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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暗牢惊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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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忘忧跟在花年身后,看着明宫美景,一路无言。
快到紫迎殿时,杜忘忧道:“你叫花年?”
花年道:“是的呢,杜郎君往后直呼奴名字即可。”
杜忘忧低声道:“不是还有两个暗卫,他们在何处?”
花年笑垂眉眼,道:“杜郎君,这宫里可不止两个暗卫,您找哪个?”
杜忘忧跨进紫迎殿,隐秘道:“那对兄弟。”
花年也小声回道:“他们啊,一个外出办事了,一个在春和殿守着主子呢。”
杜忘忧有些失望道:“哦。”
她可不能有一丝不高兴,花年看她失望就紧张,为自己主子揪心,他给杜忘忧上了茶,兴奋道:“杜郎君,紫迎殿不无聊,属下给您拿些玩具来,您先玩着。”
花年记得偏殿还有大皇子幼时的玩具,脚步碎快地走去偏殿。
他一定要将杜郎君哄开心,杜郎君开心,主子就开心,主子开心,他们就开心!
杜忘忧道:“我不用......”
她的话花年只当没听到,摇着拂尘就走了。
杜忘忧在殿内瞎晃,也奇怪,帝王寝宫竟无宫人在,不过转念一想,燕珩戴着面具,总有摘下的时候,若非极亲信之人,靠近了他只怕会发现。
杜忘忧上次来时,都未好好看看紫迎殿,这次她在殿内走动,可算将紫迎殿看了个遍。
殿内陈设考究,一丝不苟,流水落花屏风前红木桌椅,低奢大气,其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左右两次书架上列满书籍,书香悠远。
桌前几步远,炉里飘着龙涎香,白色的烟气像女子身上的纱,又像羽毛,轻飘飘地升起。
杜忘忧大胆地在那椅上坐下,感受了一把燕珩在书桌前凝神读书的气势。
她只坐了一瞬,就如火烧屁股站起,她害怕被人看到,特别被燕珩看到,她可就丢大人了。
杜忘忧抬步,往内殿处走,经过她上次打碎花瓶处,她停下步子,认真看着那两个崭新的花瓶。
青瓷荷花瓶,在黑色木架上,一左一右而立,瓶身流光,华辉明亮。
杜忘忧有些愧疚起来,她上次打碎那两个,应当不比这差,她举手,右手给了左手一掌。
紫迎宫内没有纱曼,也不是明黄帘布,只有珠帘轻垂。杜忘忧掀帘,珠帘清脆作响,大珠小珠落玉盘,她觉得好玩,掀了一遍又一遍,有些累了,才停下手。
珠帘隔着内殿与外殿,杜忘忧绕着珠帘,一脚踏进内殿,走了几步,才将紫迎殿内殿看清楚。
内殿丝毫不华丽,还带着古朴,侧榻整洁,侧摆小几,几上无物。
杜忘忧刚想说太过简陋,就顺着侧榻望向更深处,正榻方向。
杜忘忧绕过又一幕珠帘,总算看到了正榻,杜忘忧突然想笑,不为别的,她在正榻上看到一个破旧的布偶,身上带布丁,脸上带泥土。
她走上前,将布偶拿住,捏捏它鼻子,道:“丑八怪,他怎把你带来了?”
她在豫州时,缝过一个玩偶,心血来潮缝的,过了两天就不知道丢到了何处,没想到被燕珩带回来了。
丑八怪不回她,她将丑八怪放回原位,在正榻上瞅来瞅去。
都道皇家奢侈,可她看这紫迎殿一点都不华丽,她只好看看正榻是否为金镶玉砌,可惜正榻也普普通通,没什么稀奇。
杜忘忧嘟嘟嘴,觉得无聊,心想:“这花年不是去拿玩具了,怎还不回来?”
