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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只野果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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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金硕珍抓周的那天,场面极大,宴会上不仅来了很多权贵名人,还来了许多百姓。一是因为京城人民都表示对这个大公子很是关心,二是因为金家的免费宴席实在是好吃,有不少人其实是来蹭吃蹭喝的。
只见小金硕珍在地上爬来爬去,在众人的注视下,在一对杂七杂八的东西中,最后把手伸向了一个漏勺。
金夫人当场急火攻心,差点倒地,怒吼了一声“到底谁放的漏勺?”
当金硕珍抓了漏勺之后,人群传来一声整齐的惊呼。金老爷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妻子无奈扶额,他觉得其实当个大厨也挺好嘛。
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一岁的金硕珍正坐在地上舔勺子。
其实他当时就是饿了,因为要准备周岁宴太忙,所以奶妈早上忘了给他喂奶,这漏勺早上才捞过参鸡汤,上面还散发着香气。
小金硕珍第一次吃这么带味儿的,一个劲儿的舔啊舔,好不开心。
正当人群躁动之时,一仙风道骨的老人从天而降,准确的落到了金硕珍身旁。
金硕珍瞪着黑溜溜的葡萄眼,对着老头子笑了笑,伸出手去抓他长长的胡子。
金夫人一个箭步过去立马抱起孩子。
这道人和善一笑,说到:“这孩子骨骼惊奇,我看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又与我有缘,不如我就破例一回,收他为徒吧。”
只见他说完又掐指一算:“这孩子二十四岁时有一劫难,在这上京城的话估计在劫难逃,若是跟我隐居世外修炼,说不定能躲过一劫。”
众人皆睁大眼睛看着老者,不知道该不该信。而且信息量有点大,不知作何反应。当然不会有人随随便便就相信一个从天而降的人,但是爱子心切,还是要问清楚的好。
于是金老爷问到:“阁下何出此言?”
只见那老人犹豫了一下,神色透露出些许尴尬,然后拱手说到:“不知,府上可有准备饭菜?”
人堆安静的可怕,只有老者一个人的声音飘荡在空中:“待我先吃饱了再与王爷细说如何?”
人群发出唏嘘之声,一时之间大家都认为他只是来蹭饭的骗子,但金老爷还是很大度,准备了饭菜招待老者。
本来大家都默认了这是个拐卖儿童的人贩子,肯定会被金家扫地出门。但没想到金老爷后来竟然允了,大家也不知道后续那老者究竟还说过什么,只是金夫人实在舍不得这第一个孩子,便等到了七岁才不得不送走。
现在看来不管这老者是不是只是单纯为了蹭饭而骗人,金硕珍这一身武艺一定骗不了人。
但是,“那老人不是说你哥呆在上京城会有什么劫难吗?他怎么在这里?”
“是啊,可是那老者每年会掐算好时间准许我哥回家探亲的,没事的啦。”
我点点头,这时金硕珍已经做好了饭菜,我们大快朵颐一番之后,他们两兄弟便离开了。
吃完了饭,我一边剔牙一边看刚从路边买来的盗版书。
讲的是五十年前,那是一个君王昏庸无道,百姓生活水生火热的时代,于是大家都把都城叫做魔鬼城。
话说有甲乙丙丁四人,终于受不到这样的生活,所以联手推翻了魔鬼城的统治。我心说这名字取得也太随意了吧,甲乙丙丁?
本来甲乙二人是邻居,战乱时互相帮衬过,是吃过一块饼的交情。他们二人本是小小狱卒,流放犯人去边疆的时候,救下了前朝重犯丙。然后三人结拜经过渭水的时候遇到丁,只见丁家家徒四壁,衣不能蔽体,桌上碗里的窝窝头都馊了,但丁浑然不觉,只是拿一本兵书看的废寝忘食,自己老母亲在床上都饿死两天了还不知道。
这三人见他一个书呆子,便帮他安葬了老母亲,带他上了路。这四人就一路走,一路招兵买马,走到魔鬼城的时候,队伍已经很壮大了。
这一仗只打了半年便胜利了,一是前朝本就是个快被蛀空的躯壳,再就是这四人确实有本事,甲善于招兵买马,煽动人心,乙在民间声誉极高,又乐善好施,一副菩萨心肠。丙只好打仗,除此之外一概不喜。丁这书呆子看书还是有用的,并非纸上谈兵,很好地做了一个军师。
也正因为如此,攻下城的那天,甲顺利的登基了。虽然乙在民间呼声很高,但当下之急是恢复国力,所以这事也就没什么水花。
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和平维持仅仅不到三···
这后面这几页怎么没了?
