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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汝妻子吾养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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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大概是太祖皇帝以来,最糟糕的皇帝了吧。”司马昭昭幽幽说道,“太祖圣武皇帝建立青凤皇朝,历经十几位女皇,没有哪一个如同这位女皇那样荒诞不堪。”
“她干了什么事儿荒诞不堪?”
“登基五年却从没有处理过一件朝政大事,没有批阅过一本奏章,也没有纳过一位摄政皇夫,这不是荒诞是什么?”
“这个嘛……身在其位却不谋其政,的确是有些过分了,但她不是纳过一位青妃吗?”舞红月有些疑惑。
“你说名满天下的大才子楚青衣?大婚晚上就给扔冷宫废了皇夫之位。”司马昭昭神色惋惜,“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困在了牛栏里……”
舞红月脸色黑的就像刚出窑的煤炭,这鲜花说的其实是她而不是楚青衣对吧?
怎么越想就越想暴打这厮一顿呢。
会不会说话啊?
“就算不理朝政也不批阅奏章,甚至不稀罕大才子楚青衣,可也没到了让你们巴不得她死的地步吧?”
“你有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身处漆黑寒冷的绝境,周围都是吃肉喝血的妖魔,你永远也望不到前方有光明出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妖魔带走你身边一个个亲人,无论你往何处逃,都逃不开他们的魔掌?”
司马昭昭幽幽的说道,“豪门世家便是吃肉喝血的妖魔,而女皇陛下本该是天上的太阳,可她却从不照耀万物,也不福泽黎民百姓,妖魔肆无忌惮,子子孙孙便蜂涌而出,鱼肉百姓……一个从不升起来的太阳,为什么不让她去死?”
舞红月无言以对,司马昭昭说的也没错儿,凤栖梧身为女皇,想的不是黎民百姓,也不是家国天下,一心只想着玩儿,想着她自己,自然不能做一个好皇帝。
凤栖梧抛弃了她的子民,又怎么能要求她的子民不要抛弃她呢。
“行了睡吧……军师什么时候去京城?”舞红月钻进被子里,隔着厚厚的棉被说道。
“大概得一个月吧,等赵青收到足够多的皮货山参就出发去京城,我让赵青和孙四陪军师一起去,你若要回家,便跟他们一起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司马昭昭侧了侧身子,幽幽的目光隔着火盆盯着对面蜷缩成一团的舞红月。
他正盯的出神,舞红月突然掀开被子坐起来,“对了……这几天我要出去一趟,沈奕就劳烦你们帮我照顾好点儿!”
“……没、没问题……”司马昭昭吓了一跳,面色突然涨的通红,幸好有火光映衬着,倒没让舞红月看出来多少。
不过心里涌出来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沈奕这小子命真好!
不说司马昭昭嫉妒沈奕嫉妒了一宿,宋瑾玉主仆两个也是胆战心惊一晚上没睡好。
“主人,这方墨砚是不是咱们府上失窃的那只墨砚?”柳三压低嗓音,愤怒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
枉费主人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要帮助诸葛亮亮渡过难关,可没想到这姓诸葛的真不是好东西!
竟敢带人偷了主人大半身家!
连御赐之物也要偷去,分明不顾多年同窗情谊,要置主人于死地。
宋瑾玉摩挲着掌心的墨砚,火焰般的眸子垂下来,半晌没有做声。
“主人,要不要属下立刻下山去请朱县令?把这帮贼寇……”柳三凶狠的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用……”宋瑾玉瞥了一眼这个心腹,淡淡的道,“诸葛亮亮有大才,何必急于一时?”
