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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药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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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银街那巷口周围商铺排列,没什么古怪,也没什么阴森气,甚至可以说普普通通。人来人往,有人走进商铺,出来,有人走进药房,再提着药出来。
杜忘忧挨家挨户地问,问他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孩子,她问了一遍又一遍,问到筋疲力尽,得到的都是否定回答。
马车上,她攥着卷宗,看了不知多少遍,她将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她甚至能将卷宗上的字背下来,马车外的声音不断传入她耳中,她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他们在唤她,在向她求救,在喊着他们好疼。
杜忘忧道:“停车。”
她径直下车,一跃而下,燕珩都未能拉住她,燕珩也下车,拉住她:“你要去哪?”
杜忘忧回头,却是对杜川柏道:“我没事,我走走就好。”
杜川柏道:“你注意自己身体。”
杜川柏命令车夫先走,他需要再加些人手,出去寻找孩子。
杜忘忧站了一会儿,面色憔悴道:“燕珩,你陪我回去再问一遍。”
她的手比往常还冰,水淋淋的,不知是出了多少手汗,燕珩轻轻握住她的手,陪她再一次去了兰银街。
他们挨家挨户问了很久,杜忘忧仍不放弃。
一旁路人都对着二人指指点点。
“这小巷口怎天天丢孩子,前段时间有人来问,这两日也不停有人问。”
“是啊,怕是不太平啊这世道。”
“不会是邪祟吧?听说有那邪祟,专吃小孩。”
杜忘忧听到那几人声音,走过去道:“前段时间,是何时?”
她嘴唇起皮,眼里满是血丝,眼下乌青,将几人吓的躲了躲,看清她之后,其中一人道:“一两个月前吧。”
杜忘忧道:“丢了几个孩子?”
那人道:“三个。”
另一个人道:“官府来问了的有两个,还有一个是孩子家里人自己问的。”
“一个月前......”杜忘忧翻着卷宗,上面记载,两个月前失踪了一个,一月前失踪了一个,加上未报案那个,和小豆子三人,这三月,失踪了六个。
六个,已是不小的数目,堂堂夏都望京,失踪这么多孩子而无线索,是一件天大的奇事。
杜忘忧凝重道:“回府。”
他们一回府,就看到胡凌夫妇坐在厅前。
看到杜忘忧,胡凌细细碎碎道:“炎族三十年前作恶多端,专以孩童炼药,因那法子阴损,被群起而攻之,确认无人生还。”
杜忘忧道:“那此事便与炎族无关?”
胡凌不置可否。
炎族被灭,不是单因为以孩炼药,那事炎族进行的隐秘,几乎无人知晓,被人查出,是因为拐了武林中人之子,才会暴露于人前,被灭了门。
但此事,胡凌总觉得与炎族拖不了干系,因为手法和情节都太过相似。
杜忘忧坐下,燕珩给她递水,她喝了一口道:“他们三个孩子不会轻信人言跑出去,钻狗洞这种方法,小孩子怎会想的出来。”
苏修罗道:“他们不吃饭,是因为提前吃了糖,藤青院不缺糖,即便是控制着不让他们吃多,他们也不会因为几颗糖而出门。”
胡凌道:“而且,他们哪来的胆子,不吭声就从院子出去,还不打招呼。”
杜延峰道:“也许,让他们出去那人,是他们极其信任的人,或用了让他们极其信任的手段。”
燕珩拧眉道:“查过院子里的人了吗?”
杜忘忧捏捏手指道:“没有嫌疑,那日赵伯一直在厨房,安老师还进去与他说了话,其余的厨娘和老师在孩子们失踪时都未出过院子。”
胡凌认真道:“未出过院子不代表无同伙帮助,他们周围的人查了吗?”
杜忘忧点头道:“都查过了,没有可疑之处。”
至少目前来说,那些老师们没有任何不妥,这也是让杜忘忧心慌的一点,若不露马脚,要么是手上干净,要么是藏的极深。
杜忘忧的状态令人担忧,胡凌心疼道:“你要不先去睡会儿,你脸色不好。”
杜忘忧道:“没事。”
她不想睡,也睡不着,所有人都处在不安与慌张中,外面早已寻得人仰马翻。
正互相静默着,李勤压着一个小厮走来。
李勤威严地凛了小厮一眼,道:“今日在那巷子口,发现了一个家仆,鬼鬼祟祟,问他话也躲躲闪闪,我将他带来,你们问吧。”
小厮惊慌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胡凌冷着脸道:“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小厮哭丧着脸道:“我就是替我家阿郎拿药。”
杜延峰正气一吼道:“拿药你至于这么慌张!”
小厮缩首道:“拿的是壮阳药,我说出去不就丢大人了!”
胡凌道:“药呢?”
