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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伤症 ...

  •   从喜仙居出来后,杜忘忧带着燕琪去了淑衣坊,到了卫掌绣的绣房。
      “劳烦卫姐姐备一身整齐的的衣妆,尺寸......”杜忘忧眼神在燕琪身上转了一圈,道:“同修罗一样。”
      卫掌绣笑着退下准备,燕琪坐在绣房中颇为不安,更多的是感动。
      她这身装束回不了亲王府,也不能回杜府招摇,杜忘忧早已为她想了退路,带她到了可靠之处梳洗换衣,她能感受到,杜忘忧是真心在帮她,并非因她身份而奉承。
      带她去傅府这事,稍有差池,杜忘忧也难逃其咎,她想想都后怕,更是对杜忘忧有所愧疚:“忘忧,我......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县主不必谢我,举手之劳罢了。”明知不该提起,杜忘忧还是细声说道:“若县主真牵涉上和亲之事,还是早些了断为好。”
      燕琪深知其道理,垂下眼帘,点点头。
      卫掌绣这时走了出来,道:“衣物已妥,娘子快些进去吧。”
      燕琪在内间梳洗,卫掌绣和杜忘忧则在外室闲聊。
      杜忘忧喝了一口茶道:“卫姐姐这些时日可还忙碌?”
      卫掌绣坐下道:“有忙有闲,前几日接了几个活计,慢慢就要开始忙了。”
      杜忘忧捂嘴笑道:“忙了是好事,姐姐累了就让姐夫好好服侍你。”
      她眼神暧昧,神色调笑,羞得卫掌绣啐了她一口:“你这泼皮,好生没臊,看我不打你!”
      卫掌绣抓起一旁的东西就扔向杜忘忧,她拿的是衣服,砸起人来也不疼,杜忘忧拽着那衣物跑到一旁,取笑道:“姐姐拿的物件,将人打的好疼呀!”
      卫掌绣指着她,无奈道:“你可给姐姐小心些,那是定好的衣服,坏了我可不饶你。”
      杜忘忧调皮地将衣服扔给她,道:“既是定好的,姐姐拿它作甚!”
      卫掌绣嗔怪道:“你这皮猴,我一时情急拿了它,弄坏了唐山镖局可饶不了你!”
      杜忘忧笑容浅了浅:“镖局?”
      卫掌绣叠着那衣服道:“也不知怎的,唐山镖局的衣服总是坏的快,三天两头不是来补就是来做,不晓得他们是走镖的之前,我还以为他们是上山砍树给划破的。”
      绣娘是靠绣品挣钱的,她身为掌绣,绣的东西交到淑衣坊便要由坊内卖出,再抽成。因为绣线和布料都是坊内提供的,所以,她绣的多,赚的便多,唐山镖局合计有五六十人,这个缝缝补补,那个添添新衣,都来找她。
      这是唐山寨在照顾卫掌绣生意,杜忘忧道:“那姐姐可有的忙了。”
      卫掌绣正要开口,燕琪惴惴不安的声音从里间传来:“我......我需要有人帮我梳头。”
      卫掌绣和杜忘忧微微颔首,笑着走了进去。
      杜忘忧揉着太阳穴,将自己混沌的思绪稍作整理,直到听到响动她才抬头。
      燕琪撩了帘子从内间走出,飞仙髻上珠钗斜,百合棉衫云满霞,一步步仪态尊贵,霞眸中万般花色。
      杜忘忧赞道:“很美。”
      燕琪粉腮桃红,被她夸的有些害羞。
      杜忘忧给了卫掌绣银子后,带着燕琪悄悄离开。

      夜幕之下,四方静谧。
      看似平和的夜色被压抑的闷痛打破,随即便是刀剑相较的声音。
      被绑在铁链后的男子面色阴戾扭曲,眸子中是渴望与紧张。
      刀光剑影在狭小的空间回荡,刀剑戳破衣物的声音在耳边狂响,男子眼神越来越癫狂,最后是不可一世的得意。
      在他脚下,尸体匍匐,血水蔓延,那些血,有他旧属的,也有他敌人的。
      终于,铁链被九寒刀砍断,男子动动久未自由的四肢,看着为首的蒙面黑衣人,猖笑道:“你终于来救我了,傅相!”

