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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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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受惊地老母鸡在楚源眼前一飞三丈高,秦叔端着托盘从芜廊下来到楚渊身边,用目光征询着自己能不能进去送药。
连续几天了,除了进去把脉,楚渊霸占着病人不给人瞧,明面上说病人需要安静,呸,暗地里指不定干什么呢
陡然间,楚渊伸手拔出秦叔发髻里的木簪,利箭般射向空中的母鸡,动作一气呵成
秦叔下意识去捂脑袋,手中托盘失手掉下,楚渊冷着脸大手托住了下坠的托盘
那母鸡喉咙被整个贯穿掉到地上,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忙活了一早上追着鸡到处跑的人和狗目瞪口呆
眼见楚渊要发火
傻子不知是真傻,还是充楞道:“那个,咱们这不是看少夫人身体不好,想着给少夫人炖只老母鸡补补身体,吵着少爷睡觉了,咱们这就走”
大雄一边悄悄朝傻子使使眼色,果然高明,一边弯腰捡起地上的鸡忙迎合道:“对对对,咱们这就走”
秦叔心疼自己那根钗,指着楚渊忿忿无言,被楚渊一个眼神瞪的跟着众人,捂着要掉下来的发髻一溜烟跑了
“少夫人,”楚源嘴角不禁扬起,明显被傻子这称呼取悦到了,刚才那点阴郁顷刻间烟消云散
刚进房间,只见长安靠在床头上,两人目光陡然相撞,那人目光不冷,看着自己漠然如无物,楚渊一时拿不准他什么心思
他原以为长安醒来后会对自己冷言恶语相向,他也做好了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准备,毕竟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如果不是自己囚禁他,说不定那姑娘也不会死
其实他心里也是愧疚地
两人僵持半天,长安捂着胸口咳了起来
楚渊放下托盘坐到床前,低着头用汤匙搅着药水,长安咬伤了舌头,一时还是不能进食热食
“我睡了几天”
一双薄唇似刃,带着隐忍地张力蓄势待发,清亮地光滑过眼膜,楚渊突然觉得这个人也许远远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
他隐约感觉到一种隐忍的,被彻底激怒后不动声色地愤怒
那种困兽犹斗的不死心
勾起楚渊的征服欲,他迫切地想要将他的顽抗彻底粉碎在自己的利爪下
使其心甘情愿地对自己臣服
完完全全被自己占有,他不再满足这点被逼无奈下的欢愉,他贪恋起他所有的细枝微末
他想要他心甘情愿地温柔以待
想要往后的白日黑夜里拦尽他的芳华
楚渊存着激怒长安的心,丢下汤匙,穷极一个天之骄子的盛气凌人,欺身上前一脸陶醉在他脖颈处流连
果然,那张毫无破绽的脸露出了崩裂地痕迹
眼前虚影晃过,啪的一个耳光打在楚渊那张和义父一模一样的脸上
一巴掌打破他的平静,随着而来的厌恶之声明显起伏道:“你真让人恶心,你娘没教过你什么叫礼义廉耻吗?”
楚渊舔了舔唇角不甚在意地笑道:“还真没教过,我娘生下我就死了,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要不你教教我”
他不是躲不过这个巴掌,他愿意用这样的方式让这个人变得鲜活,那怕刻意地迁就
他端起药碗递到长安跟前,眉毛轻挑道:“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喝药,别让我灌你?”
