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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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想要学习复活术吗？”
萨姆愣了片刻，敏感地抓到这句话里的‘也’字。随即他又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直接向拉姆提问：“你就是传言中使用复活术的魔法师？”
拉姆理所当然：“是我。”
萨姆抬手让身边蠢蠢欲动的随侍不要急，上下打量起眼前这名身穿黑色法师袍的年轻人。
和拉姆不同，萨姆对拉姆的第一印象不算坏，因为拉姆曾在第一次见面时给过他‘提醒’。告诉他，迷宫内的诅咒会自行解除。
这让萨姆觉得拉姆是一个可以沟通的人。
“为什么？”萨姆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反问。
拉姆说：“你是不是觉得这里很奇怪？在这里，你无法通过祈祷获得任何魔力。照理来说，如果这里不存在魔力，就不会出现魔法生物。可这里却每天都有新的魔物产生。”
……
“如果你有疑问，跟我来。”
萨姆带着疑问跟随拉姆来到迷宫内一块无人打扰的地方。拉姆用最近埃里克教他的方法，随手构筑出一套石制桌椅，示意萨姆坐下慢慢听。
接下来第一句话，拉姆是朝着随侍安德森说的：“你是否觉得最近祈祷时，经常得不到神明的回应，能感受到的魔力越来越弱？”
安德森吓了一跳。虽然他心里经常这么想，但他发誓自己这个想法从未向任何人说过。他下意识说：“不。”
拉姆再次肯定道：“你认为神明放弃了你们。”
“怎么可能。”安德森坚决撒谎。
萨姆打断了这段对话：“这和复活没有关系。”
拉姆神秘莫测地看了眼萨姆，继续说：“圣典第一页。神明降临之时，信仰者可获得眷顾，不再受到贫苦，灾害。即便受到伤害，来自神明的力量也会让它马上痊愈，这是神明赐给你们的能力。”
“但是现在看看，你们的治愈白魔法甚至连一条断手都接不上，还不如魔法师们的药剂。”
萨姆脑海里有千万想要反驳的理由，可惜他作为战斗祭司，平日里不需要布教，嘴皮子功夫和拉姆比起来笨得不止一点。来来回回只有一句干巴巴的话可说：“你说要跟我说清楚关于复活的事，但这和复活没有关系。”
拉姆接得顺：“当然有关系。”他抬手用魔杖在四周比划一圈，“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让我猜猜……或许你会认为这是来自哪个文明的宝藏，或是哪位黑巫师的试验场，对吗？”
不需多说，萨姆的表情证明拉姆已经猜中他的心理。
萨姆倒是不掩饰，他问：“是哪种？”
拉姆往墙边走了两步，随手用魔杖画出一朵橙红色的火花，击打在路过的小魔物身上，显示他的强大。
摇晃的火焰照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让他看起来像是快要融入迷宫里。
他说：“都不是。”
“这是深渊入侵的入口。”
“神明没有抛弃我们。”
……
萨姆在愣神。
因为拉姆告诉他，这座迷宫是深渊入侵物质界的入口。神明在这些年里，一直使用力量，阻拦入口开启。
最近入口松动，神明不得不耗尽力量，在这道入口上划下结界，让魔物的力量下降，并将它们暂时封印在迷宫里。
这里的魔物从深渊而来，所以尽管一直被杀死，却又一直能再生。
其实它们不是再生，而是深渊在这期间派了更多魔物过来，人们必须尽快将它们杀死。
而复活，则是神明们在这片空间里，留给与魔物战斗那些勇者们的特殊祝福。所以复活者身上没有任何黑魔法的痕迹，他们的灵魂安稳，看起来无比正常。
他们是真的活着，和普通人没有两样。
为此，神明的力量在外界被无限削弱。
那些从魔物身体里掉落的钱币，其实是深渊迷惑人类的道具，所以神明在为人类复活的同时，让人们将这些东西交给他。
迷宫内藏有来自深渊魔物的恶意，也有来自神明的馈赠。
神明不可对物质界干涉过多，仅凭祂们的力量，无法将深渊永久祛除，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在迷宫内设下锻炼人类的重重关卡。
拉姆这么总结道：“被神明选中的人才能使用复活术。而你，有可能会成为这名被选中的人。”
“我们需要你。”
萨姆被忽悠懵了。
大陆上公认最会说大话的两类人，一种出自于教廷。教廷因为需要布教，为了让信徒们乖乖交出信仰，神职者们大多需要灵巧的嘴皮子。
另一种则是出自黑巫师。