小厮道:“没货了,我就出来了,一出来就被你们逮着了!”
他神情不似作假,问了这几句,也问不出什么,杜忘忧挥手让他离开。
杜忘忧在他走后道:“李兄,麻烦你跟着他。”
李勤正有此意,她一说,李勤人很快消失。
一个时辰后,李勤返回杜府。
李勤道:“那家仆的确回了王宅,没拿到药,被王阿郎骂了一通。”
苏修罗略做沉吟道:“我去探探那药堂。”
翌日一早,苏修罗便和佟彦之去了药堂。
佟彦之在药堂内扫了一圈,十分瞧不起道:“你们这药堂,没什么特别啊。”
他们来的早,药堂内都还在打扫卫生,柜台前的伙计听到他这话后道:“郎君,咱这是治病救人的地方,要那特别作甚。”
佟彦之傲慢道:“我是慕名而来的,说你们店有镇店之宝,你莫要诓我。”
苏修罗捶着他胸口,一脸娇羞,欲盖弥彰。
伙计眼珠一转,笑道:“哎哟,郎君,您还有这方面烦恼呢?”
苏修罗更羞了,捂脸跑到一旁,佟彦之有些恼了,瞪了那伙计一眼道:“叫嚷什么,小点声,有药就快给我!”
伙计被他一喝,为难道:“郎君,不是不给您,是这药它没有了。”
佟彦之凤眸微斜,看苏修罗盯着一处发呆,他指着那伙计道:“胡说,什么没有,不就是钱嘛,本郎君有的是,我一定要拿到那药。”
说着,他给了伙计一吊钱,那伙计欣喜又心虚地将钱收下,望望四周,掩唇道:“您要那药,过几日再来,奴先给您留着。”
佟彦之觉得伙计在敷衍自己,不依不饶道:“我就稀罕了,你们这药有何特别?”
伙计夸张道:“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永葆青春,雄风不倒。”
佟彦之听到雄风不倒后,略不自在地眼神微瞟,低声道:“里面都什么药材啊?”
伙计神神秘秘道:“这配方,奴哪知道啊,但绝对都是好东西。”
佟彦之着急上火,急不可待道:“今日后有货?”
他心急如焚的样子,跟之前来买药的其他人一模一样,伙计让他稍安勿躁,小声道:“怎么也得三日,要的人多,也不知能否给郎君留着。”
佟彦之鄙夷地看伙计一眼,又扔给他一吊钱道:“给本郎君多留点。”
伙计眉开眼笑道:“好嘞郎君。”
出了药堂,苏修罗和佟彦之在不起眼处与李勤汇合。
“这药堂有问题。”苏修罗道:“他们药架上,有株药都落了尘,却未打扫,药堂对药是爱惜的,他们若是正经药堂,不会这么随便。”
于此同时,凌娘子出现在杜府。
这两日,孩子的事在望京闹的沸沸扬扬,她也是闻风而来。
杜忘忧他们又是焦急了一夜,夜半时都在前厅枕臂而睡,凌娘子一来,几人纷纷起身,杜忘忧枕在燕珩肩头,一听到脚步声,几乎是立刻惊起。
燕珩看了凌娘子一眼,凌娘子莫名有些凉意。
她垂下头,展开手心柔声道:“我前日,在郊外,捡到了这个。”
杜忘忧起的猛,脑子一阵发昏,缓了一会儿,她看着凌娘子手心道:“这是小敏的头花,凌娘子在何处捡到的?”
“一个水井附近。”凌娘子道:“有好几日了,我以为是你们带她出去玩掉下的,想寻个日子还给她,昨天听到孩子丢了,越想越不对,就来找你们了。”
孩子刚失踪不久,他们就封了城门,孩子不可能去城外。
杜忘忧道:“这是有人故意放到城外的,或是此前便带孩子去过城外,才会落下的。”
没有人能轻易将孩子带出城还不被藤青院发现,而且,还是前几日带出去,而后又将小敏带了回来。
燕珩当机立断道:“院子里老师这两日都待在家中,但这事,一定有他们在其中参与。”
杜忘忧也这般想,她和凌娘子道谢,又安排人将凌娘子送回,燕珩一直关注着她,对凌娘子失望的眼神未曾瞧见。
凌娘子咬咬唇,上了马车离去。
晨光微暖,杜府之内一片死寂,胡凌按捺不住,又与杜延峰出去,再去探那炎族之事。
宋齐匆匆回到杜府,道:“昨天那个王阿郎,今日暴毙了。”
苏修罗与佟彦之方到前厅,一听这话,苏修罗立刻弹起,问那王阿郎死状。
宋齐道:“七窍流血,像被下了毒药。”
杜忘忧道:“药堂呢?”
宋齐道:“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