      明宫,长仁殿。
      玄色衣袍银色面具的男子正在写字,好看的手指捏着笔杆,动作如画优美。
      宋齐轻步走到男子身侧道:“主子,傅峥果然去劫人了。”
      他们白天将燕瑾转移到宫外,傅峥晚上就将人劫走,不可谓不快。
      男子道:“死伤如何?”
      宋齐悲痛道:“我们死了一个兄弟,其他的重伤。”
      男子淡淡道:“这条人命,算到燕瑾身上。”
      宋齐又俯身道:“花年救了一个阎王殿的门徒,看衣着在阎王殿有些地位,如今还在唐山寨昏迷,生死未卜。”
      男子将写好的宣纸放到一旁,道:“让太医暑令去治,结束后把他带到长仁殿。”
      郑暑令这一月来,为了研究今上所问之症,每日钻研,总有了一些眉目,还未进宫复命,内官突然来宣,要他出门治个病人。
      于是,他被一蒙黑布,带到了唐山寨。
      内侍总管花年声音尖细道:“郑公,这人可治还是不可治?”
      郑暑令诊脉便知这人伤的严重,为难道:“花总管,他这是伤,我要看伤而治。”
      佟彦之走出房间后,花年将郑暑令眼前黑布揭开。
      那人伤的极重,伤口已被简单处理,并无感染,郑暑令撑开他的眼皮,又在他心肺处听了听,道:“外伤好治,内伤难愈,我写个方子,按方吃药,花总管还需找几位真气醇厚之人,以固他内脏不衰,若还无用,华佗在世也是回天乏术了。”
      郑暑令看的出伤者是江湖人,但这是今上吩咐之事,他自会慎上加慎。
      花年阴柔的面上浅浅一笑,又将郑暑令的眼睛蒙上:“辛苦郑公了,不过,还需郑公进宫一趟。”
      一月之期还有几日,但今上已不想再等。
      郑暑令吐出胸中浊气,原本,他无答案,现下,他已有了七分把握。
      长仁殿内半灯熄灭,半灯亮起,今上的面具也是昏暗不定,难以捉摸。
      郑暑令心跳激烈,不知自己的回答,是否会惹今上发怒。
      良久之后,今上声音微颤,似在压抑盛怒:“无对症之药?哪怕是你,也无计可施?”
      “微臣医术浅薄,但有一人,尚可一试。”郑暑令跪着,额头抵地道:“陛下亲封的小神医,手段诡异,却是不可多得之才,若她去治,应当有些办法。”
      郑署令道:“若已食了血莲,那得此症者便是至阴之躯,可与血莲药性相合,但毕竟是女子,血莲会致其手脚冰凉,月事疼痛,更会抵掉之前的药性。而此前所服之药起的作用便会慢慢被冲淡,直到血莲药效尽失,此症之人身体会更加虚弱,若无良药,便是命不久矣,吐血而亡!”
      今上手背青筋暴起,骨节发白,郑暑令未抬头,就可感觉到今上欲摧欲毁的怒气。
      今上哑声道:“她左手没有知觉,你可能知晓病因?”
      郑暑令打着腹稿,挑了合适的言语才开口:“陛下,若......若经历酷刑,难保不落下后遗症,十指连心,手上痛觉犹为明显,若连知觉也无,怕是......”
      怕是所受之刑,比酷刑更甚。
      这后半句,郑暑令未说出来。
      直到郑暑令退下许久后,今上依然坐在椅上,岿然不动。
      懊悔,自责,心疼,愤怒,杀意,在今上幽暗的眸子里交织。
      郑暑令此前的话一遍遍在今上耳边回响。
      “微臣将它定为伤症,此症不是普通伤症,是伤者被人以内力摧毁,每日打伤一处内脏,喂入凝血之药,内脏淤血便会固在体内,人吐不出来,还会疼痛难忍。”
      “再喂以伤药,吊着那人不死,如此七天之后,割破皮肤放血,伤者内脏血瘀,外肢血流,五脏六腑便如刀绞,活不过半日。”
      “这种手段,是早前蛮夷之地的酷刑,专用来拷问犯人,极少有人能撑过七日,即便勉强救回,也是活死人一般昏迷,且日日苦痛,伤病不断,生不如死。”
      “此症无药可解,若老天垂青,此症之人可靠自身毅力醒来,此后每日汤药相伴,终生不愈。”
      窗外,天色已亮,而今上心头,蒙的皆是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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