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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鸡蛋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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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珩和杜川柏一左一右站在房前,凝着苍茫的夜色,杜川柏道:“陛下,天色已晚,还请陛下回去歇息。”
燕珩冷毅道:“她和萧景遥,曾是恋人。”
杜川柏目光直视眼前之树道:“这是忘忧私事,臣不便回答。”
燕珩负手而立,手在背后收紧,道:“四年前,在江北发生了何事?”
杜川柏道:“陛下即便是再问千遍,臣也不会回答。”
燕珩退而求其次:“我今晚要留在此处。”
杜川柏并不答应,即便他是陛下:“她已说过,不想见任何人。”
两人之间的气氛冷到三尺之外结冰,花年硬着头皮来道:“陛下,贤妃有要事找您。”
若是贤妃有事,花年根本不会来报,燕珩走到稍远处道:“何事?”
花年低语道:“杜娘子被下药这事,宋齐查清了。”
沈若水正坐在铜镜前梳头,眉儿突然走到她身边道:“主子,陛下让您过去。”
沈若水放下梳子道:“陛下可有说唤我何事?”
眉儿一脸暧昧道:“都这个时辰了,陛下唤您,当然是主子日思夜想的好事。”
沈若水窃喜又娇涩,喜出望外道:“快,给我梳妆。”
眉儿将外衣给她披上,兴奋道:“主子,花总管说了,不必梳妆,您尽快过去即可。”
沈若水有些微微紧张,更多的却是期待,她太过得意,都未注意花年将她领到的不是燕珩卧房,而是一处冷寂的院子。
等沈若水察觉不对时,她已身在院中,院门紧锁。
院中乌鸦嘎嘎乱叫,惊的她和眉儿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开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沈若水向门口望去,便看到面具的银光在月光下闪烁,花年提着灯笼,为燕珩照路。
沈若水腿在发抖,她跪下来大喊道:“陛下!”
燕珩对她视若无物,冷冷道:“英儿睡了,你若再吼,我便将你的舌头割下来。”
沈若水满腹委屈,泪水滑落:“陛下为何要如此对待妾!”
她从方才的期待到现在的惊吓,着实需要缓上一缓。
花年尖着嗓子道:“贤妃快别说这话,怎么回事,您心里明镜似的。”
沈若水哆嗦着道:“我不明白!”
她心存侥幸,觉得媚药之事不会被燕珩发现,即便发现了,她还有燕英作为筹码。
花年笑着,阴柔的容颜甚是好看:“眉儿娘子,那酒壶您藏的可真严实,可惜藏错了。”
眉儿不住磕头,乞求道:“总管饶命......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燕珩直接挥袖离开:“英儿已不需要母亲,自今日起,贤妃便搬到冷宫去。”
他的声音像催命符,沈若水垂死挣扎,要起身去抓住燕珩:“陛下,妾好歹是皇子生母,为了英儿的颜面,求您不要将妾打入冷宫。”
花年一挥手,便有侍卫拖起沈若水,捂住她的嘴巴,将她压跪在一旁。
花年有些可惜地对惊魂未定的眉儿道:“眉儿娘子,只怪你没跟个好主子。”
另有两名侍卫塞住眉儿的嘴巴,让她发不出声音,侍卫手下一棍一棍地打着,没几下后眉儿的脊背便血红一片。
侍卫的灯笼极亮,亮到沈若水将眉儿痛苦的神情看的清清楚楚。
眉儿浑身是血,沈若水看着恶心,想闭上眼睛,但侍卫掰开她的双眼,让她看着眉儿如何被杖毙,如何瞪大眼珠死不瞑目。
她知道,再有下一次,这便是她的下场!
沈若水拼命摇头,呜噎着,含糊不清地求情。
花年理了理拂尘,满是遗憾道:“贤妃,要不是看着大皇子的面子,您呐,早就是这个下场了。”
花年好心给她透底道:“这事惹了谁不好,偏惹陛下心尖上的,您瞧瞧,被罚了不是。”
沈若水堵嘴的布团被花年拿开,她立刻哭喊道:“花总管,求求你,求求你,替我向陛下美言几句。”
“哎哟......”花年捂着耳朵又将她的嘴塞上:“贤妃,您太吵了,老奴都受不了了。”
花年在沈若水身边打转,道:“贤妃还记得您当初怎么为燕瑾出谋划策的吗?”
