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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空付情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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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方晓在旋乐榻前垂泪,旋乐白着脸,对于杜忘忧的到来,不置一词,没有赶她,也未欢迎她。
杜忘忧在桌上放下药,轻柔道:“这药,补身子的,你喝了不会对身体有损。”
旋乐一个枕头朝她扔来,矜傲道:“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杜忘忧捡起枕头,转给杜方晓,温和道:“就当是我可怜同情你吧,没了一个孩子,你应当是伤心的。”
旋乐神色讥讽,不是在讥讽别人,而是在讥讽自己:“伤心?杜忘忧,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我被自己的父亲这样对待,你心里定然要开心死了吧?”
杜方晓捂着帕子哭道:“乐儿,不要怪你父亲,他也是有苦衷的。你怀了历王的孩子,他不这么做,被人发现你就活不成了。”
悲伤和疼痛不是旋乐最想宣泄的,愤怒和悲凉才是。旋乐挥开杜方晓的手,呐喊道:“天底下,没有一个父亲,会让自己的女儿胸口挨一刀,还杀掉自己的外孙!”
杜方晓震惊不已,缓了好几瞬,才难以置信道:“你在说什么?”
旋乐大笑,眼神无光而癫狂,煞白的脸失了所有美艳,只有绝望和阴暗。
杜方晓的神情,让旋乐得到了报复的快感,她又笑又哭道:“母亲,五年前那一刀,是我父亲捅的,是他设计了杜忘忧和萧景遥,是他捅的刚刚好才没捅死我,我不是他的女儿,我只是他的工具!”
那些可怕的记忆让旋乐笑声磨耳,凄厉若鬼,杜方晓抓住她的手,想让她冷静,才发现自己止不住粗喘,也冷静不下来。
她的丈夫,亲手伤了她的女儿?
杜方晓不是对堕胎之事没有疙瘩,她怎会愿意让自己的女儿打胎?可旋靖天说这孩子留了会赔上旋乐的性命,所以她才忍痛同意。
经旋乐亲口说出五年前的真相,杜方晓一下如入刀山火海,她怎么都不愿相信,旋靖天身为亲生父亲,会对女儿做那么残忍的事。
杜忘忧手指在药包上轻点,旋乐说出来,对谁,都是一种解脱。
对旋乐自己,却是将疤揭开,洒上盐巴。
旋乐声泪俱下道:“母亲,你告诉过我,要我爱护杜忘忧,要我和他亲近,我什么好事都想着他,什么好东西都放着想送给他。可为何?为何我说我喜欢他时,父亲会那么愤怒,会骂我不知廉耻?”
“我得不到他,也不会让旁人得到他,萧景遥凭什么和我抢?”旋乐扭头看着杜忘忧,狠狠道:“我就是要嫁给他,我要你看着你心爱的男人娶了我,我要让你看清,他不是真的爱你。”
杜忘忧突想起,她被下痒粉那日,萧景遥也身上痒,那只猫,也是冲萧景遥去的。所以,是她沾上了萧景遥身上的药粉才会身体发痒,旋乐的目标,是萧景遥。
旋乐,喜欢她。
杜忘忧肃然了心情,抿唇不语。
旋乐已没有顾忌,她只想吼叫,只想宣泄:“杜忘忧,他为了你到处寻药,我也为了你到处寻药,我哪里不如他,你宁愿断袖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杜忘忧说她舞跳的好,她就只学舞,弃了钟爱的琴,杜忘忧说杜川柏棋下的好,她就暗地里钻研棋谱,自己给自己下棋。
她的言行举止,都是在跟着杜忘忧改变。
过往这几年,旋乐总能忆起,还未出事前,杜忘忧对她的好,在望京遇到后,旋乐挑事也只是想引起杜忘忧的注意。
她也总能忆起,她被扔了猫仓皇失措跑开后,旋靖天是怎样一步步逼近她,将刀扎下。她也曾苦苦哀求,让旋靖天不要对付杜忘忧,苦苦哀求那刀不要落下,可她的哀求都是泡影,无济于事。
旋乐恨自己的懦弱,更怕自己的父亲。
终于一日,她哭着,将真相道给旋文听,此后,她的兄长,就变成了欧阳。
她再不敢说出去,她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
若非因为没了孩子,她断不会悲愤之下,说出多年隐藏的秘密。
这秘密,饱含了她少女时期的心事,她的情窦初开,她心念的少年,她曾喜欢过的人。
杜方晓哭的撕心裂肺,捶足顿胸,为那些往事,为自己身为母亲的失职。
杜忘忧缓慢地走近旋乐,哑涩着道:“对不起,予欢。”
她给旋乐取的字,时隔多年,再次由她念出来。
杜忘忧伤感道:“予你欢喜,到头来,却让你这般难过。”
杜忘忧执起旋乐苍白的手,按到自己胸上,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吗?无关性别,只因情感。”
手下是柔软的手感,不是男子胸膛的坚硬,旋乐想收手,却又忍不住死死覆在杜忘忧胸前。
旋乐终是明白,她所喜欢的,不是男子。
却原来,空付情一场,只得心头伤。
旋乐捂头尖叫,拼命地摇晃脑袋,痛苦不堪,泪水划满脸庞,旋乐桃眸失色,恍若行尸走肉。
“旋乐!”杜忘忧捧着她的脸,铿锵有力道:“若你还愿意,你仍是我的妹妹……”
旋乐疯癫地推开她,吼道:“走开,你走开,你不要碰我!”
旋乐用被子裹着自己,竭力嘶喊:“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
旋乐心中苦涩想道:“若是我说出来就好了,若是我早日像她告白,许她就告诉我她的女儿身了,我也不必执念这么多年,我也不必走到这一步。”
杜忘忧歉然道:“对不起旋乐,我应早些看出来的,你那时还小,你害羞,我若看出来,我一定不会那样对你的。”
她搂住旋乐,安抚这受伤的妹妹,旋乐哭喊着,嗓子疼的要裂开:“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旋乐伏在杜忘忧怀里,声嘶力竭。
她没有了信念,没有了孩子,残忍的现实将她击败,她从头到尾都在演独角戏,企图获得那一点可怜的关注,企图在杜忘忧心中有一席之地。
杜忘忧不是她心中依恋的翩翩少年,杜忘忧是女子,旋乐承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杜忘忧道:“你还有爱你的人,历王......”
旋乐哈哈大笑,嘲笑道:“杜忘忧,你太天真了,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他图我的身体,我图在这大崇有个依附,爱我?这世间,有谁会爱我?”
旋乐的世界,全盘崩塌,烟云缭绕,碎成雨雾。
杜忘忧坚定不放地抱着她,细语安慰道:“会有的,相信我,会有的。”
杜方晓瘫在榻旁,眼前只有泪水。
杜忘忧像极了母亲,安抚着,轻哄着,旋乐抽泣着,渐渐睡沉。
将旋乐交由杜方晓照顾着,杜忘忧出了小院,在院门前靠墙而站。
她不这么站,身体就会瘫倒,她深思许久,等感官都回笼,才慢慢走回去。
萧景遥正担心地寻她,她萎靡着出现,萧景遥立刻紧张道:“你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
杜忘忧有气无力道:“去找旋乐吵架。”
萧景遥眸色一沉,就要出去:“我会让她不再见你。”
“别......她没错。”杜忘忧叫住他,轻轻道:“你帮我一个忙,我想见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