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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妹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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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豫州修养了一月,杜延峰将平安带回江北,回江北时,她伤口还在渗血,全身缠着纱布,天黑时进了杜府。
苏修罗每日去给她左手换药,半年后,她左手生肉,长出了指甲。
胡凌召开了全家大会,只有两个目的,一:爱妹妹,二:妹妹以后要扮成弟弟。
除此之外,全家统一口径,给她编织了一个美丽的谎言:父母早亡,调皮从树上摔下来,才会失忆。
那时旋靖天还不是永乐伯爵,正忙着驱逐外藩,胡凌修书一封,给杜方晓说明情况,杜方晓千叮万嘱,安排自己的孩子日后到了杜宅不要说漏嘴。
杜川谷与杜川柏起初不去看她,因为她血淋淋的,屋子里药味血味混杂,她也干瘦,一点都没有别的女孩子好看。
时间长了,杜川柏他们由三日一看变成两日一看,再到日日去看。他们发现,这个妹妹除了安静些,没甚缺点,睫毛黑长,嘴巴很小,皮肤也嫩。
又过了两月,春暖花开,杜川谷就会掐几朵小花给平安别上,还会和杜川柏一起给她擦脸。妹妹的皮肤太嫩了,轻轻一擦,就会发红,他们也因此,被母亲呵斥了过好几次。
他们有时趴在门缝,看廖千山和苏修罗给妹妹治伤,他们不晓得,为何明明身上已无伤口,妹妹还是会吐血。后来,他们知道了,妹妹受了伤,时常会吐血,即使醒了,也会很疼。
胡凌早已给平安想好了名字,叫忘忧,乐以忘忧,字遥,随母姓。杜川柏觉得自己母亲偏心,为何他无字,兄长无字,这个妹妹就有了字,且寻常女子都无字。
他有些不开心,没郁闷几日,妹妹突然醒了,眼睛黑漆漆的,声音也软乎乎的,怯生生地看着他们,有些害怕。
苏修罗抱着杜忘忧,开心道:“忘忧,你终于醒了。”
杜川谷和杜川柏看看彼此,也扑了上去。他们身量比苏修罗杜忘忧高,将杜忘忧抱的喘不过气,杜忘忧记忆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晓得,愣是被这热情的三人拥的晕了过去。
杜忘忧再醒来还是意识呆滞,走出房门,在宅内转悠。她不认识路,听到声响,就循声而去,看到了在池边互相指责的三人。
两个一模一样的男孩,和一个娇俏的女孩。
粉衫杏眸的女孩子数落她身旁的男孩道:“都怪你们,你们非要抱上去作甚?”
女孩左手边的杜川柏道:“凭何你能抱她,我们不能?”
杜川谷点点头,很是同意这句话。
女孩哼了一声道:“你倒是能抱,把人给抱晕了,活该凌姨训你。”
杜川柏不服气道:“哼!我下次轻些就是了。”
他们没看到杜忘忧,杜忘忧却已认得他们,走近,站在他们身旁。
杜川柏被母亲骂了一通,心情不佳,看到了她,勉强愉悦道:“你不是晕了,来此作甚?”
杜忘忧咬咬嘴唇,弱声道:“你们好看,我想和你们玩。”
苏修罗高高兴兴地拉过杜忘忧,给她探脉。
男孩子被人夸好看,也是一件乐事,杜川柏挺开心,还有些得意。
杜川谷逗杜忘忧,道:“我和弟弟谁好看?”
兄弟二人长得一样,杜川谷爽朗大方,杜川柏高雅傲气,对比之下,刚醒的杜忘忧对杜川谷亲近些,她手指轻抬,指了指杜川谷。
这下杜川柏恼了,他刚对这妹妹欢喜几分,这妹妹就开始气他,他一怒,伸手,推了杜忘忧。杜川柏忘了杜忘忧身后是荷花池,也忘了她身体弱,经不起推。
“扑通”一声,杜忘忧落入水中。
水边三人顿时愣住,随后立刻大喊:“来人啊,忘忧落水了!”
