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你的灵魂》桃三七

11、第 11 章

　　南路医院门口，孟阳怒目而视地盯着许尘西，“都带你们出来了，你他妈还想怎么样？”
　　“你再问你一遍，答应他什么了？”许尘西盯着小孩，虽然他平时总是不怒自威的冷着脸，但是旁人还是能分清他是否真的动怒了，显然此时此刻，这语气带着不可商量的质问。
　　“嗨，真拿你没办法，我答应不再打扰江路了，就当不知道。”
　　“林青青被他撞死的你知道吗？”许尘西还以为孟阳什么都一无所知，急着开口。
　　谁知小孩一点也不惊讶，反而透着无奈，“哎，这就是个意外，再说了老子护儿子，天经地义，我能怎么办！”
　　这句话可远比孟阳之前的那些玩世不恭的言论更让他失望，“你之前胡作非为我权当你是年纪太小不懂事，现在竟然助纣为虐，你根本就是无可救药。”
　　许尘西感觉到了此刻才真正认识到孟阳原本的样子，从前的种种只是自己为这个泯灭人性的公子哥找的虚晃的借口，他气愤的甩开孟阳的手，转身往回走。
　　孟阳见这架势心惊的直跳，“你干什么去，不要命啦！江文寿那狠人可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滚开。”他的语气中再也没有温和，只有蚀骨寒心。
　　“祖宗，你可别掺和了，好不容易出来的，干什么去送死啊！”
　　他也不再跟孟阳客气，一记后肘向小孩的弯着的后背袭去，力道惊人，他都能感觉到对方呼吸停止了三秒，膝盖重重地跪落，被气流震起的尘埃击出一米远，孟阳咬牙啐了一口，可那双手依旧死死的环住他的大腿。
　　魏卓然想上去拉架却被这一下子生生吓了回来，乖乖的跟着赵迪在旁边观战。
　　“今天就是被你打死，我也不让你去，你你，别忘了我可是花三百万买了你一个解释的，现在不用了，你跟我离开这儿就行！”孟阳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想到这个损招。
　　破天荒的第一次有人敢威胁他，许尘西掏出钱包，连带着讲一个黑色小物摔在孟阳脸上，“这里有四百万，咱们两清。”
　　别人不知道那是什么，孟阳还不知道么，当卡宴的车钥匙从许尘西的口袋里出现的时候，孟阳其实就怕了，“别别别，祖宗，我他妈不要钱，我是要你活啊！这里面上上下下□□就小一百多人，其余职工也都是江文寿的人，没看见刚刚那个刑罚室嘛，江文寿都明目张胆的犯罪了，还差杀你一个吗？”
　　“呵，没人能杀我，你这种酒囊饭袋别脏了我的衣服，放手。”许尘西最后两个字眼咬得极重，如果空气中的尘埃能化成因子，那刚刚飘散在他嘴边的那些一定会被击得粉碎。
　　许尘西这副决绝的模样，让孟阳浑身一抖，最后小孩使劲怕了下自己的头，坚定的连说了好几个行，“我陪你行了吧！”
　　“你不是答应了不查了吗？”他眼神微眯透漏着警惕与不信任。
　　“我反悔了不行啊，再说了，我的承诺都他妈是放屁。”小孩拧着眉头，接着正色道：“不过，明天我带你来，今天江文寿盯得太紧你干什么都不方便。”见许尘西还要挣脱，忙贴向他的耳边小声念道：“就算你不会受伤，那你也不怕被人看见被捅了十多刀后当场愈合的场面么！”
　　最后这句直击他的软肋，许尘西不自觉摸了摸兜里的灵魄液，自己前几天刚服用过一瓶，正处于灵力充沛时期，孟阳说的那种情况百分百会发生，那么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他狠了狠心，就算孟阳这小崽子又反悔了，他自己来也是一样，今天就先算了。
　　见许尘西收起了力道离开了医院门口，三人悬着的心皆落了地。
　　孟阳一瘸一拐的努力跟上他，看着魏卓然就来气，伸手推开对方的脑袋，“你小子总贴着他干嘛！”
　　突然被打的魏卓然红着脸语无伦次，还是赵迪将他来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四人在岔路口分了手，但孟阳还是贱兮兮地非跟着他回了家。

　　“你看见我手愈合了？”
　　“啊，那天给你送完药，我就调出了家门口的摄像头，什么都看见了呗！”
　　许尘西懊悔当时走的太匆忙了没注意，竟让这小字钻了空子。
　　“你那瓶特效药可真厉害，那天给我两瓶呗！”
　　许尘西又是几沉默。
　　“我都答应陪你对抗世界了，还不跟我交个实底吗？”
　　“什么时候让你反抗世界了，不过是教你分清善恶。”许尘西把心里话说出来。
　　“那你是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深，江文寿是谁啊，那可是整个邶城一把手级别的人物，和他对着干，怎么不算与世界为敌了！你赶紧给我交个底，你为什么要找那个杀林青青的凶手，要不然你只能以身报恩了。”
　　孟阳转着眼珠子，小脑袋飞速运转。
　　“你是警察卧底？在殡仪馆潜伏？”
　　许尘西蹙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抬手戳了一下小孩的眉心，制止了对方发散的思维，缓缓开口：“我的主业确实不是入殓师，而是一名鬼差，引亡魂去幽冥就是我的日常任务，但是林青青这个人魂莫名突变成了恶鬼，附在了江路身上，这种情况就是有极大的怨气，我必须摘到根源了却执念才能将它抓走。”

