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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鸿门宴 ...

  •   傅府,傅沉舟书房。
      傅沉舟展开杜忘忧送的画,提笔纠结许久,还是将笔放下。他一时犹豫不决,纠结要不要在画上题字,画上已有几字簪花小楷,他瞧着熟悉,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傅管事叩了叩本就敞开的房门,端着药走进书房:“郎君,该喝药了。”
      这药是照苏修罗给的方子抓的,傅沉舟喝了几天,气色渐好,傅管事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此前傅沉舟对吃药不甚欢喜,总是药放凉了也不去喝,直接倒掉,起先傅府中人并不知此事,直到他书房里的盆栽死了一株又一株,这事才被揭开。
      自那后,傅管事都是亲自端药,再亲自看他喝完。
      在傅管事殷切关怀的目光中,傅沉舟皱着眉将药汁一饮而尽。
      他漱了口,见傅管事正收拾药碗,随口道:“福伯,你帮我看看,这画上如何题字。”
      傅管事笑道:“郎君,您这不是为难老奴,奴哪懂这风雅之事。”
      傅管事在傅家多年,管账执事,极有能力,傅沉舟不容他拒绝道:“只是看看,我还在想要不要题字。”
      傅管事放下药碗走到画前,道:“奴僭越了。”
      竹子本就寓意美好,杜忘忧的竹子画的别有意境,傅管事端详了数十息,赞叹道:“好画!”
      倏然,傅管事神情古怪,颤声道:“郎君,此画何人所做?”
      未听出他语气有异,傅沉舟道:“朋友所赠。”
      傅管事抓紧傅沉舟的手臂,道:“哪位朋友?”
      傅管事眼珠暴起,嘴唇发紫,傅沉舟惊道:“福伯,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傅管事摇摇头,脚步极快地朝外走:“郎君稍安,我去找阿郎来!”
      傍晚时分,云霞满天。
      傅家小厮拿着帖子,进了杜府。
      杜川柏知道这事时,帖子已交到杜忘忧手上,杜川柏快步走到前厅,杜忘忧正拿着那帖子端详。
      杜川柏故作轻松道:“傅府找你何事?”
      杜忘忧合上帖子道:“傅郎君生辰之时,我送了他一幅画,他为答谢,邀我三日后去傅府饮宴。”
      杜川柏呆住,竟有此事,她何时见过傅沉舟?!
      杜忘忧好笑道:“你这般惊讶作甚,那日你醉了,在酒楼踹开了傅郎君那间的门,你全忘了?”
      酒后之事,他怎会记得,杜川柏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忐忑道:“你送的什么画?”
      杜忘忧道:“年前送去装裱的青竹图。”
      杜川柏心中不安,问道:“画上可有注字?”
      杜忘忧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想嘲笑他一番:“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杜川柏只觉眼前发黑,头疼欲裂,他捂着脑袋道:“将修罗叫来,我头疼。”
      苏修罗从医者心回来,两人就进了书房。
      听完经过,苏修罗也头疼欲裂,薅着自己的头发,想不出对策:“你不是给舅母发过家书了,可有回信?”
      杜川柏定了定神道:“江北路远,还不知他们是否收到。”
      苏修罗哀嚎:“三日后,铁定是个鸿门宴。”
      她已能想象出傅峥与杜忘忧相认,抱头痛哭的场景。
      杜川柏不确定道:“也不尽然,也许只是单纯答谢。”
      苏修罗激动地摆手道:“傅家人又不瞎,忘忧作画,一贯注字,他们定然会看到!”
      杜川柏神色冷峻,这种可能,他不是没想过,但他仍心存侥幸,期盼傅家并未注意那几个字。
      苏修罗突发奇想:“要不,你装病,拖住她?”
      杜川柏从牙缝里挤字:“此地无银三百两。”
      三十六计,无计可施,苏修罗趴在桌子上,无声地崩溃。