杜忘忧在水里扑腾,她在畏惧,在怕,好似要死了一般惊慌。
身为罪魁祸首,杜川柏脸色青白,哗的也跳了进去。
大人们赶到时,三人正在将杜忘忧往岸上拖。她呛了许多水,胡凌将水给她拍出来,她直颤,咳着哭着,撕心裂肺的。
杜延峰将她抱回房,她路上就起了烧,又吐血又呓语,吓坏了杜家一众。
杜川柏拿着戒尺,自己在杜忘忧房门跪下了,他也明白杜忘忧很可能再醒不过来。他很慌,跪着也在担心杜忘忧的状况。
杜延峰气恼之下,下手很重,硬是打断了那戒尺。杜川柏被打的走不动,趴在床上养伤,听说妹妹无事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醒来时,妹妹站在他榻前,拿着一个桂花糕吃着,眸子一眨又一眨。
妹妹还是有些怕他,一块桂花糕吃了好半天,直到一口都没有了才道:“舅母......舅母说让我过来打你。”
杜川柏指指屁股道:“你打吧。”
杜忘忧抬手,还未落下,杜川柏又道:“你轻点打。”
杜忘忧轻到不能再轻,打了他一下。
这一下跟风吹似的,轻飘飘,还软绵绵,杜川柏笑道:“你没吃饭啊?”
杜忘忧退了退,离杜川柏远些道:“我吃了,一碗饭。”
他这妹妹还是怯他,杜川柏挑眉轻笑道:“一碗饭哪够,你要多吃点才会长个子。”
她瘦的像豆芽,摸一下就能断。
杜忘忧很专注地想了想两碗饭和一碗饭的区别,细声道:“两碗,我吃不下。”
杜川柏大笑几声,他太喜欢这妹妹了!
杜川柏伤好了以后,杜忘忧身子也差不多了,胡凌就将几人扔进同一个学堂。杜忘忧没了记忆,对识文断字,画画背诗的本事倒没忘,还小有所成,到了学堂,先生夸了好几次。
她和杜川柏玩熟了,杜川柏便成日带着杜忘忧厮混,不好好上学堂,三天两头逃课,有时杜川谷还给他们打掩护。
先生告了杜川柏几状,胡凌管也管不住,又见杜忘忧开心,干脆对他们放任。
杜忘忧是个混混头,她不乱则已,一乱就是鸡飞狗跳,鸟逃蛋打。廖千山养了几只鹦鹉,全被她扒光毛烤着吃了,气的廖千山要打她,被一众人拦着,愣是没逮住她。
杜忘忧知道自己气人,就拿个戒尺,到廖千山跟前,自己打自己手心。
廖千山冷眼道:“怎么着,给老子耍苦肉计啊?”
杜忘忧才十三,对苦肉计一窍不通,她停了戒尺,大大咧咧道:“前辈,那鸟的肉不好吃。”
杜忘忧吃了他的名鸟,还当着他的面评价,廖千山火冒三丈,气急败坏道:“那是鹦鹉,我养了三年了,鹦鹉!”
杜忘忧自行改正,说出的话更气人:“那鹦鹉的肉不好吃,野鸭和鸡肉好吃,火底下再埋个地瓜。”
廖千山夺过戒尺,指着她道:“你就知道吃。”
杜忘忧捏捏耳朵,碎碎念道:“我想吃西瓜,但你总不让吃,好多吃的都不让我碰,小苏他们都能吃,就我不能吃。”
廖千山抱胸,和善道:“你还想吃荔枝,吃凉糕,吃冰粉,是不是?”
杜忘忧满怀期待,嘴馋道:“要是前辈有,我想吃。”
廖千山掐腰啐道:“你吃个屁你!”
他举尺,一看杜忘忧那水汪汪的眸子,又心软了,一扔尺子,回屋睡觉去了。
杜忘忧拍拍衣服,回了自己屋。
有一日,杜忘忧午时还未起,苏修罗更是待在杜忘忧房中半日不出,杜川柏和杜川谷心中纳闷,又不能闯女孩子闺房,就结伴,去问父亲。
杜延峰却让他们去问母亲,他们刚问了一句,胡凌就瞪了他们,他们隔了好几年才明胡凌为何会瞪他们。
也是隔了好几年,他们晓得了月信,这个东西之于女子来说很邪乎,是以杜忘忧腹痛时,杜川谷二人都能躲便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