黑巫师总是容易触碰那些奇怪的灵魂领域，不管是与深渊魔物沟通，还是与一般实验素材交流，他们都需要一定语言能力。
他们必须把话说得足够动人好听，还得对付狡诈的同类。诱惑，蛊惑，或是被诱惑，被蛊惑，对独当一面的黑巫师来说更是家常便饭。
照理说，作为神职人员的萨姆，不应该那么容易被说服。但作为战斗祭司，他脑筋里的弯弯道道并不多。
换作其他布教牧师，或许还能从拉姆的话里找到漏洞，可惜这项能力萨姆没有。
毕竟他年轻时就是被忽悠才进入教廷，成为教廷的战斗祭司。
实际上萨姆内心很复杂。
作为一名战斗祭司，他感知力比只是随侍的安德森要强上许多倍。所以安德森能感觉到的事，他更清楚。
神明给予他们的能力在逐渐衰弱。
尽管在短时间内这种感觉并不明显，但是时间长了以后，总会有所察觉。
战斗祭司在进入战斗祝福状态时，五感会比它人灵敏。萨姆曾在教廷内听过少数声音，有人在质疑神明，是否准备放弃他们。
不可否认，萨姆也曾为此动摇过，尽管只是一瞬。
然后他便翻开每日用于祈祷的圣典，想从里面寻找答案。
萨姆本身就是一个虔诚信者，在读过圣典之后，他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神明给他们的考验，神明在考验他们的信仰是否足够真诚。
这些安慰自己的想法，全在这瞬间被打破。
他的想法实在太浅薄。
神明从来都没有抛弃过祂的信者。为了能在这里让人们拥有足够对抗深渊的能力，祂甚至可能牺牲了自己的一部分能力（脑补），才换来仅在这片迷宫内可使用的复活魔法。
而他的信者们却还丝毫不知道神明的决定，甚至还敢怀疑祂的想法，简直叫人羞愧致死！
拉姆见萨姆听完自己的话后，坐在石椅上捂着脸半天没反应，有点不耐烦。
他看这位来自教廷的中年祭司很不顺眼。
他刚才一边忽悠萨姆，心里一边在想，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让主人对他不满。
毕竟在这人进入迷宫之前，埃里克大人只愿意将复活术教给他，他是埃里克大人的唯一仆从，这是多么大的荣幸啊！
但埃里克大人似乎不满足只有一名仆从的现状，然而他又看不上那些冒险者，居然把魔爪伸到了教廷的祭司身上。
他居然要教授教廷的人学习复活术！
太离谱了，尊贵的埃里克大人到底在想什么？
作为一名仆从，拉姆肯定不敢对埃里克的决定作任何质疑。思前想后，拉姆认为他的主人一定在进行重大决定。
以他贫乏知识无法理解的重大决定。
既然无法理解，至少为了不让埃里克大人对他失望，拉姆决定按照埃里克的指令去做，并发挥起拍埃里克彩虹屁时的十分努力，对萨姆进行全力忽悠。
拉姆再加把劲：“来这里的祭司实在太少，迷宫出现才短短两个月，深渊兵团却已经越来越强大。我一个人能做到的很有限，你是第一个过来的神职者……神明告知我，需要知道你是否能使用复活术，是否能在接下来的战役中帮助我。”拉姆巧妙地把自己放在了教导者的位置上，并尝试让萨姆认为自己和他一样，也是来自教廷的祭司什么的。
“你可以接收到来自神明的回应？”萨姆敏感地抓到重点。
拉姆轻咳一声，表示想要回避这个话题。但他这一举动，让萨姆更加肯定，拉姆能够接收到神明的回应。
这可太罕见了。
神知道教廷已经多少年没收到来自神明的指引。
萨姆是一名正直的战斗祭司。
那么一名正直的战斗祭司在听见人们可能会遭受危难，神明希望他伸出援手时，他会拒绝吗？
当然不！
*
埃里克注视着萨姆。
再强大的巫妖也无法使用神明的力量，神圣元素是他们不能吸收化用的东西。但兴致上头的巫妖大人很想知道，是否能使用神明的力量，完成黑魔法。
黑魔法之所以被归类为黑魔法，大多有两种原因。一种是因为亵渎人体生灵，一种是因为触及深渊。
在迷宫里使用的‘复活术’，属于将尸体修复完整，制成傀儡的黑魔法，涉及亵渎人体。
严格来说，只要知道术式构造，并拥有足够魔力——不管是任何魔力，都可以完成这项魔法。
……
拉姆时刻准备彰显自己与萨姆的不同，他心里暗暗想着，哪怕萨姆继他之后成为了埃里克大人的第二名仆从，那他也只能是第二名。
第一还是他！
拉姆使用魔杖，示范着在地上刻画魔法符文，“就照着这个方式构建术式，不算难不是吗？”
实际上‘复活术’的魔法符文构造对于任何一名合格的魔法师，甚至魔法学徒来说，都算不上特别难。
萨姆不是魔法师。
教廷用的祈祷和一般魔法不属同一体系，他们在日常生活之中没有学过魔法符文。魔法符文忘性极大，如果要从符文记忆学起，就靠萨姆那点可怜的记忆力，死记硬背都要花一年以上。
而且很难保证他记住第二天不会再次忘记。
“盲点。”埃里克评价道：“小失误，不是一个不能解决的小失误。”