我看完一拍桌子:“这不就写的本朝皇帝和金闵郑三家的故事吗?能再明显一点吗?难怪那个小贩买的偷偷摸摸的,若是被当今圣上抓到买这含沙射影的书,只怕早被砍了头了···”
关键这书里还写了老皇帝快急死了,因为连续生了好几个皇子都全是歪瓜裂枣,没一个中用,直到五皇子出生老皇帝才看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希望。这作者竟然是连名号都不改了,当朝的确是排行第五的五皇子朴智旻最被赋予厚望,走街串巷打听一下,老百姓几乎都默认了这五皇子会被封为太子。
本来这老皇帝还有一个宠妃所生的七皇子,这七皇子还没生下来之前,就有传言说这老皇帝亲自应允了那位宠妃说,生下来便立为太子这样的话,只可惜这七皇子生下来便弄丢了,现在还没找到了,所以那位宠妃也失心疯渐渐失宠了。
正当我津津有味的琢磨着这些八卦的时候,果子走过来问我:“姐姐,你看见我用来生火的书了吗?”他的视线落在了桌子上的书上,“原来在这儿啊···”说完便拿走了。
烧了也好,免得到时候被人翻出来做文章,毕竟当今老皇帝还是很多疑的,而且是年纪越大越疑神疑鬼。
我坐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思考人生,因为书上这位叫朴智旻的五皇子。他完全证明了会投胎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而且他不仅会挑好人家,还会挑好兄弟,自己不用多优秀,只要兄弟够废柴,就能走向人生巅峰。人跟人之间的差别,真比人跟狗的差别还大。
我越是这样想,便越发讨厌起了这个素未谋面且很有可能永不谋面的五皇子。
我正想着听见屋外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我走出去看,果子正蹲在灶台前专心的生着火。
我走过去蹲到他身边问:“你在干嘛?”
“没看出来吗?生火做饭啊。”
“可我们不是刚吃完吗?”
他不接话,只是沉默不语,像有心事。
“你没吃饱?”我琢磨着不对啊,我看他吃的不少啊···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自顾自说:“姐姐,你知不知道,我不喜欢你看他的眼神?”
明灭的火光在他漆黑的眸子里跳动,他的语气甚至带有一丝不可捉摸的忧愁,但是他在说什么?看谁的眼神?我在脑子里飞快回想了一下,今天我总共见过三个人,除了他只有金泰亨和金硕珍,金泰亨是经常见的,所以他难道是在说金硕珍?
可是我看金硕珍是什么眼神?最多不过是看帅哥的眼神罢了,为什么他会不喜欢?
我满脑子的问号到了嘴边问出一句:“所以,是什么眼神?”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你用那样的眼神看他,我会觉得很不舒服。”果子语气有一丝疑惑,更多的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淡淡忧愁让他这一刻看起来特别像一个大人。
其实我也很疑惑,他为什么会不喜欢?我们各自怀揣着疑惑,我们都还没有想明白。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他突然凑近了我一些,问道:“我以后,可不可以不叫你姐姐。”
“那你叫我什么?”
“阿离。就像泰亨哥那样叫你阿离,可以吧?”听惯了他的声线叫我姐姐,突然叫我的名字,只觉得说不出来的感觉,耳朵错觉般闪过一丝酥麻。
他说着将我一把拉起来拉到他身前,用脚尖抵住我,然后伸出一只手拂过我头顶在他下巴的位置上比划了一下,“我们不是都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吗?你看,你现在已经比我矮这么多了,我不觉得你是我姐姐,大概你是比我小的吧。”
我往后退了一步,不自然的咳了咳,说:“谁跟你说,身高和年龄有关啊,男孩子本来就比女孩子要高啊···”
似乎无法反驳,他便拉起我的手,将指尖与我根根相对,手心相合。
“你看,你的手也比我小那么多,总之,以后我就这样叫你了,阿离。”
我呆愣在原处,顿时觉得手脚无处安放。
“今天早上我跟泰亨哥打了一架,因为他说他要娶你,还说要做我姐夫,让我们都搬到他家里去住,他还说你们成为夫妻之后,你就是他的人了。”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将手指微微弯曲便从我指缝穿过,变成了十指相扣。
“可是不对啊,姐姐,你是我的啊。”他说这话时脸上一副天真又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试着抽了一下手,但是他的力气很大,紧紧握着我,一下动弹不得。
他接着说:“我跟泰亨哥说你是我的,但他却说我们是姐弟,有血缘关系所以不可以成为夫妻,他当时激动的都快跳起来了,可是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我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好小子,怎么之前没发现他这么拎得清?
