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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陈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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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帐中后,顾煊看李望解下刀,忽得道:“你方才想杀他?”
“他信口胡说,当杀。”李望道。
“一日之内杀了谢家两个儿子,你是做将军的,还是做刺客的?”顾煊嗤笑,“你要寻死尽管去寻,莫牵累了阿瑶和阿昭!”
“我知晓,我往后断不会如此了。”李望低声道。
顾煊懒于理他,带上药物便回了自己的帐篷,李望枯坐许久,心知怅惘,亦无动于衷。
秦赫再召顾煊去伴驾已经是回銮时了,彼时半月过去,秦赫看着太医替他拆了绷带换了新药,略庆幸道:“好在无甚大碍了。”
那箭入肉一分,又万幸避开了血管和骨头,半月没有折腾,手心的伤口已经长出新生的皮肉。顾煊握着伤处,脸上有倦厌之色:“可我痒,到了雷雨时还疼。”
“知道疼还这样不小心,你回来之后,一直这样多灾多难的。”秦赫摇摇头,想到他回京之前的境遇不禁更为绞痛,一时间心血翻涌,想说的话便卡在喉头,反倒是咳了起来。
“舅舅......”顾煊担忧地上前查看,秦赫轻轻推开他,声音有些沙哑,面色倒还平静,“区区寒疾罢了,比不得你教人操心。谢家的人已经回京去了,近一月,小心。”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只教他小心一月,便是只欲留谢家一月了。顾煊抬起头,望着秦赫漆黑的眼睛:“谢氏大不敬,舅舅要使人出头否?”
“你想出头?”秦赫眯起眼,应当是个危险的信号,顾煊却觉察不出怒意。
“我心甘情愿效命,也必能做好事情。”顾煊狠声道,自己并未觉察眼底入骨恨意,落入秦赫眼里,却教他一惊。
“你若是因为阿瑶的事对谢家怨怼自此,倒也不必。”须臾,秦赫缓缓道,他伸出手抚摸着顾煊的脸孔,那优美的弧度为他指尖描画,是享受,也令他有此时将不复的惶恐与怅然,“往事已了,执念若此,是徒添意难平。”
顾煊垂眸,心知秦赫误会,却情肯他如此以为。他将脸颊贴在舅舅手掌上,淡淡道:“此间恨意难消,有雪恨之机,舅舅也不成全我吗?”
“且留意些。”秦赫终于道,因这默许,顾煊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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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旦的葬仪在三月二十七举行,那日叶润行来侯府寻他,想到一关口,便道:“谢家此番丧仪倒是足劲想盛大气派,府中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竟变卖了田产庄子凑数。”
“便这般揭不开锅吗?办个丧仪,内囊都上来了。”顾煊嗤笑。
“谢家百年名门,会少这点银两?”叶润行反问。
顾煊明了,当即起声喝道:“备马。”
他带上数十仆从出行,遇到丧仪车驾也未做丝毫规避,竟是当街逼得谢家让道。而他所往之处乃是城东一家店铺。
太宗皇帝曾于紫微城宴请江南六族与其下经商八家,御封皇商、既富且贵,而这家商铺便是由与东山谢氏盘根错节的钱氏家族经营。见顾煊似来者不善,店主自畏畏缩缩地出来,而顾煊草草扫视着货架上物事,忽指向一珐琅花瓶:“拿来。”
店主立即毕恭毕敬将花瓶递上,见顾煊细细把玩,却一言不发,不由满头大汗。稍缓,他察觉到头顶两道冰冷目光,而后花瓶便应声而碎。
“烧的是什么玩意儿?”顾煊慢悠悠道,嘴角衔了一丝冷笑,“藉皇商之名,却以次充好------来人,把这家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