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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痴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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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裕遣散了众人,自己则拉上独孤瑾璃和何首乌一起到御花园走走。
走着走着,李裕才忽觉头痛,酒劲上头,走路也有些摇晃。
独孤瑾璃见状,赶忙上前,将她拦腰抱起,向自己的永昌殿走去。
何首乌则默默地跟在后面。
独孤瑾璃个头较李裕高,且在外行军,气力要比何首乌大上许多。
在服侍李裕睡下之后,他们二人便就近背靠着床,坐在了床踏板上。
二人相视一笑,独孤瑾璃先开口道:“你在宫中这些年,快乐吗?”
何首乌笑着摇了摇头,道:“无所谓快不快乐,陛下快乐,我便快乐,陛下不快乐,我便不快乐。只不过,陛下的喜悲不常与我说起过。我只能看着她的喜悲,而喜悲。”
独孤瑾璃看着他哀伤的模样,想起自己也不见得好过哪里,又道:“那你后悔吗?“
“我有什么资格后悔,陛下是为了救我,挽回我的名声,才纳了我。如若不然,当年那个留在宫中的人就该是独孤兄你了。“
独孤瑾璃回想起当年,忽觉,恍然隔梦,若是时光倒流,他当年便留在了宫中,又将是怎样的光景呢?
“算了,都是前尘往事,不堪回首。当年的我,本也不想进宫,如若真的在那种心境下留在了宫中,说不定会怨恨终生。“
何首乌只觉得自己与他一比,简直不值一提,道:“你果真与我不同,怪不得陛下一直都待你不同。“语气里带着歆羡,却非是嫉妒。何首乌就是这样一个人,知不足,却知足。这也是李裕虽不爱他,却待他温柔体贴的原因所在。
“哪有什么不同,我现在才明白,当年就算没有你,她也不会纳我为贵侍。她曾经是不想驯服我,如今是想要禁锢我。“
何首乌瞪大了眼睛,对此不解,道:“我不懂。“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她。“
“也是,我天资愚钝,比不得你。“何首乌怏怏地说道。
“首乌,你没必要这样自卑,其实,你所以为的,你的那些不足和缺点,却是让你能够在这宫中安然度过的生存之道。“
“瑾璃,你太聪明了,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明白。”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瑾璃,那你现在是心甘情愿留在宫中的吗?”
“是也不是,其实没那么重要。”独孤瑾璃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曾经,我以为我能够如我所想,建功立业,后来才发现,若是没人信服你,若是这天下之主不信服你,你什么都做不了,做不成。尽管她曾经也不信服我,但起码现在,她认可我了。人这一生,能遇到一个认可自己的人,很难得。”
何首乌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他不能理解的悲伤,道:“瑾璃,我相信,有一天,你能得偿所愿。”
独孤瑾璃笑了笑,道:“谁知道呢,不过,借你吉言。”
两人再次相视而笑。
李裕突然喃喃自语,说起了梦话,虽不清楚,却也大致能听出是一个人的名字——清寒。
“咱们的陛下倒是个痴情种。”独孤瑾璃苦笑道,“想必那日也是受了情伤,才来找的我吧。”
“你是说的那晚?陛下深夜,衣衫不整的跑到你寝宫的事?”何首乌急切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独孤瑾璃诧异道。
“我好歹也在宫中待了这些年,手下也有几个消息灵通的下人。”何首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接着道:”那夜,你真的有和陛下发生什么吗?”
独孤瑾璃摇摇头,道:“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我就说嘛。”何首乌心领神会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啊?”听着他好像早有预料一样,独孤瑾璃郁闷道。
“陛下这些年来,虽然也会在我的寝宫歇息,但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真正侍寝过。”
“一次都没有?”独孤瑾璃不可置信地问道。
何首乌摇摇头,道:“一次也没有。”
“看来,陛下是真的很喜欢崔清寒啊。”
“你怎可直呼皇后名讳,这是大不敬的。”
“反正是在这里,又没有人听到。”独孤瑾璃无所谓地说道。
何首乌赶忙捂住他的嘴,道:“这你就不懂了,宫中无处不是眼线,处处得谨言慎行。”
“你也有眼线?”
何首乌点点头。
翌日,李裕醒来,便看见这样一副情景,何首乌和独孤瑾璃头靠着头,依偎在一起,背靠着床,熟睡着。
这场景,看得她甚是不悦,李裕揉了揉脑袋,用手强力地将两个人的脑袋分开。
“陛下,您醒了。”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李裕环视了一圈,发现,这并不是她的紫宸殿,”这是永昌殿?朕怎么会在这?”
“陛下,您昨日喝醉,我抱您过来的。”独孤瑾璃道。
“那你怎么也在这?”李裕看着何首乌,问道。
“我不放心陛下,就跟着来了。”何首乌小声道。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李裕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着说道:“帮朕更衣。”
独孤瑾璃看着她那自然流露的笑容,突然有些羡慕何首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这种发自内心的笑,不带有任何目的的笑。
他意识到,何首乌对于李裕而言,就像是一件喜欢的物什,没有攻击力,亦不用费任何心思在上面。
他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单纯无所求的人,自然做不到像何首乌一样。同时,他又不是她在情窦初开之时遇到的第一个人,自然比不得崔清寒。
但他,绝不是个求不得便放弃的人。