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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所谓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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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那句“不甘心”指的是什么,狐之助没能听到答案。
事实上它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这个本丸的辛秘它无意探究,毕竟麻烦这种东西,它向来敬而远之。
不过......既然答应了别人的请求,帮个小忙倒也不为过。
难得有了职业操守这个概念的狐之助这么想着。
(十)
夜已深,短刀们却迟迟未能入眠。
他们对于审神者会为难鹤丸的事早有所感,所以瞒着太刀偷偷在他的出阵服内绣下了御守。
只求给太刀留下一线生机。
短刀们守在房间里,等到日轮渐落,等到醺红的霞光缓缓遁入云层中,然后和他们眼底的希望一起,消失在无望的夜色里。
如同之前每一振保护同伴的刀剑一样,太刀再没能回来。
短刀们相互依偎着,安静的空间里压抑得几近窒息。
外边突地传来沉闷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拍打着门框。
五虎退轻轻放下怀中抱着的小老虎,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半扇门。
尾巴在糊上五虎退面门之前及时收住,狐之助瞥了一眼五虎退身后乌漆漆的房间,轻巧地挪了个位置,露出身后不省人事的鹤丸国永。
月光洒在长廊上,映出了太刀凝结成暗色的血衣。
(十一)
“鹤先生!”五虎退一瞬间惊慌到拔高的声音哽在喉间,化作短促的惊呼。
狐之助的耳朵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承惠三碟油豆腐。”
“赖账是不好的行为。”见五虎退愣住,狐之助歪了歪脑袋,“把他从庭院拖过来可费了我不少功夫。”
“啊,是......”五虎退下意识地应了声,声音小得几不可闻,“非常抱歉。”
“......”狐之助眼见着短刀倏地红了眼眶的模样,一时间有些默然。
它觉得自己看起来就像是拘着弱小可怜的小式神要强行签订契约的大恶人阴阳师。
大概,或许,油豆腐在这里是十分金贵的食物?
以至于让小短刀如此为难。
“赖账是不好的。”狐之助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不过你可以赊账。”这已经算是一种让步了。
狐之助望向短刀身后昏暗的屋内,有浓烈而汹涌的阴气蛰伏在狭小的空间里,几乎要凝成实质。
它坦然地收回目光,“他就交给你们了,油豆腐我会记在账上的。”丢下这么一句话,狐狸样貌的式神轻巧一跃,消失在了长廊的拐角处。
(十二)
鹤丸国永睁开眼的时候,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场梦。
“鹤先生——”是退的声音。
他恍惚了一会儿,意识到这里是短刀们的房间。
“我怎么......”鹤丸撑了撑手,似乎想要坐起来。
“如果你不想伤口崩裂的话,最好就这么躺着。”药研藤四郎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凉凉地制止了鹤丸的动作。
“药研哥!”五虎退的声音明显地雀跃了一些。
药研合上门,径直走到鹤丸身旁坐下,手里端着的托盘也放到了就近处。里面放着纱布酒精和一些基本药品。
“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话,你不如问一问退。”药研道。
“那个,昨晚是狐之助先生把您送到这的......”五虎退面对鹤丸和药研同时投来的目光,忍不住有点紧张。
事实上,昨夜的状况一度有些混乱。
毕竟某振太刀当时的模样看起来的确是惨不忍睹,药研甚至还来不及换下白大褂就被短刀们急匆匆地带过来。
检查后发现虽然几处伤口大而狰狞,出血量也多到吓人,但伤势却巧妙地维持了在中伤的阶段。
本丸的灵力池被毁,凭借药研的医术也只能将鹤丸的伤势恢复到轻伤的程度。
但比起碎刀,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十三)
“该换药了。”药研道,“退,帮我把他绷带解开。”
五虎退配合地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鹤丸扶起,半靠在身后的墙上,“啊,鹤先生,请不要乱动......会碰到伤口的!”五虎退拆绷带的动作有些慌乱。
鹤丸乖乖地不动弹了。
绷带散落,露出肩膀和手臂隐约渗着血的鲜红伤口。
药研接过五虎退递来的药膏,轻轻刮出一部分,毫不温柔地糊在了鹤丸的伤口上。
鹤丸下意识抽了口冷气。
“喂喂,就算我身材好,你也不用因为嫉妒而这样虐待我吧?”
药研不为所动:“敢瞒着大家自己去战场,我倒是觉得你被虐得还有点不够。”
鹤丸眼神飘忽了一瞬,试图狡辩:“我可没有啊,是大将的命令太突然了,我来不及告诉你们。”
听到“大将”两个字,药研的动作有一瞬间停滞。他把药罐放回托盘里,取出新的绷带,一圈圈地缠绕在伤口上。
他扯绷带的动作异常缓慢,抬手间左手的袖口自然往下滑了一截。
鹤丸的目光随之落在药研的左手腕上,那上面同样缠着绷带,抬起时显得僵硬而无力。
“你的手......”
“还是老样子。”药研面不改色道。
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
“那个......包扎的话,让我来吧。”五虎退轻轻地握住药研手中缠了一半的绷带。
药研顿了顿,“不需要太在意。”缠好最后一层,他平稳地扎上了结。
“你我能够活下来,已然是一种幸运。”药研平静地对上鹤丸的视线。
“幸运啊......”鹤丸感叹似的微微垂眸,目光落在自己平滑的腰腹上。
那里曾有一道贯穿身体的致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