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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决定(上) ...

  •   月岛找了家气氛还算不错的酒吧,他整酒的花样比黑尾要多得多,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喝酒,二十岁生日那天,他就买了酒在自己租的公寓里庆祝。①
      黑仪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火烧火燎的热感就冲上头脑。
      月岛来韩国只是单纯出于旅游目的,作为医学生的压力比他想象得要来的大,繁重琐碎的专业知识以及思想教育几乎充斥整个生活。
      黑仪记得他从前说过想去自然博物馆工作,没想到三年不见转行去做了医生,好像还是最麻烦的心血管外科。月岛时继研磨之后第二个让黑仪感到神奇的人。
      从自然博物馆工作人员到医生只是一个一念之差缓缓扎更生长而已。月岛喝酒时看了黑仪一眼,将原因暂时揭了过去。
      黑仪将近几年的事拣了些重要的和他说了,又提到临走前宫侑问她的话。月岛沉默地听她说完,先是下意识朝她的脚踝看了一眼,回忆起她的走路姿势并无异样后才说:“你自己心里已经有考虑了吧。”
      “伤痛对运动员相当知名,说实话比赛和未来相比,我更希望以后每天都不用考虑担心旧伤复发,”黑仪自嘲似地笑了一下,“我好自私啊——”
      “犯不着自私不自私的,我们都不是圣人,”月岛比她看得透彻许多,“你在纠结许多找不到答案的问题,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内心却和你说想那样做。其实也不用急,确定下你真正想走的路,再慢慢找到能让你感到力量的信心吧。”
      他顿了顿,忽然别过头笑:“你果然白痴啊。”
      黑仪微笑:“月岛萤你去死一死。”
      话匣子打开后两人边嘴炮互怼边聊了许多事,有两边各自的近况、生活和事业上的不如意、遇到什么样的人、喜怒哀乐遗憾后悔,继而扯到同期的那些混蛋身上和三年前像白痴一样的自己。
      黑仪不知不觉灌了不少酒,人有些神志不清,月岛边吐槽她酒量差得跟小屁孩似的,边将人拉到大街上散步透气。
      远离梨泰院的深夜天桥人也算不上少,天桥底下是不间断的车流,远方是昼夜彻明的高楼大厦,置身于千万辉煌灯火包裹之中,只让人觉得迷幻恍惚。远方吹来漆黑的风,带着潮湿水汽,迎面扑上。月岛黑仪嗅到草木香气,靠着栏杆眯着眼。
      月岛萤看了眼手机上十几条消息,同黑仪说山口忠大学尚未毕业就被家里人催着交女朋友,今天去见了相亲对象,现在在手机上和他哭诉得叫一个惨绝人寰。黑仪凑过去瞟了两眼消息记录,差点没给笑断气,这都几几年了还按着孩子传宗接代。
      月岛跟着摇头,他也搞不懂山口妈妈令人头秃的操作。
      说到谈恋爱,月岛又说明光哥六月时往家里带了即将订婚的女朋友,对方温婉大方知书达理,确实是他印象里义姐②的模样。
      黑仪跟着开玩笑,是兰花一样的人呢,同她截然相反。
      月岛笑而不语,他在读大一时有过一个女朋友,是大三的学姐。新生开学典礼,他作为代表上台发言时看上的他。学姐告白时他出神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回过神时她早已经说完,抬头看着他,双眼在树林阴翳下亮得出奇。
      他在记忆中寻找究竟在何处看到过这样的双眼前,头脑一热答应了她。
      学姐很好,但两人并没有长久,她缺乏安全感喜欢粘人,可月岛萤的心思却不在她身上。说来是件挺残酷的事情,至于为什么,有人心知肚明,有人满头雾水。
      黑仪听完偏移重点:“你又不好好对待人家小女生心思。”
      月岛下意识怼回去:“你管二十二岁叫‘小’?”
