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女配撕碎剧本养魔王》烛溪

3、第三章

　　根据那张残缺的老地图，一行人终于在七日后的黄昏，抵达进入雪山前的最后一座小镇。

　　小镇名为“拉缇德瓦”，在当地方言中，是“神陨之地”的意思。

　　“怎么连个人影都不见？”外边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

　　【别睡了宿主，女主要被冻伤了，把你的外套给她吧。】

　　甄一宁打了个哈欠，丢开从系统那里兑换的取暖设备，从破旧马车中向外探出头，险些被迎面刮来的飓风掀翻在地。

　　没有搭理混蛋系统，她赶紧拢了拢从猎人那里买来的兽皮衣，把自己的脸裹在柔软的皮毛间，重新往外看去。

　　到处都是冰天雪地，地上的积雪大概有半尺高，虽然有不少低矮的灰色房子，但大都破破烂烂的，垮塌一片。

　　“嘘，大家安静点，我推测这里应该是侏儒族的故居地，”莉西娅被冻得唇色泛紫，但还是坚持在马车外跟大家统一战线，“侏儒族骁勇善战，虽然几百年前就已经搬到地下了，但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里停留。”

　　“不愧是号称行走百科全书的莉西娅，连这里是侏儒族故居地都知道。”有年轻骑士称赞道。

　　卡斯特皱皱眉，取下自己的披风搭在莉西娅身上：“莉西娅，外边太冷了，你进马车里，我们不要停留，继续前进。”

　　马车艰难地在雪地里前进，路过小镇广场的时候，几个人都被矗立在那里的一座高大神像吸引了目光。

　　虽然被雪盖住，但依稀能分辨出，似乎是个男性神像，体态颀长，面容冷酷，双目却没有瞳孔，只用失明的眼白漠然注视着芸芸众生。

　　他微曲的长发松散地披散在长袍间，背后的巨大羽翼只剩下一半，左手从掌心到手臂，趴着大大小小的好几个带翼小人，右手则捏着一条蛇。

　　看上去是个很落魄的神，跟甄一宁记忆里的任何神像，都毫无相似之处。

　　她在原主珍宁贫瘠的神学知识中扒拉了一圈，毫不意外她也不知道。

　　“这是侏儒族供奉的神吗？”莉西娅喃喃自语，面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似乎没有听说过。”

　　“哦，你要下去拜拜吗？”

　　“珍宁姐姐！”莉西娅严厉地望着她，“人的信仰之力是有限的，不能随便献给不知来历的神明。”

　　甄一宁耸耸肩，继续趴在马车窗沿上，打量那个容貌冷峻的神像。

　　长得还挺符合她审美。

　　穿来第一天就撒下弥天大谎的甄一宁，并不相信神明真有多么大的力量，甚至，大概是带着一种叛逆心，她兴趣盎然地盯着那座神像，在心底默念——

　　这位野神，缺信仰之力吗？要多黑有多黑的那种。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闪过的刹那间，甄一宁突然觉得那冰雪覆盖的神像闪烁了下红光。

　　她一怔，猛地坐直。

　　只有呼啸的风雪，白茫茫的视野里，神像还是冰冷的石头，雪半点没有融化，果然是她的错觉。

　　她松了口气，安心坐回来，下一秒，马却受惊似的，在雪地里惊慌地左右奔腾。

　　风雪似乎更剧烈了，一种类似野兽喘息的“嗬嗬”声，却越来越清晰。

　　马夫控制不住缰绳，破旧的马车险些被掀翻，他快速跳下马，逃一般地往回跑：“不好啦！惊动恶龙手下啦！你们自己走吧！”

　　传说中恶龙的盘踞地离这里还有几天路程，卡斯特更倾向于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他见多识广，自然不会被这样的小把戏吓住，只是皱了皱眉，拔高音量：“阁下不要躲着吓人，无意闯入，我们会尽快离开，如果有冒犯，我们愿尽最大努力赔偿。”

　　不知道为什么，甄一宁的心底却泛起不好的预感。

　　她问系统：“原文里有着一段吗？”

　　【没有提及，宿主放心，应该是什么野兽。】

　　“阁下是懦夫吗？是勇士就出来一战！”
　　没有收到回应，卡斯特一边安抚着马，一边“噌”地拔出锋利长剑，剑刚出鞘，一旁的某个骑士却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
　　像是被无形的武器击中，他身下的马前肢骤然被砍断，重重地跪下去，把他甩出去几米远。

　　卡斯特面色一凛：“下马。”

　　话音刚落，一声石破天惊的长啸突然穿透云层，震得神像和屋顶上的雪都扑簌下落。

　　“戒备！戒备！”

　　下一秒，巨大的黑影破开昏暗的乌云，遮天蔽日地出现在半空中，几十米长的黑色长尾，朝着骑士队站立的地方轻轻一扫，瞬间鲜血四溅，头颅“咕噜咕噜”地滚了一地。

　　热血浇融了那方积雪，那个山丘般高大的黑影缓缓转过身，赤红的眼睛，与僵在马车窗口边的甄一宁对视上。

　　居然真的是龙。

　　一只通身漆黑，犄角嶙峋，鳞片与背棘锋利如铠甲的巨大西方龙。

　　莉西娅和侍女都已经吓昏了过去，甄一宁想了想，有女主在，自己不至于死。

　　所以她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用最无辜友好的表情跟恶龙“say hi”后，正准备双眼一闭，战术后仰，恶龙却一巴掌拍碎马车，尖锐的利爪勾起她的衣领。

　　几乎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它煽动巨大的黑翼，穿过飞扬的茫茫积雪，带着甄一宁瞬间没入云端。