赫然间,她看到一颗拳头大的珍珠,在正榻尾部中间。
“总算有些皇家的奢华了。”杜忘忧抚着那珍珠道。
珍珠半镶榻边,半露在外,杜忘忧戳了戳,没想到那珍珠是活的,她一戳,那珍珠就稍稍动了一下,杜忘忧又使劲一戳,坚硬的珍珠顶得她食指发疼。
她捂着食指,听到了细微的声音,杜忘忧寻着声音看去,透过珠帘,看到侧榻开了一个小口。
杜忘忧走过去一看,四四方方的入口,在侧榻小几旁,黑暗幽深,引她入内。
杜忘忧像是被神秘力量召唤,她跨步上榻,进了那乌漆墨黑的入口,那入口宽阔,有半个榻大,杜忘忧瘦小,一下就踏了进去。原以为会跌一跤,没想到一伸腿,踩到一个板子上,她身形一晃,就随着板子不停下降。
没几瞬,那厚重的板子稳稳落地。
原来,杜忘忧是踏在一个暗格内,暗格一被踩,就会下降到低处。她在暗格内,左右,后面,脚下皆有木板护住,不会在下坠时被甩出去。
杜忘忧眼前漆黑一片,她摸索着踏出暗格,眨眨眼睛,看到不远处有微弱的光,她未带火折子,扶着周围能扶的东西,磕磕绊绊地朝微光而去。
因为太黑暗,杜忘忧看不清路,不知脚下是台阶,一脚踏空,直滚而下,摔到地上。
她摔的有些发懵,所幸没伤到骨头,她又用的左手撑地,不感觉疼。她摔到了微光处,勉强自己支撑着起身,才发现那不是微光,而是因为在拐角,只能看到微光。
那是夜明珠在闪闪发光。
一排夜明珠照亮了前方的路,杜忘忧扶着腰向前,顺着夜明珠的光辉走,拐了两个小弯后,眼前豁然开朗,夜明珠垂挂,恍如白昼,
但有一处角落很阴暗,是个铁栏围着的空间,杜忘忧摘下一颗夜明珠,缓缓向铁栏走去。刚走两步就闻到了血腥,杜忘忧凑近铁栏,将夜明珠的光照进铁栏内。
杜忘忧惊骇的汗毛倒起,那铁栏里锁着一个人,四肢被缚,遍体鳞伤,头颅低垂,发丝凌乱。
那人抬头,夜明珠的光刚好罩住那人全身,他惨败的脸色泛着幽光,眸子冰冷嗜血,如毒蛇阴寒。
他嘴角带血,却满不在乎地舔着,笑容肆无忌惮,被光刺着,他眼眸不眯,只盯着逆光的杜忘忧道:“今日,这是谁来了?”
那人声音沙哑粗粝,似蛇鳞在树干上磨砂,杜忘忧心房纤颤,手不住地摇晃,排山倒海的疼往脑门袭来,她后退一步,夜明珠落在地上。
杜忘忧手腕白皙纤细,袖口微动,隐隐可看到点点红色,被挂的那人眸光大盛,看到猎物般的凶光直射杜忘忧而来。
他狂笑不止,杜忘忧僵直在原地,牢牢站定,脚下生根。
她记得这个声音,她记得这个眸子,它们出现在她的梦里,不止一次!
那人阴恻恻道:“是你啊......小丫头,你如今长得真好看。”
他明明离杜忘忧隔着铁栏还隔着距离,但杜忘忧已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恐惧与阴冷,紧紧围着她,包裹着她,她仿佛要在这阴冷中窒息。
她想尖叫,却叫不出声,这种感觉,是她每每梦魇时的经历。
杜忘忧僵着,眼泪无意识地滑落,很多记忆一股脑汇在眼前,她头疼欲裂,呼吸急促,几乎要晕厥。
寒冷和颤栗几乎要将她吞没......
猝尔,她背后贴住一个坚硬的胸膛,来人道:“忘忧。”
一双只温暖的大手覆在她眼前,遮去了光与黑暗。
他道:“不怕。”
浑厚的嗓音是照在她心头的夜明珠,劈开所有黑暗,杜忘忧心停了一下,霎时眼前黑云缭绕,她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燕珩心底一沉,将她揽紧,抱出暗牢,踏出侧榻,大步流星地朝正榻走去。
他喊道:“传太医!”
花年手中玩具落在地上,替他掀开珠帘,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去:“太医,快!郑暑令何在?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