藤青院的开销,皆有他来承担。
沈追官职不高,俸禄不多,这些只怕还是前几年打赢了仗回来天家赏的,为了不欠她人情,沈追还真是折腾自己了。
倒是小风,下车到了杜忘忧为他准备的房间,当着沈追的面给杜忘忧磕了个头。
杜忘忧一惊,想扶他起来,他却执拗的磕了三个头才起。
沈追微讶,小风养伤的这些日子,寡言少语,他去探望,也是对他多有戒备,却对杜忘忧行磕头之礼。
小风抬起头,略带病容的脸上情意真实,感激不尽道:“郎君,当日是您成全了我和姐姐,您的恩情,我做牛做马都要报答。”
杜忘忧笑着摸摸他的头:“你还小,好好读书才是正道,将来保家卫国,也算不辜负你姐姐的嘱托。”
小风点头,姐姐说过,杜郎君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以后要听杜郎君的话,只要是杜郎君说的,他都答应!
安排好小风后,杜忘忧和沈追一同走到了后院,秋季夜风微凉,杜忘忧忍不住拢了拢外衫,沈追眼里滑过一丝看不起,文秀少年,若不经风,毫无男子气概,只会阴谋诡计。
沈追冷淡开口:“杜郎君好本事,当日你不过和琼露谈了几句话,就能让小风对你死心塌地。”
似是听不懂他的冷嘲热讽,杜忘忧道:“沈麾使,那桩案子已然过去,沈麾使何必一再提起,若是小风听到,心里怕是会不舒服。”
沈追冷笑:“你还会为旁人着想?稀奇。”
杜忘忧侧头看他:“沈麾使何出此言?”
“我翻了御安司的卷宗,真是滴水不漏,移花接木的恰到好处。”沈追冷冷道:“连林谭宗都被你和琼露骗了!”
杜忘忧温柔的眼眸轻抬,道:“沈麾使,林司正聪明绝顶,岂是我能骗的,你翻过卷宗便知道,琼露的手上有着刀伤,正是凶器的痕迹,证据确凿,林司正秉公办案,合情合理。”
沈追冷眼看向杜忘忧,道:“那小风手上的刀痕,是怎么来的?”
小风是林谭宗亲自送到禁院收押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到小风手上的伤痕?
杜忘忧开玩笑道:“沈麾使追究那桩案子,是要定杜某的罪吗?还是要将小风送出去,秋后处斩?”
沈追咬牙道:“杜忘忧,我这是在警告你,不要总是耍一些小聪明,若是被我逮到,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沈麾使,你怀疑我蛊惑了林司正,难道我还能蛊惑御安司上上下下吗?”她嗓音柔柔,却让沈追一愣:“所有人都是可怜那个孩子罢了,沈麾使同样如此,不然也不必费劲心机将小风安置到我这儿。琼露的命本就保不住,我昧着良心让她抵了命,林司正违反了自己的原则让她在口供上画押,种种所为,不过是想让那孩子能活下来。他失手杀了人,姐姐替他抵命,失去最爱的姐姐,便算作惩罚了。”
沈追瞠目,听说当时是琼露主动说出自己是凶手,若是再把小风推出去,十八窟和朝廷免不了交涉,但不管怎么交涉,小风都是难逃一死。而琼露是江湖人,由十八窟自己处决,朝廷只需留档即可。那种局面下,想保住小风,琼露替死成了最好的办法,不管是十八窟还是朝廷都是一个好交待。
“狡辩!”沈追半天回了这么一句,让杜忘忧觉得好笑。他也并非要追究事情的真相,只是他对杜忘忧有意见,凡事杜忘忧参与的事,他总会觉得杜忘忧耍了诡计在里面。
杜忘忧不解道:“沈麾使似是对我很有意见?”
看起来是很大的意见。
她大咧咧的问出来,倒让沈追有些不自在,想他也是个朝廷命官,再和一个文弱书生计较什么?
“没关系的,我与沈麾使相见几面都不算融洽,沈麾使对我有不满,在所难免。” 杜忘忧轻笑道:“不过,即便沈麾使再不满,有些话我还是要问的,上次所说之事,不知沈麾使考虑的如何了?”
沈追瞬间绷紧全身,寒气逼人:“杜忘忧,我说过你再提这件事情的下场,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咳咳咳。”杜忘忧突地咳了起来,她拿出帕子捂住嘴,背过身去,用帕子堵住咳出的热流。
沈追的鄙夷更深了,他最不喜欢身体矫柔,走两步就咳喘的男子。沈追毫不避讳自己的轻视道:“杜郎君身体不好,还是少动些歪心思的好。”
杜忘忧旋身,捏紧帕子,温和笑道:“我自来便是操心的性子,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了。”
她这话,沈追听出了自豪的感觉,讥讽的看了她一眼,道:“揣着明白装糊涂。”
言罢,沈追大步离去,独留杜忘忧站在原地。
又是一次不和谐的相处,杜忘忧长叹一口气,明日便是卫掌绣到沈家送衣服的日子,最晚不过后天,沈追一定会来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