“主人,可是……”柳三正欲劝说,却被宋瑾玉一个眼神制止了,“睡吧,明天一早就下山。”
屋子里静悄悄的,良久,宋瑾玉才睁开眼睛,望着摆放在旁边的犀牛望月墨砚,手指紧紧的攥成拳头。
深夜又起了风,北风呼呼的怪叫着,平静了一日的风雪陡然间又狂起来,寨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偶尔几声老虎的呜咽之外,再无人声。
舞红月一觉睡到大天亮,还没睡醒就被寨子外面的吵杂的声音吵醒,她伸个懒腰从被子里面爬出来。
一头如瀑长发丝柔顺滑的倾泻在被褥上,“外面吵什么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武兄弟,你醒了……”司马昭昭一见到舞红月这幅没睡醒的慵懒迷糊样儿,眼睛就直了。
眼前的少年黑发如瀑,唇红齿白,许是刚睡醒的缘故,白皙的脸庞透着淡淡的粉红,娇嫩的像刚剥壳儿的煮鸡蛋。
简直就是个体态修长的绝世美少年。
青凤国素来出美男,就连田地里耕田的农夫都可能有三分姿色,但是美成武兄弟这样儿的,还真是不多见。
司马昭昭吸溜着快要掉出来的涎水,正襟危坐。
心里酸溜溜的,弄不清楚是羡慕嫉妒恨还是什么。
上天果然厚爱武兄弟,不但武艺超群,人还长的美,据说还是个富二代。
果真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跟武兄弟比起来,他这个玉树临风的黑风寨大当家简直就是被碾压的渣渣。
“嗯……”舞红月揉揉眼睛起床,将宋瑾玉赠送的那件儿貂皮紫氅披在肩上,“对了,大当家的,你帮我在雷谷附近盖房子的时候,记得帮我盖一个兽棚,我打算把老虎养在哪儿。”
舞红月一边说一边将貂皮紫氅的丝绦打个蝴蝶结。
“放心吧,盖房子要到来年开春之后,到时候冰雪消融,土地凝实,盖的房子也牢固些。”司马昭昭说道,其实心中窃喜不已。
雷谷距离翠屏山并不远,到时候也是邻居,能常来常往,迟早把武兄弟招揽成黑风寨的先锋大将。
“大当家的,不好了……”这时,赵青急冲冲的进来,望了一眼舞红月,欲言又止,“寨子里的人闹起来了!”
“看我做什么?有话就说?难道还需要我回避?”舞红月抖了抖大氅,白了赵青一眼。
“说吧,武兄弟不是外人。”司马昭昭皱眉。
“孙四纠结了一帮人,要把角楼里的老虎打死!”赵青说完,担忧的望了舞红月一眼,按照这小子的脾气,不分分钟跳起来把孙四打死?
*
角楼跟前围着一大群人,嚷嚷声一片。
“寨子里不能养老虎,我们一定要把老虎打死!”孙四纠结着七八个寨子里的青壮,手里拿着棍棒和木制刀叉气势汹汹。
与他对峙的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年轻姑娘。
“孙四,武兄弟好不容易抓回来的老虎,你凭什么要打死?他圈养在角楼里也没碍着你什么?你怎么非要跟他过不去?”
这漂亮姑娘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让孙四气的恨不得跳脚。
我靠!
我就是要跟姓武的过不去!
孙四气归气,但仍然不忘强调自己是为了其他人着想,斜睨着她,“春花,寨子里都是老弱妇孺,万一老虎跑出来伤人了怎么办?我这也是为了寨子里的安危着想。”
小眼神儿却时不时闪过幽怨的光。
劳资跟武洪岳过去还不是因为你?
你说你打小儿跟我定了亲,现在又围着武洪岳这小子转悠做什么?
整天武兄弟长武兄弟短,他洗澡你都恨不能冲进去给搓背!
更别提昨天晚上为了帮他烧点儿洗澡水,你都跟寨子里的其他姑娘们抢起来了!
至于吗?至于吗?
到底谁才是你的未婚夫啊?
孙四的内心满满都是愤怒委屈,他容易吗他?
辛辛苦苦一路保护的姑娘,有好吃的先紧着她吃,有好喝的先紧着她喝,有两个私房钱儿就颠颠儿的送过去给她存着。
心心念念,眼看着就要苦尽甘来,就要拜堂成亲了,竟然惦记着往别人碗里跑?
他能不着急上火不死不休嘛。
“谁谁谁?谁要打死我的大老虎啊……”舞红月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走出来,闲散的姿态有点儿像有钱人家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的二百五小少爷。
“想打随便打,不过这老虎是我抓来准备送去京城卖个万把两银子零花的,十两银子一下随便打,打死包赔就行!”
众人:……
这特么十两银子一下,谁敢打啊?
打死了还得赔,一万两银子,谁赔得起啊?
孙四坐蜡了。
黑风寨本来就欠这招蜂引蝶的小子几千两银子外债加利息,他也是赌一口气才扬言要打死大老虎。
就是想要在众人面前出出这小子的丑。
哪儿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拦着。
剧本不应该这样儿写啊,作者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孙四欲哭无泪。
“老四,抓头老虎不容易,武兄弟也受伤了呢。”赵青本想说句话儿缓和一下,让孙老四有个台阶儿下。
哪儿知道春花一听,恨不得现场扒开舞红月的衣裳查看伤势,“武兄弟,你受伤了?伤哪儿了快让我瞧瞧?”
孙老四还不气炸了肺?
当下脖子一梗,“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今天这老虎我打定了!”
赵青拦都拦不住,只好求助的望着舞红月,武兄弟,你倒是说句话儿,服个软呗。
“唉,行了去吧……”舞红月长叹一声挥挥小手绢儿送别,“这老虎也饿了一整天,万一你有个什么闪失,汝妻子吾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