埃里克做事一向直来直往，他没花太多时间思考，就决定要把属于黑魔法的魔法符文印在萨姆脑海里。
这对现在意识只剩碎片的埃里克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萨姆和一般人不同，他是被神明护佑的信者，他本身是中阶战斗祭司。
如果光从精神层面来说，他对埃里克的抵抗力，比现在的拉姆还要强不少。埃里克可以读取冒险者们，甚至他带来那几位随侍的思想，却唯独不可以入侵萨姆的精神。
埃里克意识上自带那些来自深渊的欲望影响，对萨姆来说也微乎其微。
和拉姆那时不同，埃里克不可以直接将属于自己的印记，烙在萨姆身上。
埃里克没有马上进行下一步动作，而是让拉姆继续教萨姆魔法构造方式。
……
“我学这个只花了两天，给你三天时间进行记忆，应该问题不大。”拉姆对萨姆说道。
“好。”萨姆紧盯拉姆绘制出的魔法阵，聚精会神，满面虔诚。
萨姆作为一名纯粹的祭司，他当然不知道魔法符文还有遗忘特性。他认为自己有理由不眠不休尽快记下神明赐下的图腾，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记不住字符上勾画的哪怕一个小圈。
萨姆认为这肯定是他自己的问题，一定是之前曾对神产生过怀疑，所以不能很好接收来自神明的指引。
这让他有些着急。
不过作为一名中阶战斗祭司，萨姆对平复情绪较为擅长。很快，他便沉浸在学习之中。
整整七日。
七日过去，萨姆依旧没能学会‘复活术’他一个字符都记不住。
在这七日里，他被拉姆用‘糖和鞭子’的方式绊住脚，没有离开迷宫半步。魔力消耗几乎到达极致，精神状态开始不那么稳定。
吃的倒是不愁，但未能记住神明赐下的图腾，让他有种挫败感。
伟大的神明愿意牺牲自己保护这片大地，然而他却无法帮助祂。
拉姆还时不时在一旁煽风点火添油加醋：“我没想到你花费了七天依旧没有任何进展……我还以为我迎来了一名有力的同伴。不要灰心，你可以帮忙做其他的事，比如做你擅长的事？你擅长什么？”
……
萨姆在这七日间，大多时候都和拉姆混在一起。
有意无意，他偶尔会听见拉姆小声念一个名字，埃里克大人。萨姆猜测这位大人可能是拉姆信仰的神明的名讳。
大陆上的神明当然不止一位，据说很久以前他们还曾在大陆上争抢过信仰，但后来可能觉得分割不如结合，最终所有神明归在一起，各自负责自己的部分，不再争抢。
所以大陆最后也只剩一个教廷。
神职者大多有将神明挂在嘴边的习惯，像萨姆，作为战斗祭司，日常祷告时，更偏向多提几句战神。
在迷宫内祷告无法获得魔力，但萨姆偶尔也会请求智慧之神的护佑。
这是习惯。
这日，萨姆在例行祈祷时，鬼使神差在话语之间带了一句埃里克的名字。
*
埃里克发现原本存在他身上的魔力，有那么一小搓出现拉扯。它偏离原来的轨道，想要从他的意识中离开。
埃里克想要知道这种变化来自哪里，决定放任这股魔力自行游走。
魔力落到了正在例行祈祷的萨姆身上。
与此同时，萨姆身上诞生了一些肉眼不可见的小光点，朝着埃里克飞来——是神圣元素。
神圣元素对深渊生物很不友善，哪怕是埃里克也不能直接接触它们。就连之前从萨姆身边抽取的神圣元素，也只能用其他魔力包裹着使用。
可这些从萨姆身上诞生的少量神圣元素却不同，它们能听埃里克的指挥。在埃里克下意识想要让这些神圣元素停下，别再继续朝他过去的时候，它们居然真的乖乖留在原地。
埃里克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仍抱着便捷圣典进行祈祷的萨姆。
没想到这些外来者里，第一个让他产生兴趣的，竟然是这名来自教廷的祭司。
萨姆不知道埃里克正盯着他看，他正为自己的一项新发现感到愉悦——在迷宫里这么多天，他的祈祷第一次产生魔力恢复效果。
什么原因？
萨姆开始回想自己每次祈祷时的区别，最终发现，他这次祈祷时多念了一位神明的名讳。
为了确认自己发现的真实性，他决定再进行一次祈祷。
祈祷结束后，他发现虽然增幅不及外界，但他身上的魔力确实有所增多。
由此确定，埃里克是某位神明的名讳，不知什么原因，他能在迷宫里为他提供护佑。
魔力已严重不足的萨姆决定再接再厉，想要通过祈祷，继续将魔力补满。萨姆翻开圣典，虔诚地念着里面的祷告词，心中默念埃里克的名字。不知经过多久，他的脑海里，开始朦胧地接收到些什么。
最初是一串他看不懂的文字。
再过片刻，他懂了这串文字的意思。
——复活术的符文将会被刻在你的脑海里。
紧接着，萨姆晕倒在地。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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