      黑仪捂脸:“我今年二十一。”
      月岛:“……当我没说。”
      三年来黑仪大部分时间都忙得和陀螺一样,几乎没把心思朝这个方向倾斜过,高中时代不是没有男生想追她,但她都没有了解过他们,基本都婉拒了,有想纠缠的也被佐久早吓走了。
      黑仪想到寒风中少年微红的脸和平淡温和的眉目,忽然笑了一下。
      月岛萤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双手靠在栏杆上,略微抬头看向远方璀璨的绚烂灯火,颊上还带着醉酒者的绯红,眼神却像是寻常时明亮。
      “萤。”
      他好像很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喊他,和父母兄长、学姐、即将成为义姐的成年女性都并不相同。月岛萤看着月岛黑仪,她鬓边未别起的碎发顺着风晃动,而吹过来的风也并不陌生,像三年前那个冷得过分却又连接着青春的冬天,链接他人生中独一无二春天的冬风。
      而他们并未阔别数年再重逢,他不会为了医学而焦头烂额,她也不需要因为自身身体情况同职业起冲突而感到纠结迷茫,只是一个瞬间,比赛他缠绷带时看向她,并肩时偶尔被她的话吸引注意,上课她起身回答问题时吸引的目光。
      下一刻,月岛黑仪就会转头朝他笑。和记忆中模糊又深刻的笑容重合在一起。月岛萤听到月岛黑仪说:“如果再有那样的人,我不会再错过了。”
      再。错过。
      月岛萤琢磨着这三个字,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他所能回忆起的当年月岛黑仪的表情和动作忽然扑朔迷离起来。
      三年前的月岛黑仪,但凡听到月岛萤一句挽留的话,都不会只身前往东京。她看着青年眼中的错愕,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掐灭在喉间。
      就这样吧。黑仪笑得很用力:“走走走喝酒去!!”
      月岛萤沉默片刻,回道:“好。”
      几个小时后他就后悔说了这个字。从一个烂醉的人口中撬出她姓甚名谁订了哪里的酒店可不容易,她身上的肌肉也不是闹着玩的,前台小姐微妙的眼神也是真的微妙。
      他把月岛黑仪抱到床上后干脆盘腿坐在地毯上。过了一会从她口袋中拿出因为未读信息而亮起屏幕的手机,看到锁屏那张合影,他略微愣了一下。借着屏幕微弱的光,月岛从大衣内袋里拿出缀着铃铛的绳圈看了片刻,将它套在黑仪手腕上。
      他想到迎着风狂奔的少年女子,总一副精力旺盛无处挥洒的模样,想到和狂风暴雨一起度过的夜晚,唇齿间挽留的甜莓味,想到她放纵肆意的笑。
      “物归原主吧,”月岛在寂夜中自言自语,“这次真的说再见了,黑仪。”

      2017年的新年,黑仪没有回日本,她停在同日本隔海相望的中国上海。2016年的最后一天,广场上巨大的屏幕放映着十秒倒计时。黑仪站在人群中,几乎要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不熟悉的语言淹没。
      前年比赛时她来过中国北京,第三天跟着教练在中国的朋友参观过故宫和长城,那些曾经出现在历史书上的插图真真切切摆在面前时,又是另一种感觉。
      当然还有一个感觉就是中国的人未免太多。
      几乎各处各时都是人挤人的状态,不过这种情况在东京也挺常见就是了。
      2017年的第一站,月岛黑仪去了新西兰,以慢节奏和悠闲生活著称的国度,堪称是养老圣地。黑仪没决定将来要跑步之前,未来长大后想去新西兰居住,但真正到过才发现它慢悠悠的节奏和自己暴躁心急的脾气完全不相符合。她只待了两天就一路朝北绕。
      途中兜兜转转停留许多地方,磨到了一月的末尾,最后黑仪在荷兰遇见了学种郁金香的西谷夕。
      碰见西谷夕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黑仪胡乱找到这片花海时看到人影在花间窜动,她只当是当地农民,想要请教问路,结果那小个子猛地从地上窜起来,体格不是她以为的枯瘦弱小,反而洋溢着年轻的朝气。
      “小、小谷?”那声前辈着实让黑仪咽了回去。
      西谷夕愣了两秒,举着铲子冲她咧嘴一笑:“是小黑仪啊,好久不见了!”