　　“鬼？鬼差？”
　　“你没有相信我的义务，我只是还你一个解释，卡和钥匙你收好，明天不用你跟我去。”
　　“我就是问问，没说不信你，总要还我钱干嘛？不着急不着急，你收好了。”
　　孟阳就害怕许尘西把这这些东西都还给他，这样二人的联系不就断了嘛！虽然他面临着对方不是妖怪就是疯子的两难境地，可他还是不愿意放手。
　　“我信你，百分百相信你，明天一早你指东我不往西，你就别生气了呗！”
　　“这个世界上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天子犯法尚能与庶民同罪，没人能挑战道义，你早就成年了，基本的善恶准则心里还是要有衡量的。”
　　“许先生教训的是，是我错了。”
　　小孩和缓的语气粘腻地贴近他，桃花般的眼眸流转，让人不忍心再指责下去，于是他轻轻地点点孟阳的额头，迈步向沙发落座，表示下不为例。
　　孟阳顿时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跟在他屁股后面。

　　许尘西其实心里思虑了一夜，孟阳这小孩当真是胆子够大的，他都亮明身份了竟然一点儿也不惧怕，非死皮赖脸的和他挤在一张床上，弄得他早上一睁开眼就对上了那双明亮的笑意。
　　可这一早上的炽热情感就在许尘西抄起束魂鞭向病床上江路的身体打向的时候，轰然飘散，只剩下惊恐与颤抖留在孟阳的脸上。
　　“你...你真是....鬼差？”
　　许尘西手里正拼命勾着恶鬼出身，哪有空隙瞧见小孩这一番抱头鼠窜的架势，只可怜孟阳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球，将那一团张着血盆大口的人形黑气刻在心里，久久不能消散。

　　“林青青，我知道你心里有怨，阴司会替你惩罚这些作奸犯科之徒，但你害人就只能灰飞烟灭了。”
　　许尘西说完房间内传出咯咯咯渗人的笑声，那恶鬼的表情更加狰狞，“灰飞烟灭？我不在乎，我现在就要他们死。”
　　“那年父亲，你也不在乎吗？”
　　恶鬼的獠牙轻轻收起，空洞的脸上畸形的弯曲，彻头地哀嚎响彻整个病房，但却被四面的墙壁狠狠困住，像是被真空包围，一丝逃不出去。
　　“你是看到父亲被袭才化为恶鬼的吧，现在你灰飞烟灭了，就没人能保护他了。”
　　“爸爸.....，”没有什么能比一个孱弱满是血，五官尽失的鬼混哭泣更令人头骨发麻得了，孟阳哪见过这阵仗，当时就被吓晕了过去。
　　“阴差大人，我我不想杀人，您帮帮我救救我父亲，求求您。”
　　“你有什么冤屈不鸣，我帮你了结，你先从人身上下来。”
　　“不行，我让江路给我偿命。”
　　许尘西面色难看，安静的等待，等待因缘的补全。
　　“大人，是江路撞死的我不假，但却并非意外，是谋杀。那天江路喝大了把其他人轰走，带我进了车里，可这变态睡完我还不够，非逼我玩儿生死竞速，他从后备箱拿出绳子，将我的双手分别与路两旁的围栏捆绑，我拼命挣脱却依旧被架在路中央，他低头在我耳边开口，您知道魔鬼的低语么，如果真有人曾听过，那一定就是江路那是的摸样，他说，我有三十秒逃脱绳索的机会，如果没.....没成功挣脱，我...我就会死。我当时吓怕了，可不论怎么祈求都没用，那狰狞的笑容是我一生中看到的最恐怖的图像。”
　　许尘西不知道怎样宽慰，这种疯魔残忍的人类他只在社会最动荡的年代才见识过。这会儿他万万没想到那恶鬼接下来说的更加是灭绝人性。
　　“我就站在我的尸体旁边，眼睁睁的看着三五个壮汉将我抬走，连血迹都清理的意思不剩，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杀死你的人一丝惶恐都不曾有，平静的抽着烟，凝视你就想看到一个蝼蚁般厌弃。他们把我的尸体丢在了高速路上，江路他爸重金买了一个替尸鬼顶罪，这些达官显贵的肮脏手段我虽仇恨，但是也无可奈何。可这些人，不，是这些恶鬼，他们还得寸进尺想要对我爸爸出手，沉默永远填补不了恶鬼的黑心，暴虐才能。我扑向那两个刽子手，将他们吃的连个骨头都不剩，呵呵，呵呵呵！”
　　在无尽的笑声中许尘西只听出了悲凉，他原本只当那名肇事者是无辜，却不曾想，人类何谈无辜。孟阳那句“老子护小子，天经地义”一遍遍拂过脑海，难道仅凭着血缘亲情就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凌驾于道义之上？这样的阳间又和那杀人食肉的年代有何不同呢！
　　他长须一口气，看了一眼昏在地上的孟阳，心思复杂难以理清，“你放心，我会让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