　　**

　　甄一宁是被热醒的。
　　像是回到被架在火上炙烤的那天，又像是掉进了熔炉里，搭在她身上的东西滚烫得厉害。

　　她没忍住推了推，那东西倒是挪开了，但接踵而至的刺骨寒冷，却骤然把她拉回现实。

　　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积雪上，身边是一只布满黑色鳞片和倒刺的爪子，指甲比鹰爪还锋利几分。

　　甄一宁悄悄比划了一下，确定那只龙爪比自己整个人还大。

　　她还记得这爪子是怎样在瞬间拍碎一辆马车的，因此很快认怂，默默又闭上眼睛。

　　“狗系统，你不是说不会出事吗？”

　　【按理说是不会，我仔细查阅了原文，恶龙这个时间应该在沉睡。女主原本应该在拉缇德瓦小镇获得矮人族的支持，避开恶龙救回王子……】

　　炙热感重新靠近，一根沾满血的指甲轻轻按住甄一宁的头发。

　　原来她刚刚睡着时抱的炽热物，是巨龙的脚趾？？
　　甄一宁表情僵硬，但顾不得吐槽，她精神一凛，瞬间屏住呼吸。

　　下一秒，那根指甲突然在她浓密的发丝间蹭了蹭，险些扯痛她的头皮。

　　为了保命，甄一宁咬咬牙，忍了。

　　但那巨龙却得寸进尺，像是把她的头发和衣裙都当成了干净抹布，它先是把每根指甲上的血在甄一宁头发上蹭干净，又开始用她的裙摆擦尾巴，最后甚至打起她毛皮外套的主意。

　　这可不行，她就这么件御寒的外套了！

　　就在那利爪打算划破她毛皮袍子的瞬间，甄一宁迅速拉拢外套，紧紧抓住那根嚣张的指甲，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恶龙并没有看她，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高傲扬起的头颅，颀长的脖颈，和，咳，肚腹处的一小撮白。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爪子被挠了，它终于低头，瞥了眼那个瑟瑟发抖的人类少女。

　　那双眼瞳是黑色的，但很空洞，死寂得像瞎了一般，不再是之前如魔鬼一般躁动的赤红。

　　它静静地与她对视，甄一宁甚至能从那双幽暗的巨大龙眼里，看见自己倒映的影子。

　　蓬头丐面，满身污浊，但不知道为什么，周身像是隐隐有一层白色的淡光。

　　【宿主，根据原书，恶龙失智滥杀无辜的时候，眼睛会变成红色，黑色的时候，则是清醒的。】

　　现在是黑色的。

　　甄一宁高高提起的心脏勉强着陆，她扬起自己做演员以来，最灿烂最无害的笑容：“你好啊，尊贵的龙。”

　　“听说你这里包吃包住，欢迎世界上所有邪恶的灵魂，所以我来投奔你了。”

　　那双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它突然伸出爪子，拎起甄一宁的衣领，往上空中一甩。

　　她重重地跌落屋顶最高处的塔尖上。

　　这里视野开阔，能看清楚这座城池所有的景象。

　　甄一宁先是被头顶劈下来的闪电吓了一跳，发现那闪电并没有靠近屋顶，而是沿着长长的避雷针被引入地下后，她下意识地追随目光而去——

　　她似乎在一座古堡的最高处，古堡坐落在白雪皑皑的山脉间，山脉下才是城墙高筑的圆形城池。

　　城池中看上去挺热闹，建筑物高低错落，各种作坊“咕噜咕噜”地吐着黑烟运作，冒蒸汽的小火车慢悠悠地穿梭在集市间。

　　居民们看上去也挺富足，各个衣着妍丽，步态慢悠悠的。

　　除了冷和黑云压顶，显得格外阴森外，一切都出奇的和谐。

　　这里看上去，居然科技领先了西西里亚大陆几百年，像是已经进入了蒸汽时代？

　　甄一宁甚至都在盘算着要不就在这里定居，把男女主直接也留下来算了，下一秒，却见一个脚步匆匆的小黑点从山底的集市往山上跑来。

　　那个小黑点跟幽灵似的，几乎瞬间就到了半山腰，下一瞬，又出现在了古堡大门外。

　　她看清楚了，是个身穿绮丽大摆裙装的少女，这么冷的天，她居然不仅□□着双臂，没戴帽子，甚至连鞋袜都没有穿。

　　一种古怪的感觉在甄一宁的心间蔓延开——

　　少女很快爬上这座塔楼，明明赤脚，脚步声却“噔——噔——噔”作响，她匍匐在恶龙身脚边，机械开口：“尊敬的主，全部闯入者都已抓到。”

　　甄一宁抱着胳膊，瑟瑟发抖，她终于看清楚，哪里是少女，那分明是个木偶傀儡，脸上十分随意地画了几笔寥寥五官，张合的嘴像是被什么机械装置控制着。

　　想起有关恶龙不喜活物，只收集灵魂的传闻，以及它后来的傀儡大军，甄一宁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些赶集的，不会都是这样的生物吧？

　　恶龙没有搭理木偶少女，只是长尾一甩，重新把趴在塔顶偷听的甄一宁扫下来。

　　甄一宁疼得咬牙切齿，心底问候了恶龙全家，却听见一道阴沉厚重的声音，像是从亘古的云端传来——

　　“投奔我的？”

　　“你来，替你的伙伴们，选一种死法吧。”

　　甄一宁噎了噎，还没来得及开口，又一个木偶急匆匆窜出来，扑跪在地：“尊敬的主，在山底发现侏儒出没的痕迹，他们又在觊觎堕神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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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甄甄：饲养一头龙可真的太废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