      唐山镖局内,宋齐将宣纸呈给燕珩,道:“主子,杜家家书的内容译出来了。”
      从杜府飞出的鸽子,脚上绑的是暗文,他们将杜家家书临摹一份,几经波折,才找到破译之法。
      燕珩将纸拿着手间,佟彦之凑过去看,顺便读了出来:“傅峥乃忘忧生父,速来望京。”
      佟彦之调侃道:“语气之急迫,啧啧啧,火烧眉毛了。”
      燕珩随意把玩着宣纸,道:“阎王殿的叛乱如何了?”
      宋齐道:“形式胶着,胡凌夫人已去了琉璃江。”
      “那便是一时半会来不了望京了。”佟彦之眉梢轻挑,来不了才是最好。
      宋齐悄悄看了燕珩脸色,头皮发麻道:“主子,萧景遥四年前是从江北回的崇国。”
      崇国镇江王萧景遥,生来体弱,养在宫外佛光寺,十八岁才接回崇国,但这只是崇帝对外的说法,实际萧景遥十八岁之前,都是在江北生活。
      燕珩手掌骤紧,宣纸在他手里捏成一团。

      离赴宴还有一日时,李恪来了杜府,支支吾吾半天,也未说出一句完整话。
      杜忘忧促狭道:“怎么,康平县主的事让你难以启齿?”
      李恪口齿不清道:“忘忧,你你你......”
      杜忘忧眨眨眼睛道:“我只是一不小心猜到的,没想到猜对了。”
      李恪局促道:“燕琪想扮成你的贴身小厮,到傅府见傅沉舟一面。”
      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为难杜忘忧,李恪只怕杜忘忧不悦,连语气都是谨小慎微。
      杜忘忧倒未生气,反倒是为燕琪考虑:“县主不怕傅相认出她?”
      她这么说,就是同意此事,李恪眉开眼笑道:“她自有办法。”
      杜忘忧眸子转了转,小心地道:“我可否了解两人之事?”
      当然可以,燕琪有安排,若杜忘忧问,可说与她听,李恪轻咳两声,摆了架势道:“听我娓娓道来。”
      燕琪身为睿亲王独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直是被娇养,傅沉舟是傅峥之子,自幼身娇体弱,不常出门。
      燕琪十四岁那年,在马球场同李恪打马球,两人互不相让,最后发展为场下械斗,其实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两人都未动真格。那日傅沉舟在,若只在便也罢了,偏他起身准备回去时,方一站立,就被燕琪甩出去的棍子砸了正着。
      燕琪只限在皇宫与睿亲王府蛮横,出了府外,一丝娇纵也无,李恪常道她是窝里横。她这一棍将傅沉舟砸的额头鲜血直流,燕琪吓的脸色煞白,也不顾尊卑之别,男女有防,用自己衣袖堵住了傅沉舟的伤口。
      她惹了祸,坐立难安,在府中焦灼了几日,却不见傅峥来兴师问罪。
      她细细打听才知,傅沉舟回去只说是自己撞的,半句未提燕琪马球场那一棍,燕琪知道后更加愧疚,托李恪送去了上好的伤药,生怕傅沉舟那英俊容颜下留下疤痕。
      傅沉舟伤好了之后,燕琪为表歉意,经常让李恪带傅沉舟出来玩,一来二去,她发现傅沉舟除了身体弱些,并无大缺点。
      因身体之故,傅沉舟只在场中看她打马球,但他箭术很好,饱读诗书,棋艺精湛,燕琪慢慢被他吸引,芳心暗许。
      燕琪及笄之年,新帝登基,睿亲王镇守边关,她是独女,睿亲王不放心将她放在望京,就带她同去边关,她未说出口的情意,也一并封在边关。
      直到年前入京,燕琪才再次有机会见到自己心心念的郎君。
      可毕竟已过了几年之久,傅沉舟身体一年比一年弱,燕琪求了平安符,又大胆表白爱意,吓的傅沉舟落荒而逃。
      燕琪并非要死缠烂打,她只是想要傅沉舟给她一句准话,爱与不爱,终归要给她一个了断。
      杜忘忧颔首,她也觉得傅沉舟要给燕琪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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