      “为什么会在荷兰……”
      西谷夕看了黑仪一眼,又看了地上蔓延伸展开的成片花圃:“我来种花的!”
      黑仪低头看了看脚边依偎风摇曳的郁金香,问:“我也可以吗?”
      “有什么可不可以的。”
      西谷说着重新蹲下,招呼黑仪去他身边。
      黑仪是头一次尝试这种和土打交道的事情,但西谷夕却很熟练地整顿开满郁金香的花圃。大风掠过时吹得孤独伫立在花圃边的风车呼啦啦地转动起来,西谷看了眼黑仪已经养长的头发,说:“风有点大,把头发梳起来吧。”
      “哦,”黑仪应了一声,就着手腕上带铃铛的绳圈将头发竖起来,“说起来我在巴西碰到翔阳和及川前辈了,还在韩国遇上萤了。”
      西谷夕听着熟悉又有些遥远的同伴名讳,笑着问:“去那么多地方,小黑仪也在环游世界吗?”
      “才不是啦,只是休息一阵子出来转转,”黑仪无奈地笑,“我才没有小谷这么大的魄力呢。”但环游世界确实是件很浪漫的事情,也很像西谷夕会做出来的。
      西谷夕低头摆弄花草:“做职业选手很辛苦吧。”
      “也没有,毕竟我很喜欢嘛,”黑仪想了想,“小谷为什么打算环游世界呢?”
      “很多人都觉得我不去打职业很可惜很意外,但是啊,我喜欢世界也喜欢排球,所以才会想打排球,才会想来看更广阔的世界。人生的路不止一条,热爱是礼物而不是枷锁,那些曾经美好的时光并不会白白浪费,而会支撑我们遇到更好的人和事,成为更好的人。”
      “我做着我认为世界上最帅气的事情,哪怕不继续打排球,我也依然是环游世界的第一自由人。”
      西谷夕冲黑仪咧嘴笑:“强大是——”
      黑仪一愣,旋即同样笑着回应:“自由——对吧!”
      “谢谢啦小谷前辈。”
      西谷无奈地笑:“我们是同辈吧……是做什么决定了吗?”
      “啊,是呢。”
      “那就放手去做吧,”西谷顿了顿,说,“洁子小姐和龙要结婚了,不过我并没有赶回日本的打算,所以才弄了这片花圃。”
      “这、这么突然?”黑仪吓了一跳。她一直没和洁子联系,天知道在毕业后田中是整了什么操作把女神追到手了。
      惊讶归惊讶,但两人都表示欣慰和祝福。西谷给黑仪看了田中晒的结婚照,她不禁回味了下两人高中时代像是小说般历经的岁月,忍不住将目光投在另一个当事人身上。
      青年表示自己大概会在漂泊旅途中和异国他乡的某个姑娘在一起,继续环游世界,抑或是在某处生根,落叶归根也不是不无可能。
      到时候一定会告诉他们。
      黑仪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停留一周后返回日本,期间和西谷一起录了祝贺田中和洁子新婚快乐的视频,将录像带连同西谷亲手做的干花标本和一包种子一起远渡重洋寄到日本。
      深夜的机场较白天要空旷许多,西谷最后和月岛黑仪说:“去做让自己不会后悔的事情吧,黑仪。”
      “好,”黑仪应道,“再见啦。”
      “再见!”西谷冲她挥手。而后两人转身,各自踏上下一程。

      ①月岛萤声优内山昂辉就是这样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决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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