“毁了他的容颜,他便再无威胁。”
“几条娈童的性命罢了,能拉拢人心就好。”
“你是南王,负责赈灾,他们就一定要听你的。”
“我沈家永远是殿下的后盾。”
花年每说一句,沈若水的面色便白一分,这些话与她曾经说的一字不落,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花年扭着腰肢道:“贤妃呦,您就在冷宫享受光阴吧。”
月色下,一辆马车从骊楼无声无息的出发,去往皇宫方向。
宋齐倒挂在燕珩门外走廊上,喜悦道:“终于将那烦人的女人送走了。”
齐宋依旧面冷道:“慎言。”
宋齐落到地面,道:“兄长,我知道你也是这般想的!”
他又指了指花年:“还有你!”
花年翘着兰花指道:“哎哟~我可不觉得她烦人,我就是想杀了她罢了。”
齐宋冷酷无情道:“你以为我不想,谁让她肚子争气,生了大皇子,主子也是,对她太仁慈了!”
花年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可快闭嘴吧,没看主子心情不好!”
白鸽扑棱着落在宋齐肩头,宋齐看了眼信上内容喜悦道:“佟郎君得手了!”
宋齐推门时喜滋滋地想,这下主子的心情肯定能好起来。
燕珩拿着信纸,面无表情,宋齐心里打鼓,赶紧瞟瞟花年,花年道:“主子,人关在老地方,主子是今晚回去还是明日再回?”
“明日。”燕珩将信纸在烛上点燃。
花年道:“那主子现下可要歇息?”
“不必跟着。”留下这一句,燕珩从房间内消失。
宋齐摇摇头道:“主子又去吃闭门羹了。”
花年打着他的嘴道:“小兔崽子,慎言!”
燕珩到时,杜忘忧已醒了,开了半个窗户吹风。
燕珩的身影在门口晃来晃去,应该是在考虑走门还是走窗户,杜忘忧笑了笑,道:“进来吧。”
杜忘忧裹着被子,坐在椅上蜷缩着双腿,靠在窗口,月光从窗缝泻在她身上,燕珩走过去,在她身后站定。
徐徐晚风,吹的她发丝微飘,她不开口,燕珩也未说话。
良久后,燕珩动了动,道:“可还难受?”
杜忘忧目光悠远,回道:“已好了。”
房里未点灯,杜忘忧沙哑的声音在房中如化开的熏香,磁性而令人沉醉。
燕珩关心道:“手可还疼?”
杜忘忧摇头:“无碍。”
燕珩拢了拢被子,将她发丝理平,道:“可饿了?”
杜忘忧默了一会儿,道:“想吃鸡蛋羹,要嫩的。”
燕珩开门出去,半晌后,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鸡蛋羹回来:“加了醋和香油,你应该喜欢。”
杜忘忧舀了一勺,尝了后道:“老了。”
燕珩抬手,准备拿走,他道:“我再去做。”
杜忘忧不撒手:“不,好吃。”
杜忘忧仿佛回到了豫州,母亲慈爱的将鸡蛋羹放到她面前,母女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下,她忘了那是她第几次吃,却是在母亲生前最后一次吃。
杜忘忧把那一碗吃完,将碗放到窗台,轻声道:“谢谢。”
燕珩摸摸她的头道:“不生我气了?”
杜忘忧微露笑容:“是寨主总在生我的气。”
燕珩声音沉凉且温和:“我从来都不是在气你。”
“嗯。”杜忘忧倦极,她靠着窗户,慢慢的,呼吸平缓,睡了过去。
等她睡沉了,燕珩才将她抱起,放到榻上,拿着碗勺走了出去。
半晌前,骊楼,今上院内,厨房。
宋齐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眼前围巾束身的男人是自己主子。
齐宋烧着灶火,锅边冒着热气,花年搅着蛋液,尖细的声音满是无奈:“主子,这都蒸了三碗了,您怎还要做?”
燕珩道:“她想吃嫩的。”
宋齐端起做好的一碗,尝了尝道:“这还不嫩?”
燕珩掀开锅盖,将花年手里那碗放到屉上,道:“这碗早点拿出来,应当就嫩了。”
宋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