“但是泰亨哥知道我们血缘关系之后更生气了,他说得立马把你接走,所以我们就打了一架,不过因为我让着他所以就打了个平手,然后他就说要跟我公平竞争。”他说到这里坏笑了一下,“我才不会跟他公平竞争了,你本来就是我的。”
我吞了口口水,忍不住反驳道:“我什么时候是你的了?”
听了我这话,他突然有些委屈的看着我,“你不喜欢我吗?”
看他这个样子我反而不知道怎么说了,只好解释道:“也不是不喜欢,可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跟姐弟之间的喜欢不一样啊!”
“有什么区别?我喜欢你,姐弟也好,男女之情也好,都一样。若你非说不一样,那以后我们便不是姐弟了,我对你就是男女之情。”他倔强坚持地强调。
我有些想笑,“你知道什么男女之间的喜欢啊!?”
“当然知道啊,泰亨哥跟我说若是男女互相喜欢就是要结为夫妻的,夫妻就是可以睡在一起然后生小孩的,而且是一辈子只能跟一个人睡一起,而且我们早就一起睡过了啊···”果子并没有看到我惊恐的表情,因为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疑惑起来,“可是,为什么我们没有生小孩?”
多亏了九年义务教育,这下被我抓到了知识盲区,我连忙说:“所以说,这是命中注定我们不是夫妻。”
听到这话,他整个人的气场都暗了下来,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这么欺骗无知少男。还没等我安慰他,他突然又恢复了欣喜的样子,“我想起来了,夫妻是要脱掉衣服睡在一起才算数的,所以我们还没有···”
他说完这句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己点了点头,又低头笑了起来,然后他后知后觉的烧红了脸,直到耳根。我突然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几步飞快跑进房间,一下躺倒在了床上,苍天啊,真令人头大,我怎么会败给一个小屁孩?
我听见他跟着进屋的脚步声,接着坐到了床边,“所以我们以后就以男女的方式相处吧,阿离。”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企图逃避现实。
“你闷不闷啊。”他伸手扯了扯我头上的被子。
“不要你管!”
“阿离,阿离,阿离,如果你不习惯的话,那我就多叫几声,等你习惯了就好啦!不过,如果你实在不想听,那我就改一个称呼也行啊。阿离妹妹,你说好不好?”
“啊!”气死我了,这小屁孩一下从兔子皮里露出了狼尾巴,我坐起来去捂住他的嘴,“你给我住嘴!”
他居然还叫我妹妹,士可杀不可辱!我一定得找个机会好好修理他,不过这一局就算了,就让他赢一次,反正也扳不回来了。总之就是有些后悔,早就应该知道他是只狼崽子,兔子不过是单纯的表面现象罢了。以前总把他拿在手里捏捏抱抱的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然离这么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我只好放开他,往后拉远了距离。
他见我这个样子又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姐姐如果只喜欢我乖乖的样子,我也可以永远乖乖的,好不好。”
他说这话时显得格外的真诚,清澈的眸子纤尘不染。
信他我就输了,我只好咬咬牙,顺势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开始打呼噜,我一边打呼一边伸出一只脚慢慢把果子从我的床边踹了下去。
他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接着便走到我床边蹲下,我一下僵硬的像个尸体一样一动不敢动,轻笑声传进我耳朵,笑意渐浓。
他似乎是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是他温柔的声音轻轻在我耳边说:“阿离,晚安。”
我还是不动,他便拉了被子过来替我盖好,吹了灯走出了门。
我裹紧被子翻来覆去的打滚,我想了一整晚,我觉得果子一定还是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的,我不能一天只让他跟着金泰亨满山瞎跑了,我得带他出去多见见漂亮姑娘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