不出意料,长安手一挥,药碗掉到地上摔得粉碎,楚渊挑起他胸前的长发从指尖慢慢滑落,无不刁钻的讥讽道:
“你摔,药多的是,你也别指望你义父能来救你,我派人查他底细然而毫无收获,于是就派人盯着他,前几日他出了城南下也没回来,那姑娘的案子也结了
你那药铺有掌柜没你也照样营业,你就安心在此养病,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就放你走”
楚渊捡起一块碎片举在眼前感慨道:“可惜了,这只碗可是先秦时期遗留下来的,据说价值不斐,刚好是一对,我爹爱之如命,我从他哪里偷来的”
嘴上说着可惜,眼睛眨也不眨扔掉碎片看着长安:“我知道你恨我,如果不是我横加阻拦,也许事情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你要恨就恨吧,只是别恨太久就是了,我怕时间长了就真的没有一点余地了”
楚渊突然被自己的话说的有点心酸,两人各怀心思,气氛突然凝重起来,数息后,长安却出乎人意料的说道:“林姑娘的事不怪你,有心为恶的人,我去了也无非多一具尸体而已,我只恨自己保护不了她们”
窗外,太阳在稀薄地云层中穿梭,长安失神地看着窗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两只随时都会振翅欲飞的蝴蝶,楚渊被长安那无辜到近乎受伤的表情牵动
追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万里无云的天空像被水洗过一般湛蓝,远远望去,天空低垂地压着地平线,仿佛伸手可触
“驾··”马蹄踏着青草疾驰而过,嗖一下就窜到了几丈之外,马背上一精壮男子身着游牧服,两耳坠大环,高举手中马鞭在空中打转
“呜呼··”激昂地声音远远被甩在身后,悠扬地拉出长调,仿佛击着天空,扣着大地,互相纠缠在天地间,最后消失与天地。
天空中一只孤鹰围着草原上的羊群打转,疾风吹尽草,波浪般的长草草丛里,一只野兔趁机窜了出去,雄鹰一声尖唳朝着兔子直直投去。
利爪勾住毛皮重新飞向天空,兔子最终难逃厄运。
远处帐篷前几个女人端着刚挤好的羊奶笑意嫣嫣。
风声呼啸着从耳边掠过,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小呆子,睁开眼,看看我们这美丽的草原,在你们中原可有这等景象”
年轻的乌兹单手抓着缰绳,身前拥着一位同样年轻的男子
被唤为小呆子的男子试着睁开眼,挣扎良久还是不适应,只好半眯着眼睛不甘示弱地喊道:“我大雁物阜民丰,江山秀丽,名山大川何其壮观,岂是你区区草原可比拟的”
乌兹虽然看不到他此刻地表情,但好歹也相处了一年多,这小呆子一情急就绷着小脸,一脸的凝重,迂腐刻板地老生常谈,乌兹忍不住就总想逗逗他
他缰绳使劲一抖,身下骏马吃痛猛地加快速度,小呆子冷不防撞进乌兹怀里
乌兹爽朗地哈哈大笑,两人一马奔弛在广袤的草原上,清明的天空下。
直到夕阳西坠,通体乌黑的骏马载着两人才从远处归来,行至帐前,乌兹跳下马背,伸手要接小呆子,在草原生活了将近一年了
他始终不习惯这种马背上的颠簸,两腿间被蹭的隐隐发涩
这么高,不敢跳···
乌兹抱着手臂也不催他,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着他
一时间小呆子有点骑虎难下,最后是在没办法,哀怨地看着乌兹
乌兹真的很喜欢逗这小家伙玩,他忍不住笑出声,伸出双臂接住他
小呆子羞愤不已,也不理会他的嘲笑,撩开帐幕钻进帐篷
乌兹不过年岁十九,这小呆子也不过十八弱冠之年,三年前只有十五岁而已
他便是被从小一起长大的蔡箕子等人赐名的清欢君
原也有个来由,小清欢原名谭君灏 从小立志予子承父业,据事史书,父亲走下朝堂后,小君灏将天下史书公正视为己任,绝不掩恶扬善。
从小性子沉静加以自持,又时常侵湮在书经里,导致性情肃穆、刻板、甚至有点不知变通,倒是充满了读书人的书卷味
而那群纨绔子弟时常出入风月场,每次连拖带拽的也没把小清欢给弄进去过一次
后来众人调侃他,“万卷经纶一页书,废箸清欢弄丹铅”
和那个逍遥君的称号还真是殊途同归。
小清欢平时看起来木讷迟钝,但其实是个政事诡辩天才,十三岁时便写下《齐世治国论》
三年前他毛遂自荐出使域外,去说服被乌兹族、秋池等部落打的迁徙到河西之地的月氏族联合出兵包抄众草原部落
初始时,仪队有十几人,后来被沙漠悍匪杀害,小清欢一度被囚禁,只因长相有优势被土匪婆娘给私自放了
历经千辛万苦逃离了悍匪,又不幸落入乌兹人的手里,乌兹人欲从他嘴里套出大雁时政弊端
军马布防等机要,于是将人囚禁了起来
只因小清欢为人敦厚,乌兹部人很是喜爱此人,渐渐疏于看管
小清欢年纪虽小,性格却坚毅异常,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抵达河西月氏族
说以利弊后还是被拒绝了联兵的谋略
原因是不想打了,反正乌兹那边也不过来,这边土沃草肥的也还不错
无奈之余小清欢只好打道回府
他特意绕路而回,谁知夜宿大漠时,睡梦中又被乌兹的人给逮了回去
原来短短两月时间里邻族也被纳入了乌兹部落,夜晚巡防地竟是先前看管他的那些乌兹人
这些人好气又好笑的把他又弄了回去,时值乌兹部落大王第三子的“乌兹”听说后来了兴趣,初见时这小家伙思想心切
被众人逗地眼泪都要下来了
乌兹被他那小模样给逗乐了,后来就带了回去,一直跟着自己
如今从他出使政事离开大雁三年已经过去了
乌兹人有了前车之鉴,他就再也没跑出去过
天子初登王位时御驾亲征,然而在边沙之境时就不知道因为什么退了大军,彻底绝了他回乡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