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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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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脏一下下跳动着,感受着秦赫的手指从他眉宇蜿蜒到发鬓之中,而身体早已不自觉绷紧,直到秦赫开口都未放松:“你说你要找瞻期问建州军事,可去了吗?”
“未曾。”他稍一犹豫,仍如是答道,“晚上宴罢,我会去找他的。”
“瞻期待你倒是随叫随到。”秦赫一阵笑,复而低低道,“可天下兵势,火器精进,哪里是一人一夜你便能将多年荒废都补上的,朕本想循序渐进,你却不等人了......”
“是我心急了。”他低语道,秦赫看了他一眼,却又脉脉长叹道,“也罢,朕知晓你好强,朕会考校你,何时朕满意了,何时便将神机营统领的位置给你。”他随后又用手掌拍了拍他后颈,“若你始终不教朕称意,朕可也不会将这位置留着!你这里是怎么了?”
顾煊下意识往自己后颈探去,发觉那处皮肤稍稍凹陷,倒像是牙印。他心一惊,既羞且恨,回避秦赫目光匆忙之下组织言辞:“是我不当心弄的,不是什么大碍......我回去了。”
他起身忙乱行礼,而后敛衣离去。秦赫注视他直至他消失于视线,以袖掩面卧于座上,怅然若失地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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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之前清河寻到他,听他说了那酒囊原委脸色顿时阴沉,直道秦治刻意。“他终究没有得逞,你也不要气了。”顾煊说,“往后我会当心的。”
清河不答话。
整场宴中顾煊一直心事重重,散宴过后想到他答应秦赫的事想去寻李望,去路却骤然被人拦住:“六哥喜欢什么样的酒,孤去给六哥取。”秦治面上仍是那周全而洒然的颜色,更兼恳切的求请,“我是真的想着不要六哥多心,未曾想道那酒不合你心意,甚至惹了你厌恶,请六哥教我亡羊补牢,往后给六哥送礼,我也好有准备......”
“你最好永远不要送我东西,辜负了你好意,还要我担不敬太子的骂名。”顾煊冷冷道,秦治闻言更是委屈不已,连话语中都带了彷徨失落,“六哥是觉得只要是孤送的都不称意?若今日那酒不是借了父皇名头,六哥岂不是连尝一口都不得......”
“你还敢提那酒!”顾煊压抑不住怒火断然喝道,他瞪着秦治,只恨不得将他这岸然道貌全数劈烂,一眼也不想再看了。
他心中涌起一层又一层的委屈,几乎要冲到他眼眶中来:他为何会对现实如此无力?舅舅的宠爱不能再让他无所畏惧,而于旁人他也不觉察有能站直身体的底气。秦治能设圈套害他,而他面对他的巧言善辩和温吞刀子全然步步被动,受制于人,为人玩弄。
他为何会这样?他怎能这样!
秦治见顾煊神色如此顿感满意,知晓自己的一番算计应当并未白费,却不知晓是何人摘了桃子。他正想再激他几句,却听一侧有清冷女声,伴着琳珰珠玉:“可三哥借了父皇名头,曾想父皇请示否?”
二人回头,却见清河踏步而至,罗裙迤逦,云鬓高鬟,宛若仙子邀月来。她朱唇轻启,清冷眸中敌意如同实质:“贸然处置御用之物,还说是陛下之意,同假传圣旨,应当相去不远?”
“皇妹是觉得孤僭越了。”秦治心底一叹,复而对清河勾起嘴角,“可父皇听闻此事,并未有半分不悦。”
“三哥是想我同父皇上谏?”清河亦抬起语调,同秦治四目对视,不肯落下半分矜贵高傲。
“阿瑶!”此时却是顾煊喝住她,他看了一眼秦治,掩不去的厌恶之色,而后拉着清河的手大步离去,直至到了僻静处才停下来,“何必胡说!舅舅不会因此怪罪他,你便是去舅舅面前说了,也只是教他揭过。”
“父皇固然不在意,可总有朝臣认定他逾礼!”清河贝齿紧咬,恨恨道,“他们会参他,往后他有了过失,此事便会被不断提及,假以时日,父皇必然也会对他生出疑心......”
“你在想些什么!”顾煊断然喝道,清河秀丽绝伦的面容此刻教他倍绝陌生,而他更为她所说朝局惊怖,“你是公主,怎能插手朝政?况且你算计了他,来日他焉会放过你?”他静了静气,又放缓声音,“鹿血酒的事,既没有教他得逞,算了便是了,我以后一定会小心......”
“哪里是为了一壶酒!是为着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你莫要对他心存幻想,我们早就是你死我活了!”清河提高了声音,精致的面容亦扭曲,“他已经害死了太子哥哥,你还要他再害死我们吗?”
“你说什么?”顾煊大惊,清河美目之中恨意叠生,下颌高扬,对她所说之话无半分悔意,只待再同他说此间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